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租的房子，這樣鬱楚上學能更方便些。”鬱寧回道。

簡流點點頭，像是一個姿勢站了太久感覺有些疲憊，她換了個放鬆的姿勢，開口道：“這小區挺好的，離學校近，還清淨。”

鬱寧嗯了聲。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著，像是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話題。

因為鬱楚就在她的身邊，這種隻有一個第三人在場的氣氛有些微妙。

鬱寧張了張口，正準備主動找話題和簡流說些什麼，就聽到簡流率先開口：“還挺巧的，以後就是鄰居了。”

說罷，簡流抬腕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鬱寧和鬱楚兩人，很禮貌地道：“你們是要去吃飯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先回家了。”

說罷，簡流轉身，和鬱寧鬱楚揮了揮手。

鬱寧笑著和她說了聲再見。

鬱寧看著簡流的背影，又下意識地往簡流腳踝那裡看了兩眼，直到指紋解鎖的聲音響起，簡流進了屋才收回目光。

鬱楚轉過身來，如釋重負地深吸口氣，走到鬱寧身邊，很小聲地說了句：“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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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豪小區的房子，是簡流全款買下後改裝的，同老舊的小區走廊不同，屋內是簡約大氣的裝修風格，很適合年輕人，也很適合她。

進到屋裡，簡流把包放下，換好鞋和衣服後把自己扔在了沙發裡。

她一動不動地坐了好久，半晌後，才拿起包，從包的夾層拿出紙前些天鬱寧送給自己的創可貼。

這些天以來，簡流被學校派去講市公開課，課程準備階段每天都很忙，以至於她節省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也就沒去鬱寧的小飯桌。

多日不見，鬱寧手上早就沒有了創可貼的影子，傷口處也已經好了大半。

簡流在沙發上，顯得有些走神。

但半晌過後，簡流突然想起來了些事情，手伸到一旁的包裡，摸出手機，打開購物軟件的界麵，開始思考著送鬱寧的喬遷禮物。

隻是，多年沒有相見，鬱寧的朋友圈又早就把她屏蔽，她根本不知道鬱寧現在的愛好。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鬱寧包上掛著的毛茸茸掛件，簡流突然來了靈感。

在某遊樂園的官方號中買了幾個毛茸茸的掛件。

付完款以後，簡流看著購物車裡孤零零的兩樣東西，覺得有些寒酸。

她猶豫著，又回到購物軟件的界麵，

半晌後，她發現了一個鐵器製造的店鋪。

仿佛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簡流在手機相冊的最深處，翻出來一張照片。

她把那張照片放大，然後單獨截圖，給店家發送和過去，並和客服說。

【你好，想做一個掛件，可以等比例縮小圖片中的劍嗎？】

【挺急的，價格可以隨意談。】

店家那邊很快回了消息，結果卻並不太如簡流的意。

【親愛的你好，本店定製飾品的訂單已經排到了半個月後，就算是加急，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十天左右，也就意味著這個東西最早也要十月一以後才能送達。

倒也不算是太遲。

想了想，簡流答應下來。

如此一來，時隔四年，哪怕有些遲，她也完成了當初和鬱寧的約定。

訂單確定好以後，簡流從沙發上翻起來，走到樓上的小閣樓處，翻到被她整齊放著的一個麵積不大，但質感很好的木頭盒子，準備過些天用她裝定製的禮物。

簡流小心翼翼地帶著盒子下樓，而後，走到由臥室改造的書房。

書房很是明亮，是簡流自己改裝的落地窗。

桌子也被簡流收拾的很整潔，上麵隻有幾隻毛筆，有光澤的鎮尺，墨水，和純白細膩的宣紙。

簡流把盒子放到桌子上，視線落在麵前的紙張上，隨手把鎮尺調整了個位置。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兩下手腕，把手機拿出來，調到句號的某期視頻。

聽著視頻中的聲音，簡流看著桌麵上的宣紙，靜靜思考著。

距離句號參加的線下活動開始還有十天的時間。

雖然知道自己未必會是最終的幸運觀眾，但簡流還是想帶著自己對她的祝福到現場上。

可想法有了很久，自己也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真正要落筆寫字的那一刻，她卻是有些茫然。

她想和她說諸事順遂，喜樂平安，但覺得這些文字顯得她很是敷衍，沒有那樣重視。

簡流站在原地。

閉上眼，隨著視頻中句號的聲音，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自己觀看過的視頻。

半晌後，她睜眼，提筆寫下六個字。

——願你永遠是你。

六個字一氣嗬成，簡流滿意地放下筆，看著視頻裡的內容。

這期視頻，是鬱寧在自己拍攝間拍攝的烘烤香甜小曲奇，然後進行販賣，而後把所取金額乘十捐給貧困山區的視頻。

簡流抬頭的時候，句號完成了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正係著圍裙。

同每次鏡頭的擺放不同，這次的視頻，她把相機放到了側麵，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纖細卻蘊含力量的腰肢，和因係圍裙呈現出的流暢手臂線條。

簡流看著視頻。

但腦海中，卻是莫名把鏡頭裡麵的人代入成了鬱寧。

回想起那天自己碰到鬱寧感受的奇妙觸感。

簡流笑了聲，突覺自己的想法有些微妙。

她想看鬱寧係圍裙。

想看她擼起袖子，露出前些天自己碰到的有著流暢線條的手臂，把手伸到背後，係圍裙的模樣。

-

而後的幾天，寧安市難得迎來了陰雨天氣。

氣溫勉強下降了幾度。

線下活動在即，這幾日，鬱寧乾脆取消了平日的健身活動，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劍舞上。

她本就有著四年的基礎，大學畢業後又經常健身，體力不差，柔韌性也不差，所以錄出視頻給季青青她們發過去看的時候，引得一致好評。

九月二十四日，不到晚上九點的時間。

鬱寧依舊按照往日的計劃，在頂上的閣樓進行練習。

為了模擬表演當天的服飾，不因突然換了衣服而感覺不習慣，這些天練習，雖然是上半身穿得比較清涼隨意，但下半身，鬱寧一直都穿著長長的紗裙。

音樂逐漸播放到了儘頭，此時，鬱寧伸直手臂，長劍在她手中翻出個漂亮的劍花，而後她正麵對著鏡子，隨著音樂到達高昂處向前一刺，殺氣淩然。

音樂戛然而止，鬱寧長舒口氣，把劍放到一旁，邊拿著毛巾擦汗，邊拿著手機查看著微信發來的消息。

她一條一條的往下翻，循規蹈矩地回著。

卻突然發現了半小時前，簡流給自己發來的消息。

【你現在在家嗎，有點東西想送給你。】

東西？

看著簡流給自己發來的微信，鬱寧有些疑惑。

簡流要給自己送東西？

鬱寧印象之中，自己好像沒有東西忘在她那裡。

那就是簡流自己有東西想送給她？

鬱寧拿著手機，靜靜地思考著，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

一方麵，簡流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這個時間不會睡覺，她已讀不回顯得有些不太禮貌。

另一方麵，雖然知道簡流大概率也對自己沒什麼意思，但是她也怕自己和簡流會因此牽扯不清。

鬱寧想，或許保持這樣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的距離，對於兩人來說是最好的選項。

猶豫的間歇，鬱寧就看到最上方的對話框閃現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

但卻是輸入了好久，鬱寧都沒看到簡流有信息發送給自己。

半晌後，她終於看到簡流發送過來一條消息。

【我剛到家樓下，看到你家開燈了，屋裡應該有人。】

【那我直接敲門把東西送給你吧。】

鬱寧頓時一愣，她視線掃過鏡子中穿著緊身背心，露著胳膊的自己，眼皮狠狠一跳。

正準備回消息，就聽到屋內響起了門鈴聲。

鬱寧屏息凝神，聽到鬱楚的房間門開了。

而後，她打開了房門。

鬱寧心裡轟得一下。

鬱楚和簡流似乎是在交談，但到底是隔著一層樓的距離，她沒能太聽清。

終於，交談的聲音停止，鬱寧鬆了口氣。

然而，沒多久，她就聽到了鬱楚的敲門，並推開門道：“姐，簡老師來了，說有事要找你。”

鬱寧從來沒和鬱楚說過自己馬甲的事，對於自己的事業，鬱楚也是一直都是半懂不懂的。

看她穿成這樣，地上還放著一柄劍，鬱楚也是有些詫異。

鬱寧收拾好情緒，硬著頭皮回：“知道了，馬上。”

鬱楚點點頭，現在房門口等著。

鬱寧大腦飛速運轉著。

身上的裙子還好，她裡麵穿了打底褲，可以直接脫下來。

但上半身……

鬱寧掃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寬鬆的，可以遮擋住自己胳膊的衣物。

可讓她穿著這個小背心下去，露出一整條的手臂，這無疑不像是明著告訴簡流，自己就是句號。

一時間，鬱寧有些頭疼。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愛隨意亂丟衣服是件不好的習慣。

半晌後，鬱寧目光落在了穿著睡衣外套的鬱楚。

她頓了頓，小聲開口道：“楚楚，你睡衣外套借我穿一下。”

“啊？”鬱楚很為疑惑地問了聲，但看鬱寧有些急切的表情，沒說什麼，隻是老老實實的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身上隻剩一件白色的背心。

好在鬱楚已經初三，個子和體重都長得差不多。

鬱寧穿鬱楚衣服，倒也不會顯得太過奇怪。

鬱寧深吸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視死如歸地下了樓。

也就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就站到了樓梯底下。

鬱寧轉彎，拿著手機的力度不由自主地加大。

她看著站在樓道處的簡流，壓抑著自己感到無比陌生，許久未曾出現的緊張感，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如尋常：“怎麼了，剛看到手機。”

簡流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有些疑惑地看了好幾眼，才收回目光，從身旁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大號的紙袋，道：“慶祝你搬家，給你買了東西，剛剛郵到。”

鬱寧想過一萬種可能，都沒想過簡流來找自己，說給自己禮物的原因居然會是自己搬家。

她愣了一瞬，往前走了兩步。

有些猶豫應不應該拿，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簡流開口：“這是當年說好的禮物。”

聞言，鬱寧一頓，未來得及說話。

就聽到簡流又道：“當年我們說好的，彼此有了自己的小窩，要送對方禮物。”

鬱寧沉默了。

看著鬱寧的反應，簡流輕笑聲，把東西放在地上，很隨意地道：“這樣，我把東西放門口，你自己想著要不要拿。”

“實在覺得不好、不方便，就扔了吧。”

一時間，簡流的話讓鬱寧聽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張了張口，但在百般情緒的交織下，最終竟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簡流看了她一眼，而後便收回目光，隻是轉身時，仿佛意有所指地說了句：“小心著涼。”

鬱寧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神色如常地輕嗯了聲。

簡流關上了房門，半久後，樓道再度變暗。

鬱寧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放在地上的袋子許久。

半晌後，她彎腰，提起了東西，對著對麵無聲地說了句謝謝，而後關上房門。

簡流站在門內，借著鬱寧家的光亮，看到鬱寧把地上的禮物拿了進去。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果然，縱使時隔多年，以退為進，還是和鬱寧相處的不二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