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烏黑光亮的羽毛，一對俊俏輕快的翅膀，加上剪刀似得尾巴，湊成了活潑機靈的小燕子。

沈念用手輕輕拂過燕子的羽毛，落在燕子短小的脖子上，原本一動不動的鳥瞬間跳起來繞著實驗室飛了兩圈，最後落到沈念肩頭親昵的蹭了蹭。

沈念用手摸了摸它的頭然後看向數據板上傳出來剛剛燕子的飛行記錄：以燕子第一視角記錄了實驗室的各個角落。

看到這高清的視頻，沈念知道這個實驗品成功了。

回頭看向角落裡失敗的無數隻燕子，沈念把漆司叫進來。

“博士？”

“把角落裡那些燕子處理一下。”

漆司注意到沈念肩頭的燕子說：“這次成功了？”

沈念點點頭：“成功了。”

漆司盯著那隻親近沈念的燕子說：“恭喜。”

沈念沒應這句話，轉身去填寫實驗數據，想把自己的實驗人員叫來繼續討論這個實驗的缺陷。

漆司突然叫住了沈念：“那個燕子能給我看一眼嗎？”

沈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燕子遞到漆司手裡囑咐道：“小心一點。”

於是漆司就在沈念麵前掀起燕子的翅膀、戳了戳燕子的腦袋、抓起剪刀似得尾巴，最後想：這個小東西到底有什麼魔力讓博士這麼放鬆呢，還笑了，明明平常都不怎麼對我笑的。

沈念看對方這麼粗魯的玩弄自己的燕子，一忍再忍最後壓著怒氣說：“看出什麼了嗎？”

研究半天也沒研究透的漆司下意識停下手，他感覺自己再不把燕子還回去對方就要生氣了：“燕子很可愛。”

把燕子還回去後漆司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和你一樣可愛。”

沈念聽到這句話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眼神看了漆司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朝躲在牆角的實驗人員走去。

牆後的實驗人員：“誒，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機器人和博士有點曖昧啊。”

實驗人員二號：“說什麼呢，我磕他們好久了，你才感覺到嗎？”

實驗人員震驚：“什麼？！可，可那是個機器人誒？”

“那有什麼關係，博士當初造那機器人是以真人為目標的，那就說明人類有什麼，那那個機器人就不會少，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那機器人多帥啊……”

“你收斂點……不過我好像聽說。”

“真的假的？！我磕到真的了？”

一隻腳伸到她們麵前打斷了她們的對話：“信不信我讓你兩給我磕一個。”沈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另一邊漆司跑到另一間實驗室憑著剛剛的記憶又造了一隻燕子，漆司看著麵前這個和剛剛那隻一模一樣的燕子總感覺差點意思，最後搖搖頭把燕子丟回抽屜，帶著沈念那些失敗的實驗品出門了。

沈念是回家後才發現漆司早就先自己一步回來了。

開門沈念聞到飯香，久違的有點懷念，往裡看漆司遊刃有餘的在廚房裡點火炒菜。

沈念上前自然而然的坐在桌前等吃的，手裡拿著實驗室帶回來的實驗報告。

簡單的兩盤小炒，一碗素湯，香噴噴的米飯端到沈念麵前，漆司說：“吃點，我新研究的菜。”

沈念看了一眼，剛想夾一筷子門口就想起了門鈴聲，即將入口的菜停下了唇邊，沈念放下筷子去開門，被漆司攔下了說：“我去就行。”

門口潘大海雙手插兜看了看門牌心想：應該沒走錯啊，怎麼沒人開門，難道不在家嗎？

正這麼想著門開了。

“哦，你終於開門了……”一句話還沒說完在潘大海看到來人後就堵住出不來了，“你……博士呢？”

漆司不爽的回道：“裡麵吃飯。”

“哦！吃飯！帶我一個。”說著就要進來，但是漆司不想對方進來，杵在門口不動。

潘大海因此也給堵在了門口：“你乾啥，快進去快進去，今天外麵可冷了凍死我了。”

沈念看漆司去開門半天沒回來叫了一聲：“漆司？”

無奈之下，漆司讓開了腳步，沈念順勢也看到了來人。

“潘隊？你怎麼到這來的？”沈念略顯疑惑，但很快就明白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住處的了。

“你調查我？”沈念皺起了眉，內心頗感不快。

潘大海趕緊擺手解釋說：“沒有沒有！那個你幫了我也算我們隊裡一個編外人員了嗎，結果除了你的號碼其他啥也不知道，然後我就去打聽有沒有人知道你住哪，這不就來了嗎……”

“知道我住這的人很少。”沈念一語戳破。

潘大海撓撓頭說：“好吧，其實我是在打聽的路上碰到了一位小姐。”說到這沈念已經猜到了後麵發生了什麼。

“那個小姐叫陳芳，哎呦真漂亮啊我喜歡……”

“不許喜歡。”沈念一句話打斷，“後麵的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下次有什麼直接問我，彆去找我家裡人。”

潘大海一頓驚喜道：“你家裡人？！那陳小姐是你誰，姐姐還是妹妹？”

沈念忍無可忍說：“你費那麼多功夫來找我有什麼事，沒事你趕緊走。”

潘大海已經在一旁幻想到沈念做媒然後他們結婚到後麵都有倆孩子了，被一打斷對方回過神來說：“啊對，是有事的……還有飯沒，給我來一碗。”

沈念：“……”

潘大海拿到一碗飯邊扒飯邊說：“按你的要求精神病院我們已經查了，還真有點問題。”說著夾了一筷子青菜。

“有點鹹……”評價了一番後說，“在去年這家精神病院本來都快要倒閉了，院長都焦頭爛額了，結果突然有有了一筆不小的收入，調查過後發現是一個匿名的人給這家精神病院投資了。”

沈念不爽的看著對方狼吞虎咽自己一口沒吃：“然後呢，這種投資一般不能匿名吧，能查到匿名的人是誰嗎？”

“你說對了，這個投資就是不能匿名所以我們去查，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投資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除了投資合同上虛假的名字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蛛絲馬跡。”他又喝了一口湯，“嗯~這湯好喝。”

沈念：“……”

漆司看著潘大海的動作，內心十分不爽：“博士我能不能……”

沈念：“不能。”

潘大海繼續說：“然後我們就發現，在後麵的幾個月陸陸續續有病人給轉移進這家醫院，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在這些普通精神病人力有規律的會夾雜幾個精神奔潰的病人進來。”

“就像錢生那樣的？”沈念諾有所思。

“對，症狀一模一樣，所以按照之前實驗品的思路來走，我懷疑這家精神病院其實是一個……”

“廢棄試驗品的丟失點，就是垃圾場啊。”沈念說的直白，給潘大海嚇的。

“……說的這麼嚇人做什麼，不過這些也就是猜測還沒有確切的證據。”

沈念讚同的點點頭然後話音一轉：“這是關於那個精神病院的我大致清楚了還有彆的調查結果呢。”

“你真是……算了，就是飛機上的那把凶器，理論上從安監處帶上飛機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們從內部調查起來，發現了凶器是飛機的檢修人員在飛機起飛前提前放入的。”

沈念挑了挑眉說：“那名檢修人員也被控製了嗎？”

“一開始我也這麼想的。”潘大海終於吃完了，“這飯菜真好吃。”

“……”

“調查後卻發現這人並沒有被精神上的操控。”

沈念了然：“哦——那就是物質上被操控了。”

“是的，這名檢修人員是被人收買的給的錢還不少，但是當我們詢問要求他這麼乾的人是誰的時候他卻說自己從沒見過對方。”

潘大海皺起眉：“拿錢都是直接打他卡裡的，我們順著打錢的賬號往上查卻什麼也查不到，那個賬號隻是一個套號，現在我們有點走進了死胡同的感覺，唉上麵還在不斷施壓要把錢生定罪，你說說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沈念無所謂道，“他們如果一定要定錢生的罪你也阻止不了，定就定了你暗地裡繼續查就是了。”

潘大海沉默下來，過了許久久到沈念以為對方睡著了的時候他開口了：“博士，我以前就隱隱覺得我們的觀點有很大的不同，但以我這愚笨的腦子就是找不到哪裡不同，但是現在我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在乎人命，就錢生在飛機上殺的那些都夠他死好幾回了，他要是死了我在查出真相對當事人有什麼意義！遲來的正義是沒有意義的！！”

潘大海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就是喊出來的，漆司上前按住了潘大海的肩膀。

沈念抬手朝漆司一壓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他沒有表情的看著潘大海，黑洞洞的眼睛像是要把對方吞噬，他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的觀點是有很大的不同，你也確實蠻笨的，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是不在乎人命，而是不在乎人。”

潘大海一下沒反應過來：“有什麼區彆嗎？你就是這麼一個冷漠的人！”

無視潘大海的話沈念繼續說：“當然有區彆，我根本就不喜歡人類你要我怎麼在乎他們的命。”

潘大海愣愣的：“啊？”

“你會在乎一隻老鼠的命嗎？根本不會，所以說那個人會怎麼樣我也無所謂。”

“不是……這根本沒法比吧？”

“怎麼沒法比。”沈念懶懶地抬起一隻眼看他，“不都是動物嗎。”

“那……那你父母呢？”潘大海最後又掙紮了一下。

沈念沉默了，潘大海覺得有希望說：“看吧我就知道……”

“他們是我養父母。”

潘大海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口沒說出來。

“我是被我親生父母拋棄的，在孤兒院長大，陳家夫婦資助了我上學，我現在學有所成一直也有打錢給他們，我算過了以我這個金額，再過一年就可以把當年他們資助我的錢還完了。”

潘大海沉默了再次開口時也隻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沈念無所謂道：“心情那麼沉重做什麼，隻是我可能哪天真的會乾一些過線的事，如果你發現了請你不要猶豫，殺了我吧。”

潘大海麵色複雜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請博士不要在說這種話了。”

潘大海看過去，是漆司，他的手放在大腿兩側，手握成拳隱隱用力。

沈念挑眉用語言刺激他：“怎麼我想死你還管得著我，還是說……你想親自來？”

漆司的手越握越緊隻是重複：“請您不要在說這種話。”

潘大海看氣氛不對趕緊說：“那個……我先撤了，有事再來找。”說完立馬跑成一段殘影。

這裡兩方對峙，沈念看著漆司最後敗下陣來，眼神裡微微的流露出一絲情愫，但沈念立馬移開目光藏去自己的感情說：“我上樓了。”

漆司看對方移開的目光，心裡一痛緊緊握著的拳沒有鬆一點力。

半夜，漆司在沈念給自己準備的房間內看著自己腦中儲藏著的相片，每一張都是沈念，飛機上的、與人對話的、馬路上的、實驗室裡的、吃飯時的……

漆司的這間房間非常簡單裡麵連床都沒有，機器人也確實不睡床，準備這間房純粹是沈念覺得對方有了自我意識或許得像一般人一樣得擁有一間房間。

房間內有一台電腦，漆司連上將隔壁房間的監控投到這個電腦上，漆司就這麼看一整晚直到天邊泛白，他會退出投屏在把電腦記錄刪個乾淨一點痕跡不留，然後在靜靜地等一會兒就可以聽到隔壁起床洗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