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1 婚紗照
臨近春節,林越和詩若商量想找家酒店定幾桌酒席,小範圍的請他們相熟的同學同事朋友吃飯,算是結婚宴席。
林越和莫菁菁當年結婚,林越根本就沒辦過酒席,而詩若這些年多次做過同學、同事的伴娘,自己卻仍然孤身一人。現在兩個人苦儘甘來,也看淡了所謂婚禮,但為了給親戚朋友一個交待,還是要按照世俗規矩把欠下的補上。
誰料幾家好的酒店早就因年夜飯爆滿不接受預定酒席了,次之再次之的酒店也都表示不再接受預定。林越沒有辦法隻好求助羅芙。因為羅芙的一個表哥就是Z市某酒店的經理,那家酒店消費水平中等,林越也陪同領導吃過兩次,感覺還可以,加上交通便利環境幽雅,位置也不是在鬨市區,這正符合兩個人共同的要求——比較低調。
在淮海路一家影樓裡的時候,林越每看到一套新的樣式,都對詩若說,親愛的你穿上肯定好看!坐在對麵的影樓小姐就捂嘴偷笑。詩若也笑,說你當我是天仙下凡啊。林越說,天仙下凡有什麼稀罕。詩若說,彆這樣說,叫人家笑話。那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影樓小姐就說,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嘛!詩若笑著看林越說,聽到了沒,情人眼裡才會出西施,結了婚就不是情人了。林越說,結了婚那就是一輩子的情人。那影樓小姐就誇讚林越說,先生你真會說話!好有經驗哦!說到這裡突然脫口而出又說,你和你太太該不會是老夫少妻吧?此話一出頓覺失言,趕緊握住口。林越和詩若相視瞪大眼睛,同時說,像麼?林越皺眉去看那小姑娘故意說,我有這麼老麼?影樓小姐趕忙自己打圓場,尷尬地笑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是您的太太顯得特彆年輕!特彆美麗!林越看她這麼緊張,倒有些過意不去,於是點點頭笑著說,其實你說得對,我太太到過年才滿二十三呢,我比她大十歲,如果這樣也算老夫少妻的話,那我們就是了。詩若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越一眼。
後來選中了一個套餐,外景本來要去馬爾代夫拍攝,但詩若和林越都去過那地方,加上時間緊促,因此改到海南去,林越曾跟詩若說過等出國讀書,抽時間帶她把美歐大陸玩個遍,詩若也不以為意。這套餐包括六套婚紗八套禮服兩套民國裝,林越感覺有點多,他可不喜歡被攝影師命令著擺弄各種幼稚又僵硬的POSE,可是他看到詩若那點小女人的開心,她眉目間無意中洋溢那迷人的風情,他的心又微微地醉了,他鐘愛一生的女人終於成了他的新娘,願意為他披上潔白的婚紗,為她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呢。
在海南拍完外景,他們決定留在那裡玩上幾天。雖然兩個人在此前也都到此地旅遊過,但他們還沒有同行過,詩若很願意把這幾天叫做蜜月旅行,因此感覺有些浪漫情調。
18.2 夫妻間的君子協定與民主家庭
冬季正是海南旅遊的旺季,兩個人想在三亞灣找個清靜的地方看夕陽都成了奢望。因此才過了兩天,當傍晚時分兩個人在海邊從人群中突圍出來,筋疲力儘地回到度假村時,林越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打趣妻子說,“老婆你知道麼,其實什麼都比不上躺在床上懷裡抱著你的感覺!”
詩若湊到他耳邊說,“親愛的老公,那也不能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呀,你戰鬥力再強,子彈可是有數兒的!”
林越嬉笑著轉過身無賴地抱住妻子,“我願意為你精儘人亡!”
詩若推他,“你又胡說,罰你今晚不許碰我。”
林越趕忙拉住她的手,“我說老婆,咱們來個君子協定吧。我希望以後你不管生多大的氣,發多大的火,打我罵我都成,就是不要用這個懲罰我,這種方式太傷感情,我接受不了。”他又捏一把詩若的臉蛋,狠狠地說,“你這個幼稚的家夥,你知不知道和諧的性生活對於夫妻感情有多麼重要!”
“嘿!還真是的呢!我辦過的案子裡真有因為這個不和諧鬨離婚的!”
她想起辦過的一個案子,這時笑了出來。
“那女的找到我,跟我說,她理想中是一月三十一日,可她老公隻能給她十二月一日。她實在不能再忍了。”詩若還沒說完,自己先笑倒了,“我那時這種事情又不懂,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還傻傻地問她,這有什麼區彆麼?!”
林越也笑作一團,捏她的臉,“耶!人家都要被你氣糊塗了吧!”
詩若做個鬼臉,“是啊,她打量我半天,像看怪物似的。我後來網上查了下才知道她指的是那個。還好沒亂問彆人,不然又要鬨個大笑話。”
林越這時又認真地問一遍,“所以嘛這個是很重要的!那我剛說的你這家夥記住了麼?”
詩若做個鬼臉,“記住啦——,我怎麼忘了你是過來人嘛!”
林越一聽又一把拉過她,一本正經地說,“剛才那是第一條。第二條就是,再不要提以前我那段往事,我們都不提,好不好?”
詩若斜眼看他,“我等著你的第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條呢。”
林越點點頭,微笑說,“寶貝你真乖!咱倆都是學法律的,咱們的家庭也應該是民主家庭是不是?”
詩若說,“嗯,好啊。咱倆意見一致聽老公的,意見不一致聽老婆的!”
林越笑倒了,在床上翻跟頭,“噢噢!那就是說你一出小粉拳,我就隻能出2B剪刀手!天啦,還有沒有天理呀!”
詩若白了他一眼,“你要跟老婆講天理,還結什麼婚啊?”
林越想了想,說,“是是,我知道了。結婚就是和你一同發昏,發昏一輩子也就無所謂清醒了!男人好苦啊!”
詩若笑說,“女人就容易麼?女人長得美,男人說禍水;女人長得醜,男人掉頭走;女人太聽話,男人脾氣大;女人不聽話,男人要爆炸!女人容易麼!”
林越佩服的五體投地,笑道,“我服你了!I服了YOU!”
詩若說,“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宣布先前的規則立即生效!”
“是!親愛的女王陛下!”林越說,“不過,‘向國王請願,乃臣民之權利,一切對此項請願之判罪或控告,皆為非法’②。故此,女王對臣民行使言論自由諸權利時必須予以充分保障。”
“‘故此’這句是你胡謅的吧?”
林越大笑。
詩若也笑,“看你的意思隻當女王是擺設吧?”
林越忍笑說,“不是的,在我們家裡,隻有主權在女王一說。”
詩若笑到不行,說道,“哦耶?聽你這麼低聲下氣的,好像我在欺負你呢。”
林越裝作小心翼翼地靠近詩若,突然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她撲在身下,戲謔地笑說,“我最親愛的女王陛下,現在可由不得你啦!”
詩若推不動他,又氣又羞,“怎麼像個色狼啊你這家夥!”
林越無賴地去吻她,一邊輕聲說,“女王陛下,臣下現在請求與您行‘敦倫之禮’了,我說今晚咱們換個姿勢,就反著‘敦’好不好?嗯?”
詩若奪開手去捶他的肩,紅著臉恨恨地說,“先前還說累,這又不累了?!”
18.3 搭個天梯給你摘月亮
從海南回來後,詩若去訂做了兩套禮服,又給林越買了套西裝和一雙皮鞋。對於衣服,林越是極其在意又極其儉省的。他共有四套春秋穿的淺色西裝加四套冬季穿的深色西裝,但都品質優秀。至於襯衫倒有二三十件,都是可以搭配這幾套西裝穿的。林越這樣告訴詩若,他是這樣的,到冬天,襯衫一周叫乾洗店過來拿一次,每次七件,所以每一件都是乾淨整潔紋絲不亂的。按他的說法,對於男人來說,衣服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能夠把三千塊的西裝穿出三萬塊的氣質來。
詩若取笑他,“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林越說,“豈有此理!你是我太太,竟然這都看不出來!不過,你可以比比看,同樣的西裝,梅家輝、盛寒陽、老閻和我,你說誰穿最好看?”
詩若想想,梅家輝人太肥,劉歡穿西裝什麼樣他就是什麼樣呀;盛寒陽人有點瘦,賊眉鼠眼活像馮鞏,那麼有派頭的阿瑪尼在他身上怎麼看都像他偷來似的;老閻嘛雖然也不錯,可惜脫發嚴重,頭上隻剩一圈鋼絲網,人到中年肚腩也出來了,氣派是有的,可惜氣質一般;隻有她的林越,就算貝克漢姆某個牌子的西裝廣告也不過如此!何況林越的臉也也輸小貝的高貴和英氣呢!
想到這,詩若不禁失聲大笑,對林越說,“你專挑歪棗裂瓜比,當然顯得你最行了!”
林越笑說,“你這話說的!人家怎麼是歪瓜裂棗了?人家梅家輝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梅局,人家盛寒陽好歹也叫盛大狀,人家老閻那是外號‘財神爺’的閻總!隻有你老公我現在什麼都不是,長得帥又不能當錢花!”
詩若點點頭說,“不過,有時候我還是感覺賞心悅目比花錢來得舒服。”
林越笑著撫摸她的頭,意味深長地說,“詩若呀,還好我不是個草包。”
現在詩若正讓林越把買回家的西裝再試穿一次,她從衣櫃裡挑了一條領帶看看顏色比較搭配,就跟林越說,“這條怎麼樣,顏色挺搭的。”
林越邊試西裝便說,“聽你的,就這條好了,那你幫我打上看看唄。這些年我一直都是自己打領帶,很想體驗一下太太給打領帶的感覺。中院那個奚副院長領帶打得最好,他成天說他的‘糟糠’給他打了三十幾年的領帶,好像跟他太太感情多深厚似的,其實誰不知道他背後還養著個女的,據說還是個大學生,真他媽的替大學生丟臉。”
詩若一邊打領帶,一邊斜睨林越話裡有話地說,“你不知道吧,現在都流行老牛吃嫩草!”
林越笑說,“文雅一點說那叫一樹梨花壓海棠!”他忽然一拍腦袋,恍然說道,“我真該死,那天在影樓裡信口胡說!親愛的,你彆往心裡去啊。”
詩若不語,但臉色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那個領帶結她實在打得不好看。
林越照鏡子一看就笑了,搖搖頭說,“你是真不會啊。當然這也能不怪你哦,我倒很開心!”他解開後,自己很熟練地三兩下就打了一個漂亮又周正的結子。
詩若在鏡子裡衝他撇嘴,“打了十年,再打不好那才真是笨蛋!”
林越見了笑道,“罵得好!我喜歡聽。不過這幾天你要好好練習,等那天一定要給我打這個領帶結的。”
詩若皺皺眉頭說,“林越,你大概總以為我是怎樣一個會做家務,怎樣嫻雅優美地彈著古箏,寫寫毛筆字的那個理想中的女子,其實呢你看並不是那樣的,令你大失所望吧。”
“傻丫頭,我逗你玩呢。你過來我教你。”林越解開領結,拉過詩若的手,“我呢一般都打這個不對稱的什麼結,名字我也說不來,它看上去不是那麼一本正經地死板板的。”他一點點地教她,“你看,這樣先繞兩圈,然後從後邊穿過去,再從前麵的這個圈兒穿過來,然後拉拉緊,輕輕的拉,稍微整理一下,你看好了!”
詩若看時,果然一個輕鬆雅致的領帶結變魔法一般從她手裡完成了。她害羞地說,“那讓我再打一遍看看吧。”
林越擁她在懷,輕輕地說,“親愛的,你這樣真叫我心疼!你記住,除了辭職這件事你沒必要為我再去改變什麼,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去做你更擅長的事情。家務我能做的,我覺得愛做家務應該算是衡量好男人的標準之一,我養父就是個很會做家務的人。”
詩若說,“家務不大能做好的。其實,我也是自從我媽去了我哥哥家那邊才學著收拾家務的,你知道養花我倒很在行的。但是,但是我不大會燒菜,你也看出來了。我怕你希望越多失望越大。你真的不要以為辛苦十年等待的人有多麼完美。”
林越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挺喜歡燒菜的。關鍵是燒給你吃啊,那可是你老公我千世的輪回,萬年的修煉,萬萬次的轉身和回眸才換來的!”
詩若被丈夫逗得大笑,撒嬌地賴在他手臂上,“噢!這樣的老公才是我的最愛!”
林越抱起她轉了兩圈,像哄著嬌癡的小女兒一樣說,“隻要你說隻要我能做到!哪怕你要星星月亮我也搭個天梯去給你摘下來!”
詩若隻是沒想到林越竟有很好的廚藝,他對菜品搭配非常有創意,不是完全按照菜譜上做,但味道都極其鮮美,顏色和葷素搭配也很養眼科學。林越越發得意,給妻子胡說八道說,“其實呢,我還有第二個理想就是五星級酒店的首席大廚,可惜我對法律的熱愛遠在它之上,沒有時間去實現了,就在家裡給你當個首席大廚師吧。”
注 ②:向國王請願,乃臣民之權利,一切對此項請願之判罪或控告,皆為非法。是英國議會1689年頒布的《權利法案》第5條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