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裡，毛益煥頭低垂著看向地麵，從旁人看來他就是個真心悔過的樣子，事實上他的內心以及身體早已是千瘡百孔。

潘大海在外麵看的於心不忍，說到底也隻是個過於思念父親的孩子罷了。原本他是這麼想的。

直到毛益煥的身體以及精神終於到達臨界值，然後他奔潰了。

毒癮發作讓他感到生不如死，扭曲著身體想擺脫全身瘙癢的感覺。

“我想出去……”

“嗯？”潘大海聽見動靜，停下離開的步伐回頭看向那人。

“我要出去！快讓我出去！”毛益煥終於爆發了，他扒著鐵欄杆不顧形象的搖晃著。

潘大海給嚇一大跳。

毛益煥嘴角留下口水，雙目無神但依舊搖著欄杆發瘋：“快讓我出去……藥，藥在那？精神病院……我要去我爸的精神病院！”

潘大海的眉頭緊皺起來，對方明顯不對勁，他到門口對看守說：“叫醫生，要快。”

吩咐完事件潘大海折回來看著裡麵的年輕人，對方的神誌已經快要不清醒了。

“喂！”潘大海趕緊把門打開，帶出毛益煥，讓人平躺在地。

毛益煥感覺自己好像出來了，掙紮著就要起來。

潘大海按著他直到醫生趕來。

幾番檢查後醫生說：“這孩子是吸毒了嗎？”

潘大海一愣，沒查到這人有吸毒史啊，家裡也沒毒品怎麼回事？

醫生又說：“這明顯是毒癮發了，還挺嚴重得適量給點毒品。”

“這……”潘大海萬分為難，先不說現在的案件和毒品一點關係都沒有，突然向上級申請要毒品那這麼容易。

毛益煥又神誌不清的說：“精神病院……”

潘大海震驚的看過去。

沈念一路上和漆司緊趕慢趕，終於在晚上八點前趕到了市局。

潘大海出來接人的時候問：“怎麼這麼晚？”

“去了趟毛家大院。”

“去那乾什麼？”潘大海不解。

沈念回答：“昨晚你也看到了那一幕了，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潘大海煩躁的撓撓頭說：“昨晚我不知道，但現在是發生了奇怪的事。”

沈念想到電話裡潘大海嚴肅的聲音立馬問道：“發生了什麼。”

潘大海帶著沈念和漆司往裡走說：“毛家那小子不知道吸了什麼毒可能跟那精神病院有關，現在在審訊室我向上級申請了部分毒品，現在那小子正昏睡著。”

“毒品？”

“對，但是我們無論是精神病院還是毛家大院，都沒有找到疑似毒品的東西。”

沈念回想起在毛家看到的，想必他找到就是毒品吧。

“那院長呢，有沒有調查過。”

潘大海歎了口氣說：“調查過了，但是他老子的履曆比他自己的還乾淨，這輩子不是在搞這個精神病院就是在搞這個精神病院的路上，甚至為了這個精神病院當初不惜與自己的老婆離婚。”

“離婚？”沈念回憶著管家說的話，對方可沒和他說什麼離婚，看來這管家有問題啊。

“是啊，我看資料上寫妻子在他精神病院快要倒閉的時候離開了。”

沈念緊追著問：“現在呢？他妻子還活著嗎？”

潘大海奇怪他為什麼對這人的妻子這麼感興趣但還是說了：“好像是四年前出車禍去世了，毛院長還參加了她的葬禮。”

聽起來似乎沒問題，沈念思索著。

“你怎麼對這個感興趣了？我看了當年的案子，那場車禍挺嚴重的，好像是外麵的異變動物闖進來了，死的人挺多的。”

“是嗎……”沈念應道，沒再說什麼。

審訊室的毛益煥在接受了市局申請的毒品後症狀有所緩解，但依舊雙目無神看著天花板。

潘大海打開門進去坐在了毛益煥對麵。

“介紹一下，我是市局刑偵大隊隊長潘大海。”

毛益煥眼珠動了動，看向潘大海說：“毛益煥。”

“好，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的毒品藏在哪了。”

毛益煥眼神迷惑他歪了歪腦袋問：“什麼毒品？”

“你不要想抵賴，你的種種症狀都表明你有吸毒，趁現在告訴我們是誰賣給你毒品的或許還能減點刑。”

毛益煥的眉毛越發的皺起來說：“我不明白，我沒有吸毒，也沒有人賣我毒品，請問我要怎麼告訴你。”

潘大海見多了這種死不認賬的大哄：“趁現在還有機會給你悔過不要給你機會不要！”

“不是，我又沒吸毒！”毛益煥也喊起來。

這麼不要臉？潘大海簡直難以置信，毒癮發作的樣子都給看到了還不承認。

沈念這時候進來按住潘大海的肩然後對毛益煥說：“請問你半夜去精神病院做什麼？”

毛益煥一頓，諷刺道：“怎麼，抓不到害我爸的人現在打算怪我頭上來了嗎膽子真夠大的，反正你們也就唱的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我不想和你們說話。”

潘大海聽著就坐不住了：“你這個臭小子！”

沈念看了眼單向玻璃，玻璃外的另一個人心領神會。

漆司進來壓下暴躁的潘大海。

沈念收回視線繼續心平氣和的說：“你不想說沒關係，你父親的書房我可是從裡麵找到了。”

漆司聽了看向沈念，沈念氣定神閒看不出絲毫破綻。

果然毛益煥一愣，滿頭開始冒汗，心裡搖擺不定，還是嘴硬道：“我……我爸的書房裡什麼都沒有，你能找到什麼？”

沈念無所謂道：“我找到什麼你不是心知肚明嗎，你一直發了瘋的跑精神病院又在你父親的書房裡翻箱倒櫃，想找的肯定就是那個了，反正你毒癮的事已經瞞不住了，該看到的都看到了，這裡視頻物品都有，一直問你也隻不過是想給你一個機會，沒想到你這麼不領情那就沒辦法了，走吧。”

沈念轉身欲走，漆司鬆開壓著潘大海的手跟著，潘大海都懵了：沈念找到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沈念即將走出門的時候，毛益煥在內心做了巨大的掙紮，最後下定決定：“等等……”

沈念適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毛益煥：“還有什麼事嗎？”

毛益煥猶豫不決嘴裡支支吾吾。

沈念恰到好處的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沒什麼事我走了，至於你，後麵會給你找好去處。”

眼看著對方要把門關上毛益煥豁出去了：“等一下！我說！”

潘大海喜出望外。

沈念停下了腳步，看向毛益煥。

毛益煥看對方還在門口站著趕緊說：“你……你彆走，回來坐……坐下，那個我真的沒吸毒，那個不是毒品，是一種藥。”

沈念終於慢慢走回來坐下了。

毛益煥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說：“那個……你們說的毒品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碰，我吃的是從我爸精神病院裡的病人手上拿的藥。”

漆司聽到了微微睜大了眼，他想到了什麼。

“拿？”

“搶！是搶！”毛益煥給沈念剛剛那一下嚇的夠嗆現在對方一句話都讓他害怕的不行，“我看那些病人呆頭呆腦的吃個藥後突然就清醒了，我就好奇……”

沈念拿過潘大海麵前記錄用的紙筆問：“什麼時候開始吃的。”

毛益煥回憶了一下說：“大……大概是五……五年前？”

這麼早？！潘大海在內心震驚了。

沈念思考著，在他母親去世前一年。

“這麼說，這藥你是吃了五年是嗎？”

毛益煥慢慢點了點頭說：“我……我不知道它有成癮性……一開始吃的時候也沒什麼感覺，但就是感覺挺舒服的，思緒都清晰了起來，大腦跟新的一樣，然後我時不時就去拿藥吃……”

沈念記錄下來：“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染病上藥癮的。”

毛益煥的深情暗了暗：“大概……是在我媽去世後那段時間。”

嗯？潘大海來精神了，沒想到還能扯到這上麵。

“我媽去世後有一段時間吃藥吃的非常頻繁，等我反應過來覺得不能這樣下去想少吃點的時候發現我好想……戒不掉了。”

“那麼這藥都是從病人那拿的，你們家精神病院的藥物購買記錄有嗎？”

毛益煥搖了搖頭說：“大部分關於精神病院的資料信息都是放在精神病院的院長辦公室，現在……估計已經燒沒了吧。”

“……”背後的人可真是做的一手好打算，“還有存貨嗎。”

毛益煥搖搖頭說：“沒了……有的話我也不會跑精神病院去，那裡現在這麼危險……”

潘大海突然拍桌：“你還知道危險！”

周圍人給他嚇一跳。

毛益煥頭低的更下麵了。

幾人走出審訊室，潘大海問沈念：“那個藥是什麼？”

“什麼？”沈念回憶了一下，“哦，你說那個啊，我不知道。”

“什麼？！”潘大海震驚，“你不會偷偷藏起來了吧？”

“嘖。”沈念不耐煩道，“我騙他的，我隻知道他可能在找什麼，來了這之後我推斷他找的可能是他口中的藥物，詐他一下不就都出來了。”

好邪惡！潘大海感覺毛骨悚然。

“那…你就這麼相信他的話了？”

“不然呢，你覺得你還能問出什麼嗎？”

“呃……”

沈念走進潘大海的辦公室說：“你不用擔心，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至少有一點沒錯，他在找的是毒品沒錯藥物上癮這一點還需要考證，一般這種藥物管控很嚴格，他吃了這麼多年，精神病院那邊不可能不知道，除非那是一種新型藥物並未走藥監局過，這種一定要嚴查。”

潘大海嚴肅起來：“明白了，沒有走藥監局過的話這就是非法販賣，這藥還有成癮性，我現在就去打電話萬一還有其他醫院在用就不好了。”

潘大海風風火火的把人送出去就去辦事了，沈念走在前頭一邊走一邊說：“你剛剛為什麼呆了一下，哪裡出故障了嗎？”

漆司驟然抬起頭看向前邊慢步的人，對方沒回頭。

“沒有……隻是在想晚上煮什麼給博士吃。”

“……是嗎。”沈念看向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回去吧，想好做什麼了嗎。”

“嗯，想好了。”

曆經一天的奔波，沈念回到家就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漆司把人拉起來說：“先去洗澡，我去燒好吃的。”

沈念懶懶地睜開眼，還未聚焦的眼看向漆司，他心裡突然起了一絲想搗亂的心。

“你抱我去。”

漆司一頓：“……什麼？”

沈念支起身笑著湊到漆司耳邊說：“你願意幫我洗嗎？”

漆司宕機了：“……”

“哈哈。”沈念短促的笑了一下，推開漆司說，“逗你的，我去了。”

沈念爬起來向浴室走起，漆司在後麵看向沈念的眼神危險，但最終他還是隱忍了下來去了廚房。

洗漱完的沈念回到客廳打開了電視，然後看到桌上的那一碗麵後問漆司：“你想了半天都晚餐就是這個？”

這碗麵清澈的湯底帶上幾塊排骨再加上一個煎蛋，可謂色香味俱全，漆司不明白有什麼問題。

“我隻是覺得能讓你思考那麼久的一定是什麼製作精美的高級食品，沒想到……”說著沈念夾起一口麵。

漆司聽了後說：“那我在去廚房做點。”

沈念快速咽下那口麵拉住漆司說：“不用了，這麵……挺好吃的……”

漆司聽到這句話睜大了眼睛看著沈念。

沈念給看的不自在問：“怎麼了？”

漆司收回目光心情很好地說：“沒什麼。”

煙火氣十足的廚房，茶幾上的小藍花，背景裡響著的電視聲，一切都是那麼的溫馨。

“近日精神病的發病越發嚴重，各大精神病院收入的病人突破了近幾年以來的最高點，春季是精神病的高發季，各大市民諾發現自己精神不佳請儘早就醫……”

沈念聽著電視的聲音：“最近得精神病的人數有這麼多了嗎，凶手和受害人都和精神病離不開關係是巧合嗎。”

漆司沉默不語，看著電視思索著什麼。

沈念看著漆司的臉突然說：“漆司你覺得呢？”

“嗯？”漆司回過神，“這個嗎，我一直覺得人類的大腦很神奇，但為什麼得精神病的人突然增多我想這還得問人類自己吧。”

沈念依舊盯著漆司：“是嗎……”

但是漆司似乎沒有發覺，看著電視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