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火災熄滅的後一天下了場暴雨,這場雨下了一夜,那棟經曆了災難搖搖欲墜的樓最終還是倒下了。
沈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暴雨裡的花園,猶豫片刻便赤腳走了出去。
等漆司過來沈念已經在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麵前蹲下了身。
那朵小花開著藍色的瓣,被雨水衝刷的有點焉了,但沈念沒有為它擋雨隻是默默看著,直到漆司拿來毛巾和雨傘。
溫暖的毛巾披在沈念身上雨傘支起在頭上擋去大部分雨水,剩下的隻有沈念發梢滴落的水滴落在那藍色的花瓣上。
沈念微微後退不讓自己身上的水滴落在花上。
漆司半蹲在沈念後麵說:“博士,進去吧傷還沒好,這樣傷身。”
沈念沒回答而是看著藍色的花朵,又蹲了一會兒。
漆司當然也注意到了那朵藍色的花,但他什麼也沒說,最後把沈念強行拉起來帶了進去。
沙發上沈念看著地板發呆,漆司幫著擦頭發,好似一片祥和。
“漆司……”沈念開口道,“潘大海說精神病院有一棟樓快要坍塌了。”
“嗯。”漆司緩緩應道。
“那棟樓撐不過今天晚上,就像那朵花一樣。”
漆司沉默了下來。
“大火可以燒毀一切,所有凶案現場隻要凶手想毀掉關於自己的一切證據,隻要一把火就行,一把火就什麼也不剩了。”沈念的臉擋在毛巾下看不清神色。
“今晚的暴雨,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可能僅剩的一點線索也會給衝刷乾淨,好給我們留下一個正常的因為意外導致的火災現場,你覺得在那我們還能找到什麼嗎?”
漆司的手一頓隨即恢複正常說:“明天雨停了去看看。”
沈念不在回話,擦乾了身體便上樓洗漱了。
漆司看著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花園。
第二天一早沈念下來就注意到了餐桌上的小花盆,他坐到花盆前看著昨天還被雨水打的焉了吧唧的花又挺直了腰杆。
漆司端出早餐就看到沈念坐在桌前端詳著小花。
“我昨天看你好像很喜歡這花,我想著反正在外麵會死乾脆就栽進來了。”
“……多此一舉。”沈念不在看那花也不看漆司。
漆司撓撓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那外麵天也晴了我在栽出去?”
沈念喝粥的動作停了一下說:“不用了,放客廳可以曬到太陽的地方養著吧。”
漆司聽了開心的回道:“好。”
下午沈念給潘大海打了個電話去。
“潘隊,精神病院的那棟樓是不是塌了。”
他用的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就好像他篤定那棟樓必塌一樣。
潘大海一愣最後語氣消沉下來說:“對……”
沈念繼續說:“昨晚的雨太大了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現在在必須儘早前往現場,越早進行調查越好。”
潘大海揉了揉鼻子不得不讚同沈念的說法:“你說的對……我現在組織隊伍。”
焦黑的土地,碳化的木頭被沈念踩碎,他低頭皺皺眉,看著粘上鞋子的碳灰思考著是現在擦了還是一會兒擦。
還沒思考出一個結果,漆司已經蹲下身幫著擦了。
漆司起身說:“前麵的路不太好走,你腹部還有傷……”
“沒事,能走。”沈念打斷漆司的話,“你隻要跟著我就行。”
潘大海在不遠處看著心中升起一絲疑慮:雖說人是我請的,但這會不會太親力親為了?
不遠處的沈念似有所感,回頭看去,潘大海朝他笑了笑,沈念點頭示意。
,沈念站在高處,漆司小心的扶著。
高空中的烈焰照耀下來,沈念眯了眯眼看到縫隙處有什麼在閃閃發光。
“漆司,你去那個縫隙裡看看。”縫隙太小,位置又比較危險,沈念清楚自己過不去,索性把這個任務交給漆司。
漆司把沈念帶下高處後自己踩著脆弱的木頭向那個縫隙靠近。
眼見著終點就在眼前,腳下木頭“哢嚓”一聲,斷了。漆司往下掉,沈念有點著急忍不住喊道:“漆司!”
千鈞一發之際漆司抓住一旁彎折的鋼筋,掉在半空中。
沈念鬆了一口氣,潘大海聞聲趕來,看到漆司沒有安全措施的在空中晃蕩,頓時頭皮發麻。
“怎麼回事?!他怎麼上去的?”
沈念解釋:“那上邊的縫隙裡可能有線索,我讓漆司過去看看。”
“不做安全措施?!”
沈念心虛的移開目光辯解道:“沒關係的……”
潘大海捂臉,有時候真的挺無助的:“就算不是人安全措施也不能少啊……”
“抱歉。”沈念低下頭,道歉道的很快。
潘大海頓時沒了話說。
就這會兒功夫,漆司已經爬到那個縫隙邊上了,縫隙比較小,漆司探進去了大半個身體就進不去了,他在裡麵使力把縫隙撐大,最後終於在地下看到了反光的東西,是一根10公分長的鋼針。
下來比上去輕鬆很多,漆司很快拿著鋼針回到沈念身邊。
那根鋼針,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治療精神疾病的頭部探針,細且長。
沈念摸上去感覺表麵並不和看到的一樣光滑,可能上麵還有彆的什麼機關。
潘大海摩挲著下巴說:“這就是那些病人大腦裡的針吧?”
沈念沒回答研究了一下這根針後說:“病曆有問題的那幾個病人大腦裡應該都有這麼一根釘子,把那些屍體挖出來,這根針我先帶回去研究一下,有結果了會聯係你,先走了。”
“誒,等等。”潘大海把人攔下來,“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根針?你來這裡是找線索的吧,現在就隻找到了這麼一根針你就走了?”
沈念不解:“不然呢,這裡給火燒了之後本來就找不出什麼線索,更何況還下過一場暴雨,恕我直言我認為能找到這個已經不錯了,現在這裡最主要的任務基本上是把死者或可能生還者挖出來。”
“所以你那麼著急叫我們來現場調查找線索隻是框我的?”
“……”沈念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以為這裡麵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是知道的,而且沒有你允許我真的沒法來這。”
說到這潘大海已經明白了,自己這就是徹徹底底的給耍了!
沈念無視潘大海的怒瞪渾不在意的說:“不挺好的,你帶來的這些人可以更快的把底下的屍體挖出來。”
這人真是……冷血,隻能用冷血來形容,要是給我的隊員知道了來這是因為被框了,還不得揭竿起義。
收好探針,沈念緊趕慢趕的回到實驗室,各種精密的儀器走一遭後,取回來的探針形態發生了變化,針身上原本看似光滑的外表現在露出一個又一個的細密小孔,孔裡伸出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細針。
沈念拿過一旁的放大鏡,一個鏡片又一個鏡片的疊加上去然後湊到眼前透過它去看那細小的針。
針細如絨毛,看似並不堅硬,但要想彎曲它也並不容易。
沈念拿來電線接在探針的尾部,電流穿過整根針均勻的分布到每根細針上,隨著電流的增大或減小,這時候細針微微晃動,若是在人腦中,哪怕隻有這麼一點異動也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思考和行為方式。
沈念收了電線麵色沉重的坐在位置上。
遠遠的,漆司關注著沈念的動作臉藏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
“哈……”沈念吐出口氣打算給潘大海打電話說明這件事,沒想到對方先打過來了。
“沈念。”潘大海語氣嚴峻,“局子裡的這個病人有點問題。”
電話剛掛,沈念立馬起身對漆司說:“走去市局。”
審訊室裡,被關在椅子上的李留根不在是之前老實的模樣,他就像所有的精神病一樣,瘋狂的大叫著:“神來了!神給我指示了!!哈哈哈哈,你們完蛋了!神會來救我的,馬上就來了!”
潘大海站在單麵玻璃前對一旁剛剛趕來的沈念說:“不久前在拘留所乃至剛剛送來這裡時還是很安靜很老實的。”
沈念沒正麵回應而是話音一轉說:“那根探針的針身裡藏有許多細針,細如毫毛,在沒有特定的器具刺激時是堅硬無比的,但隻要去刺激,比如電流它就會比變得柔軟,不斷的改變方向刺激大腦以此來改變一個人的行為與思想。”
說完他看向審訊室裡的人打開傳話筒問:“你喜歡什麼?”
潘大海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麼。”
審訊室裡的人也沒有給予回應。
沈念又問出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直到……
“你信仰的是誰。”
李留根終於不再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癲狂的回道:“神啊,當然是神!”
潘大海奇到:“哦?回應你了。”
沈念又繼續說道:“神是假的。”
“是真的!”李留根立馬回懟,“他是存在的,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沒見到又怎麼能說神是假的!”
“神在哪。”
問到這個的時候,李留根明顯停頓了一下不再回答而是繼續喃喃:“神是存在的神是存在的……”
沈念不再問下去。
潘大海看好不容易有了回應立馬催促道:“趕緊再問啊。”
“他不會在回答任何話了。”
“你怎麼知道?”
“對方已經單方麵切斷聯係了,我們是被動的,接下來裡麵的這個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奇怪,我們隻能看著,然後在這個人接下來的行為裡找線索。”
潘大海不信邪開始模仿沈念的問話方式,但李留根一點回應都沒有,又回到原本的樣子了。
沈念掏了掏口袋好像想拿什麼,但摸了個空,旁邊人看到了遞了一根煙過去。
看著麵前的煙,沈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但沒抽:“謝謝。”
潘大海終於放棄詢問了:“怎麼回事,你說的單方麵傳遞是什麼?”
沈念解釋:“除了用電流刺激,應該還可以用彆的手法。”
就在這時,審訊室裡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了。
沈念觀察著對方,突然說:“他在接收那個‘神’信息傳遞。”
潘大海猛的抬頭看去,隻覺得對方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什麼彆的變化。
“嘿嘿。”李留根再一次發出聲音,他看向單麵玻璃說,“你們,完蛋啦!”說完他猛的朝桌角磕去,根本容不得他人反應。
血液從太陽穴那流出來,他倒在桌旁被椅子上的手銬扯著掛在那,一動不動。
潘大海對一旁人迅速說:“叫醫生。”然後他衝進審訊室查看對方的生命體征。
沈念看著這一幕心想:果然會這樣,這線索就像對方故意泄露出來給我們的一樣,棋子完成任務後立馬就沒用了,要能知道這裡的請情況,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這個‘神’就在這,要麼他控製了這裡的監控係統。
這麼想著沈念突然看向漆司,漆司一直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站在暗處不發一言,看到沈念看過來,他微笑著詢問:“怎麼了?”
沈念收回視線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拿出剛剛獲得的那根煙,走到外麵打算抽了,結果又發現自己沒火。
一直平靜冷淡的沈念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一股邪火,轉身就想把那煙丟了。
這時候漆司走過來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然後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了一段電流把煙點著了。
沈念錯愕的看著手裡的煙,最後放到嘴邊抽了起來。
“你有什麼看法。”沈念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但是漆司知道他在問什麼回道:“我覺得那個‘神’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