第二十章
20.1 遲到了十年的婚禮晚宴
儘管夫婦二人一致低調,但林越和詩若的同事、同學、朋友多在司法係統圈子內,因此那晚也算得上Z市的法律共同體齊聚一堂了。
那晚的林越氣度翩翩,英俊非凡,麵帶優雅而無法掩飾的幸福笑容;那晚的詩若換了白色和紅色兩套樣式彆致的晚禮服,雲鬢輕挽斜簪一支簡約的鑽石珠花,妝容淡淡,卻已柔如春水而燦若春華。在座的賓客們有些是二人的知己好友同學同事,對此無不感歎這對新人的幸福來之不易,又都為有情人終成眷屬而衷心祝福。
省略了那些繁瑣的儀式,林越執詩若的手穿梭於賓客中,向他們一一敬酒。漸漸林越卻已有些微醉。平時工作上應酬,他自有辦法用些以假亂真、假裝喝醉、酒精過敏等手段蒙混過關,但今天他實在太高興了,索性來者不拒一一飲下,直到詩若掐他的掌心,他才意識到喝得有點多了,牽著詩若的手到了化妝間稍息,又向服務生要了一碗醒酒的酸梅湯。
詩若坐在椅子上,脫下高跟鞋活動腳趾,抱怨說,“誰讓你這麼高,害我穿這樣的鞋子,腳痛死了!”
“我早說了嘛,穿平底鞋都可以的。”林越喝下醒酒湯之後,頭腦比先前清醒了一些,一邊蹲下來幫妻子揉腳,兩眼卻直直地盯著她的臉,眼神迷離地說,“詩若,你今天真是太美啦!我討厭他們把你看了去。”
詩若輕笑,捏他的鼻子,“傻樣!哪有這樣小氣的新郎倌?把人家下巴都笑掉啦!”
林越卻隻是嘻嘻地笑。
詩若問他,“你有沒有感覺有些奇怪?他們怎麼坐到一起去了?我們排座位的時候花的心思都白費了。”
林越尋思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閻和梅家輝是很熟的,羅芙和盛寒陽又是冤家,坐到一起也是自然。其實我還是蠻緊張的,今天是咱倆的好日子,隻希望他們彆來攪局啊。”
這時聽見外麵喧鬨聲突然大了起來,林越的同事們一齊起哄說新人玩失蹤迫不及待進洞房去了。林越的妹妹推門進來,“哥哥,你那些同事鬨得厲害呢!你和嫂子快出去吧!”二人聽了趕緊出來笑著向賓客道歉,又接著敬酒。
20.2 盛寒陽的女人成熟理論
現在夫婦二人敬完林越的同事,然後是詩若律所的同事了,漸漸到最後一桌也是他們夫婦二人的知己好友:梅家輝、甄臻夫婦,羅芙和她的行長先生老閻一家,盛寒陽和他的未婚妻施婷婷二人,恰巧留了兩個座位是給新人的。
其中盛寒陽似乎有些醉意了,正在那裡玩著酒杯眉飛色舞與羅芙聊得不亦樂乎,“作為男人,一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兩件事:一件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另一件是你得不到你想要的!說起來,我他媽的這一生遺憾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啊!”他說到這,故意昂起頭很是挑釁地斜視著梅家輝。
梅家輝正和老閻很投機地聊歐洲金融危機,似乎沒看到他的神情,反而他的校花老婆甄臻越是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越是表情有些尷尬,隻有一邊的施婷婷不知深淺地正設法討好這位局長夫人和女檢察長,套近乎地找話題閒聊。
羅芙微有醉意,不大理睬施婷婷,端起酒杯打斷盛寒陽的話頭,“盛寒陽你他媽的夠囉嗦的,誰的一生不是這兩件遺憾事?!喝酒喝酒!”
“誰他媽?誰都有媽我他媽的沒有媽,你明明知道的啊,還來惹我傷心!”盛寒陽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眼睛的餘光突然看到光彩照人的詩若,又開始滿嘴放炮,“你們知不知道女人的成熟分為三種。其中一種就是詩若這種慢熟型的,一直默默不怎麼引人注目,突然在一個奇點上像宇宙大爆炸一般,絢麗奪目氣象萬千!林越就是她的那個奇點,說白了就是足夠引爆她的那個男人!”
三個女人聽了他的奇談,一致點頭稱是,因為詩若好像的確是那樣的。
羅芙笑他,“你他媽這詞兒用的!還引爆!嘖嘖!”
盛寒陽一臉傷感地飲下一口酒,歎了口氣遺憾地說,“可惜不是我老盛呀!”
校花甄臻隻是笑而不語,羅芙一哂,“你是活該!”
而施婷婷的臉上雖然笑著,但已難掩內心不快之意。
“第二種是我們婷婷這種早熟型的,他媽的一大早的欣欣向榮花開燦爛,可惜曇花一現,早早地開放又早早地凋謝,看似一臉無邪,其實早已曆儘滄桑啦!”他也不管施婷婷有些難看的臉色,攬著她的肩膀自顧自往下說,“小姑娘看著年輕其實不經老,缺乏一種有層次感漸漸成熟的味道!還有一種就是再怎麼摧殘再怎麼蹂躪也熟不了的傻大姑娘。嘿嘿,說的就是你!羅芙,你他媽的永遠是朵十八歲的橡皮花!”
羅芙站起來去打盛寒陽的頭,一邊笑罵道,“你媽的,老娘不熟咋生了兩個娃了,什麼橡皮花,你貓尿喝多了吧你,滿嘴儘是貓尿騷味!”
校花和施婷婷看到盛寒陽被羅芙打的抱頭求饒,儘管二人心境有彆還是都忍不住發笑。
羅芙的丈夫老閻看了也笑著調侃他,“盛寒陽啊盛寒陽,我們家羅芙那就是你的緊箍咒兒,你他媽的就算是混世魔王無法無天的孫悟空也逃不了你佛祖的手掌心啊!”
盛寒陽正要回嘴,卻見梅家輝喝的臉都有些黑了,擔著腿,彈彈煙灰,不緊不慢地說,“你們琢磨過沒?有件事蹊蹺的很,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五百年之後神力頓減,不說大鬨天宮的膽量沒了,那西行路上法力稍強的妖怪也鬥不過的,這其中三昧可值得細細回味呢!”
20.3 冤家路窄
說到這裡的時候,盛寒陽臉上有些醬色,正琢磨著要回嘴時恰恰林越和詩若走了過來。
“怎麼說到大鬨天宮上去了,哈哈!有意思,那場戲最精彩啦!”林越笑著說著,給眾位又一一斟滿酒杯,“怠慢了各位,我和詩若先敬大家一杯。”
眾人都說好,梅家輝和老閻都笑說,“林越你真他媽的好有福氣!新娘子真心那叫一個漂亮!”
林越已笑得合不攏嘴,“謝謝誇獎!我是那叫真心高興!家輝和寒陽其實最了解我的心情啦!來來,我陪兩位再乾一杯!”
梅家輝和盛寒陽都笑著,端起了酒杯與林越碰杯,但二人的酒杯快碰到一起時又很快各自拿開了。甄臻把羅芙的女兒抱在腿上逗她玩兒,但表情裡卻有掩飾不住的緊張。
羅芙是詩若的知己又是林越的好友,她是真心為二人感到高興,“林越,我要罰你一杯!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好吧,罰酒我認了,你說我見色忘友我也認了,誰叫她是袁詩若呢。”想起羅芙這些年對兩個人感情的維係之重要,林越自然心甘情願認罰。
羅芙帶著醉意,對詩若笑嘻嘻地說,“我也要單罰你這丫頭一杯,這些年啊你絕口不提林越,可是你的心啊何曾有一天把他放下過!林越作為一個男人被你如此牽掛連我都真心嫉妒啊!”
詩若笑著央求羅芙,“好姐姐,彆提那些糗事了好不好啊,你看老閻他們這些男同胞都在呢,多難為情啊!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眾人都笑了,放下酒杯,詩若卻走到羅芙身邊,輕輕地擁抱了羅芙,在她耳邊輕聲說,“羅芙,謝謝你。”一刹那,兩人相視微笑的眼中都有淚光閃過。
“太煽情啦!詩若呀詩若,這些年你是不是也欠我一個深情的擁抱啊?”盛寒陽在旁邊半真半假地抬起手臂等著詩若的擁抱。
“來來來!我替詩若還你一個深情的擁抱!”林越笑說著,一步叉過來擋在詩若身後,誇張地把盛寒陽迅速地擁抱了一下又放開了。
“真他媽的惡心啊,林越你個小氣鬼!”盛寒陽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帶著笑恨恨地說。
眾人又都一齊笑了。
林越笑著把盛寒陽的酒杯斟滿,說,“來,來,寒陽,我再敬你一杯,一切儘在不言中!”
盛寒陽也不答言,端了酒杯爽快地一飲而儘。
20.4 鬼迷心竅
林越詩若夫婦倆又給這一桌的眾位又敬了一杯,羅芙和校花拉詩若坐下休息,因為都知道做新娘這一天最辛苦,叫詩若吃點東西。林越先前也對詩若說餓了,這時也趕緊吃了點素淨的菜填飽肚子。
這時,梅家輝一個跟班的來到他身邊對梅家輝耳語幾句。梅家輝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煙,揮揮手示意跟班的走開。
林越一邊吃東西,不動聲色地低聲問,“有情況?”
梅家輝悠閒地吐口煙圈,用極輕的聲音說,“沒事兒。”
這裡林越還沒吃飽,詩若律所的那些同事突然起哄著著要求新郎表演節目,而他在中院的同事也跟著起哄要求新娘表演節目。林越一向為人低調隨和,進退有度,善於處理複雜的關係,因此他在中院的口碑相當不錯。
“請新郎給咱們唱支歌!”詩若律師的同事聲音最響。
這時飯店的張經理也就是羅芙的表哥,忽然出現在前台,拿著一把話筒湊趣說,“既然這樣,那就請咱們英俊瀟灑的新郎給眾位親朋好友高歌一曲,大家歡迎!”這時酒過三巡,眾人飯飽酒足後又要那視聽之娛,掌聲也劈裡啪啦格外熱烈地響成一片。
林越笑著吃完了點心,喝了點飲料,對身邊的妻子輕聲說,“我去應付一下,他們再吵你也不要過去,彆理。”
詩若眼裡含笑看著他,輕聲叮囑,“你喝得有點多,小心台階。”
林越答應了。
到了台上,林越和張經理又握了手,還沒等他說話,他那幫同事異口同聲地喊:“鬼迷心竅!鬼迷心竅!”
林越不禁失笑,說,“我說咱中院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真給我林越長臉啊!”
張經理因林越和他表妹羅芙是極好的同學,加上他很欣賞林越,這時笑著招呼手下,“放伴奏!”
原來幾年前院裡一次春節大聯歡,因為有上級領導參加,院長命令各大、小頭目都要準備一個拿手的節目上台表演,林越不以為意。到了那天,上級領導竟點名要他唱支歌。林越無法,一時不知道唱什麼,想起最近幾天汽車電台裡翻來覆去播放的那首很老的《鬼迷心竅》,每次唱到“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他心裡眼前都是詩若的臉,他就唱了這首歌。結果反響很大,意外地受到歡迎,上級領導還大讚他工作乾得漂亮,歌唱得好,人長得帥。於是但凡單位集體娛樂場合,他那些同事都起哄要他唱這首歌,久了,就成了他的保留曲目。
音樂聲響起,林越渾厚的男中音分外動聽悅耳,一時大家都安靜下來,聽他深情地吟唱。他唱到“有人問我你究竟哪裡好/這麼多年我還忘不了”時,目光靜靜地落在愛妻的臉上,像是紅蜻蜓停駐在小荷尖尖那一瞬的美麗。等他唱到“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他那些同事就約好了在下麵齊聲喊道,“比不上!比不上!”“見過啦!見過啦!”原來以前每每林越深情款款的吟唱時,有的同事知道他婚姻不幸,就猜想他心裡還裝著一個人,但他的私生活乾淨的像杯純淨水,奇跡般地從未有任何雜質,雖然猜測又看不出什麼問題,但及至他辭職、離婚,今天又聽說他和新娘十多年的癡心苦戀,全然都明白了。
20.5 沒有怨恨的青春
等林越唱完了,林越中院的那些同事又要求新娘表演節目。而詩若律所的那幫同事裡,有幾個曾追求詩若無果也頗為年輕帥氣的男律師也跟著起哄,說請新娘也表演個節目。林越一看,就微笑說,“我太太天性靦腆,不太會唱歌,我就替她再給大家唱一首歌吧!”眾人才不聽,又叫“請新娘唱歌!請新娘唱歌!”這麼一鬨,張經理為了造氣氛,也跟著起哄說,“那咱們現在先請美麗的新娘給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大家說好不好?”眾人都跟著大聲叫好,張經理早已叫人送了一把話筒到詩若手裡。
這時林越已走了過來。
詩若接過話筒站起來微笑著向眾人點頭致意,“非常感謝各位親朋好友百忙之中的光臨我們的婚禮,我的先生已為大家唱了一首歌,我呢歌唱得不好,就給大家朗誦一首美麗的詩歌吧。”
詩若的聲音像極她的人,溫柔婉約又不乏活潑動人,因此雖然沒有配上音樂,但當席慕容《無怨的青春》第一句在她的口中吐出時,滿座笑談的賓朋突然一片寂然無聲,都在傾聽她純淨的仿佛泉水叮咚般動人心弦的聲音:
在年輕的時候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
請你 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
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
?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
那麼 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瑕的美麗
?
若不得不分離
也要好好地說聲再見
也要在心裡存著感謝
感謝他給了你一份記憶?
長大了以後
你才會知道
在驀然回首的刹那
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
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這動人的詩篇和美好的聲音打動了在座的每一位賓朋,朗誦結束了,眾人卻還在回味著。是啊,年輕的時候、相愛、溫柔、山崗、滿月……美麗的意象純潔的情感,是曾經年輕過、現在依然年輕的他們心裡最柔軟的部分。時光荏苒,青春漸行漸遠。然而長夜裡猛然回頭,又有誰走過的青春光陰會了無遺憾?年輕的我們不懂愛,不會愛,傷了愛的人也傷了自己,徒留下幾許傷感和遺憾。林越和詩若邀請的同學裡麵一共不到二十個人,都是七五後,除了還有兩位是獨身,其餘都已結婚生子,但離異的竟超過了三分之一!盛寒陽無意中看了校花甄臻一眼,卻發現她似乎也無意中看了自己一眼,她的眼中難道竟有淚光閃過麼?而羅芙眼中晶亮,慢慢地啜著杯中泛著光澤的紅酒。盛寒陽多年未見甄臻,今天自然感慨良多。校花甄臻當年美冠法學院,可是十多年之後的她卻不過是個路人甲,眼睛大的女人容易衰老,在三十歲之後眼紋和眼袋簡直勢不可擋。甄臻當年就是大眼睛妹妹,現在的她看上去保養的也不錯,衣著自然雍容華貴,但因發福了不少,難免顯得比實際年齡大上幾歲,羅芙曾開她玩笑說你越來越神似你老公啊。盛寒陽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禁懷疑當初自己的眼神是不是有毛病,於是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當年的情人,暗歎紅顏易老。已經喝到七分的醉梅家輝自然把這看在眼裡,隻是在林越的婚禮上他不能發作,無論如何,他還是要顧及林越的臉麵。
詩若看大家都不語,以為闖了禍,林越微笑看她,握住她的手,接過話筒大聲問,“我說眾位,來點掌聲鼓勵下啊,我太太朗誦的好不好?”
眾人醒悟過來,鼓掌大讚,“好!好!天籟之音!新郎好有福氣哦!”
林越看著詩若笑,不去理會個彆人調侃的語氣。
因林越先前已有請求,這時張經理又跳了出來,講了兩段詼諧幽默的笑話兒,又表演了一個紙牌小魔術,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樂成一片。
此時盛寒陽卻臉色蒼白,神色淒然地自顧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施婷婷在一旁勸也勸不住。詩若看到他失態的樣子,不免有些擔憂,林越卻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管。但詩若發現林越注視著大廳出口的地方有兩秒鐘,眉頭蹙了一下。詩若順他的目光看去,在那喧鬨繁華的儘頭,一個身材嬌小的短發女子,遠遠看去,她麵目白皙姣好,氣質亦頗為動人,她的目光越過眾人之上,正寂然而專注地眺望著這裡。她冷若煙花的神情裡,似乎這段短短的距離已遠隔天涯,長過一生……詩若不認識,但很快反應過來,那個女子一定是在看著林越,而且已經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很久了。
20.6 盛寒陽的求婚
“她既然來了,你就去看看吧。”詩若微笑對林越輕聲說,又把林越怕她冷脫下給她披在肩上的西裝上衣取下來幫他穿上。
林越穿好衣服,握一下妻子的手輕聲說,“我去說兩句話就來。”
詩若輕聲答應。再看時,那女子已轉過身順著出口走了出去,孤單的背影遺落一地憂傷的花朵。
這時張經理手裡持了一朵紅玫瑰花上台,故弄玄虛地說,“大家看,這是一朵神奇的愛情之花,據說是新郎向新娘求婚的時候手裡拿過的耶!它汲取了愛情的營養,到現在依然鮮豔奪目!今天晚上,受新郎新娘的委托,要我這把愛的信物傳遞至下一對有情人!等一下咱們擊鼓傳花,鼓聲一停,花兒留在誰的手裡,已婚的請對你的另一半說出你的愛吧,單身的請向你的心上人求婚,今晚,老張替你來做主!”
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台鼓,梅家輝兒子因學過架子鼓便自告奮勇要做鼓手,這小子虎頭虎腦的簡直就是梅家輝的翻版,眾人看著都覺有趣。張經理跟那孩子低聲交代了幾句。宣布開始後,梅家輝的兒子雙手持著鼓槌開始搖頭晃腦地擊鼓,那副誇張的姿勢神氣又惹得眾人前仰後合。
誰知那朵花第一停就落到了林越的同學裡一個單身眼鏡男手裡,此人是做證券交易的,他搞笑地說自己既沒有另一半也沒有心上人,就跟自己求婚吧,請我嫁給我自己吧!眾人又笑。第二停落到了中院院長就是上次去看林越的那位領導的手裡,老頭是軍人出身,一輩子從未對老伴表達過強烈的感情,眾人又在一旁起哄,早弄得麵紅耳赤,最後隻好用英文對老伴說了句:I LOVE YOU, LOVE YOU! 眾人又哄堂大笑。
詩若也跟著笑。看時,林越的身影已走了出去。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竟有微微的一絲酸澀。
羅芙雖然半醉著,在一旁卻早看個明白,不滿地對詩若說,“你叫林越去乾嘛?”
詩若輕笑,低聲說,“人家既然來了,說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羅芙正要說話,突然周圍的人包括臉黑黑的梅家輝和老成持重的老閻都笑作一團,羅芙再一看,原來那朵花竟落到了盛寒陽手裡。
盛寒陽早喝得大醉,這張經理跟他也是熟人,跑過來拍他肩膀,“薛大律師,薛大律師!醒醒兒!”
盛寒陽手裡接過花兒,閉著眼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嗅著,卻一言不發。
羅芙見狀推他一把,“盛寒陽,花到你手裡了,你也快點兒,像個男人!你心上的人兒可在你眼前呢,麻利點兒!”這麼一說,一直心情不爽的施婷婷開始有點了喜色,而梅家輝的校花太太眼見那花兒快傳到這邊桌上,早已借口避開了。
盛寒陽兩隻惺忪的醉眼開始泛出笑意,把周圍的人都打量了一遍,他的目光在施婷婷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後竟搖搖頭移開了,施婷婷的笑容瞬間凝住了。詩若與羅芙相視都暗叫不好,詩若則起身快步走開了。
卻見盛寒陽臉上一片落寞,喃喃地說,“不是,不是,都不是……”
羅芙故意說,“什麼不是,你喝多了眼花了吧?那位,那位,叫叫,對對,婷婷,婷婷玉立的小姑娘,不是你的未婚妻麼,快,求婚!可不許耍賴的,大家給見證啊!”
“不是婷婷,是詩——”他“若”字還未吐出口,羅芙早把準備好的一杯酒按住他強灌了下去,“不是婷婷,是施婷婷對吧?施婷婷,你快來看住你這未婚的老公,他喝多了連你都不認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
施婷婷滿心委屈,萬幸的是盛寒陽那個字終於沒有說出口,她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時自己把座椅挪過來,將已醉如爛泥的盛寒陽靠在自己的肩上,又拿起餐巾幫盛寒陽拭去下巴上殘留的酒跡。她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死命地強忍著不讓掉下來。
大家都早已看在眼裡,梅家輝點了一根煙,悠悠地說,“小妹妹,我告你,盛寒陽這小子以後要是不老實,對你不好,你給我說,大哥幫你修理他!”
老閻也跟著說,“他喝多了!想起自己是個石頭裡蹦出來的孫猴子那段傷心事兒了!男人都這副臭德行!”
這麼一說,眾人都笑了,施婷婷想想自己難過也無趣,乾脆破涕為笑。
這時林越已走了過來,完全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情。坐下來看看似乎有些異樣,一眼看不到詩若,又問羅芙。
羅芙才要說話,詩若已走了過來,白色的禮服外麵加了件淺金色的羊絨披肩。
林越見了握過她的手,體貼地扶她坐下,輕聲問,“冷麼?”
“還好啊。”詩若淡淡地說,微笑的眼神裡有一絲揶揄,“外麵冷不冷?”
林越忍住笑,說,“嗯,有點兒!”然後看到盛寒陽那副醉態,不禁問道,“寒陽怎麼醉成這樣?”
眾人想起先前那一幕都不說話。林越眼神詢問著詩若,詩若卻垂下眼簾也不理會他。羅芙這時笑說,“嗨,他本來就是大酒鬼劉伶托生的,他願意喝,你還舍不得怎的?心疼你那壺酒錢啊?”
林越趕忙笑說,“舍得,舍得!大家喝啊,不夠叫服務員再送上來!”
這時,眾人已漸漸要散去,林越見了拉詩若的手起身相送,卻又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盛寒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