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規模不小，除了精神病的住宿區，為以防萬一還有急診部門。

現在這個以防萬一真的是院長活這麼久以來決定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夢裡的沈念一人走在大街上，寒風從骨頭縫裡滲入，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蹲下身把自己縮成一團，漸漸的他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了放鬆身體倒在大街上……

睜眼潔白的天花板闖入眼簾，沈念不適應的眯了眯眼，剛醒來沈念腦子還有些懵懵的，昏迷前的記憶湧入腦內，他想起來了自己好像是給捅了一刀。

沈念掀開被子不出意料的看到腰上給纏了一圈繃帶。

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沈念陷在被褥裡沒動，看著頭頂的血袋發呆。

“哢噠。”

病房門給打開，進來的是潘大海。

“醒了？”潘大海看到沈念有點迷茫的眼神解釋說，“前兩天你去精神病院被捅了記得不？”

“前兩天？”沈念皺眉，“記得，隻是已經過去兩天了？”

潘大海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說：“你出事後等我收到通知趕來你已經在手術室了，和你一起的那個……叫漆司的處理好一切的，你從手術室出來後穩定下來就被我移出精神病院了。”

說到漆司，沈念突然想起來到現在還沒看到漆司，他人呢？

潘大海還在說：“你知道有多危險嗎？差一點就差一點，你的內臟就要給刺到了！還好，沒有捅到要害，醫生都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沈念打斷潘大海的絮絮叨叨：“漆司呢？”

“……所以我都說了不要一個人，啥？”

沈念耐心的又問了一遍：“漆司呢？”

“……”唉，關心都喂狗了，“在問醫生你什麼時候醒來，你這朋友真是心急啊，醫生都說三天左右，這幾天他就每天問每天問，問了你就能醒過來嗎？真是一根筋。”

沈念知道了對方的去處就放鬆下來了，聽著潘大海的抱怨嘴角翹了一下說：“每天問或許是安心一點吧，對了這是哪家醫院？”

潘大海看著對方的笑容終於確認了對方沒事後也放鬆下來說：“京城市中心的人民醫院，說真的你這傷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傷的還是不輕失血也多，醫生還說你體質不是很好要多鍛煉。”

潘大海又開始絮絮叨叨，沈念無奈打斷他說正事：“我知道了，雖然受了點傷但收獲不小。”

“什麼收獲？”

“其一，無論這些病人瘋到什麼程度，他們都會透露出一個信息，他們信仰著同一個‘神’，如果隻是一個病人這麼說了或許可以解釋是胡言亂語，但是我通過你給的名單那些可疑的病人說法都很統一。”

“神？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信這種東西。”潘大海覺得可疑。

“就是因為現在沒什麼人信神，讓我懷疑他們信的可能不是我們以為的那種神，這‘神’怕是有人假扮的。”

“你是說有人搞□□？”

“不排除這種可能。”沈念思考著，“還有，醫院記錄的病例上都寫了他們是沒有攻擊性的精神病人，但是在我與他們接觸的時候卻不止一次被攻擊，這病例怕是有造假的成分在裡麵。”

“造假……我馬上叫人去重新調查。”說著就離開了病房。

充滿消毒水氣息的病房經過潘大海的絮絮叨叨短暫的熱鬨了一下，現在這會兒又重歸於寧靜，沈念剛醒精神不佳，這會兒又有點犯困。

房門又一次給打開，沈念強打精神看去以為是潘大海回來了，看到來人是漆司就又倒了回去，整體呈現出在外人麵前從未有過的放鬆：“回來了漆司。”

漆司坐到潘大海剛剛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沈念，沉默了許久他說：“對不起……”

“道什麼歉？”沈念有點莫名其妙。

“我那時……沒能護好您。”

沈念想起來了，那時候漆司走神了好像，就遲了一秒，還好也就一秒，不然這傷口還能更深。

“沒事，人嗎總有疏忽的時候。”

漆司沉默了下來，他不是人，哪怕有了自我意識從本質上來講他也不是人。

沈念看著沉默下來的漆司好像知道了他在想什麼一般，一隻手撫摸漆司臉說：“你要知道你被我創造出來就是為了像人，並且成為人。”

沈念撐起身，漆司扶著，他用手捧起漆司的腦袋讓他直視自己說：“然後不單單是成為人，還要成為超越人的存在。”

漆司看著沈念悶悶地說：“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應該有這樣的失誤了。”

沈念收回手倒回床上漆司趕緊扶著說：“慢點慢點。”

“是生物就有犯錯的時候，一點失誤才讓你更像個生物，而不是冷冰冰的機器。”

聽到這句話，手驟然縮緊。

“行了，我現在有點困讓我睡一會兒。”

等沈念重新進入睡夢中的時候漆司又盯著沈念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起身出去了。

半夜精神病院的護士照常進入到各個病房裡巡查，埋藏在暗處的危機並未被護士察覺她隻是徑直走進房內打算開燈：“王先生你怎麼不開燈呢……”

“嘭！”一聲悶響進來的護士迎麵倒下，後麵趕來的護士隻看到自己的同事倒在一片血泊中人事不省。

啊！！！

一聲尖叫刺破了精神病院寂靜的夜。

白天瘋癲的王先生現在眼裡閃過一瞬清明，然後他咧開嘴，彎起眸撿起地上碎裂的玻璃走出病房開始在院內漫無目的的行走，走過的每一處無不鮮血淋漓，樓上樓下的病人碰上了麵，居然都是那先有問題的病人，他們的對話讓人不寒而栗。

“解決了嗎？”

“差不多了。”

“那開始吧~”那是白天在畫畫的精神病患者，他癲狂的笑著，“神的指示，最後的盛宴，哈哈哈哈！”

一把火點燃了這層樓，一場火點燃了這片夜空，院內無一人生還。

幾天後，沈念跟在漆司後麵看著他熟練的在醫院辦理出院手續，最後被小心翼翼的請上車帶回家。

回到家的沈念呼出一口氣：“總算出來了，在醫院的床上躺的感覺自己都要退化了。”

漆司倒了杯水過來說：“醫生說至少還要再住一天的。”

“我都已經醒了還住著乾什麼，我的身體我還不清楚嗎？”沈念拿過水杯喝了一口。

漆司還是不放心：“昨天才醒，今天就出院，我還是不太放心。”

沈念看著擔憂的漆司不在說什麼而是打開了電視轉移了話題：“潘大海呢，那些事情查起來是比較困難嗎，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電視聲響起：“昨日夜裡，我市郊區×××精神病院發生一起特大火災，因郊區路況較差交通不便，消防隊無法快速抵達現場導致院內無一人生還……”

沈念喝水的動作停下了，他眉頭緊鎖拿出手機撥通潘大海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最終接通的時候潘大海那邊儘是嘈雜的聲音。

“博士？抱歉啊，今天有點忙沒法接你出院，回頭我……”

沈念打斷他的話說：“你在那個精神病院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對，這邊發生了火災，你在電視上應該看到新聞了吧。”

沈念語氣冷冷：“你應該清楚這起火災應該沒那麼簡單。”

潘大海拿著電話看向麵前狼藉一片的現場說：“嗯……很可疑，昨天你讓我調查的那些病例確實有問題，填病例的人不是他們的家屬，而是一個叫god的人。”

“真的很明顯了啊。”潘大海說道。

“這個名字背後有查到什麼嗎？”

“沒有，做的很乾淨。”

“既然背後工作可以做的這麼乾淨，這個顯眼的名字就很可疑了啊。”沈念思考著，“難道是特地留了嗎？”

潘大海不認同道：“不可能吧，像這個名字應該很早之前就留下了，難道這麼早就開始為現在這一步做打算了嗎？”

沈念也認為這不可能但是……他轉頭看了眼漆司然後在電話裡說：“我想去現場看看。”

“不行！”兩道聲音從電話裡和電話外傳來。

沈念看向漆司，不解。

電話裡先說：“先不說你前幾天剛受了傷現在又才出院，火災現場這裡實在太危險而且交通沒有那麼方便，一定要來也隻能過幾天。”

漆司說的比較簡潔但也是那個意思：“太危險了，不利於傷口愈合。”

雖然早有預料但沈念還是被兩人堵得沒話說。最後沈念無視了漆司的話問潘大海：“最遲什麼時候能去。”

潘大海歎了口氣知道對方下定決心是誰勸也不會改的隻能說道：“這裡的建築因為火災隨時可能塌方就連我也沒發進到太裡麵，所以近幾天是不可能的了，到時候正式開始調查的時候會通知你。”

沈念聽著也明白不在為難對方，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問：“之前攻擊我的那個病人你們是不是關進局子裡了？”

關於精神病院怎麼起的火沈念大概有個猜測隻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潘大海被問的一愣回道：“是……怎麼了嗎？”

“他最近有什麼異動嗎，特彆是昨晚火災發生的那段時間這個病人在乾什麼麻煩把那時候的監控傳給我看一下。”

潘大海自從昨晚精神病院著火後就忙前忙後的，沒注意那個病人現在提起來他也發現了，所有可疑病人都死光了就剩警局裡的那個了。

“好，我馬上聯係。”

電話掛斷沒多久一段視頻就發到沈念的手機上，沈念上樓去到書房裡打開電腦，將視頻傳上去。

漆司站在門口看著沈念，他又無視了自己，眼裡暗暗不甘，對麵的那個潘大海是個警察在博士心中是比我重要嗎？據說警察容易在辦案的途中發生意外……

沈念看那個視頻看到了晚上，期間視頻裡的病人沒有什麼特彆的變化，在沈念不知第幾百次的回放中他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時間在半夜兩點十五分，監控裡的病人也就是李留根，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一瞬嘴巴似乎也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就在要出口的一瞬間定住了。在往後他沒有其他動作了，和前幾個小時一樣一動不動，就盯著麵前的牆看。

沈念思考著：這才是這個病人原本的性格嗎，之前套近乎都是裝的？

扣扣兩聲，沈念看向門口，漆司站在門邊說：“博士該吃飯了。”

一看時間確實很晚了，於是起身下樓走到餐桌邊，看到桌上的菜有點意外問：“我記得家裡沒菜了才對。”

“我出去買了，我看博士很忙就沒事先告知。”

“沒事，第一次看你自己出去買菜有點意外罷了。”平常好像是會拉我一起去，或是我叫人送過來。

漆司沒回話，沈念也沒管悶頭吃了起來。

一口魚湯乳白色舀的大勺了點，湯汁順著嘴角漏出來，漆司看的眼發紅，沈念用手擦去然後拿了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

漆司適時伸出手，垃圾就給丟到對方的手裡。他沒有馬上處理手裡手裡的垃圾而是繼續盯著沈念吃飯，雖然每次吃飯對方都會盯著，但沈念還是給盯的不自在起來。

“你能不能彆看著我吃飯？”

“不能看嗎？”漆司不解，“我沒法吃隻能看著博士吃。”

沈念捂臉雖然他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受不了吃飯給人盯著。

漆司又湊過來說：“我聽有些人說吃飯的時候旁邊有個帥氣的人陪著胃口會大開，博士你怎麼不多吃點，是我不夠帥嗎？”

沈念：“……”

“我飽了，你處理掉吧。”

漆司笑了笑起身把空的飯碗收了起來。

上樓的沈念腳步突然頓了頓說：“……你要是想吃東西我研究一下消化係統需要的話可以給你裝上。”

漆司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上樓的沈念。

奈何人已經走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