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看了看簡流,有些不明白簡流為什麼會突然過來問自己受沒受傷這件事。
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簡流。
可接下來,簡流卻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站在鬱寧麵前。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誰都沒有率先說話。
最開始,鬱寧有在認真思考著簡流到底想要乾什麼的。
可是後來,空調的冷風吹過來,從簡流身上吹來一陣香氣。
今天的她換了個香水,大概是種木質調的香水,聞起來很是清新淡雅。
鬱寧思緒莫名斷了一瞬,沒能再聚攏起來,一時間有些無法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牆壁上的分針已經馬上走到五十的位置。
鬱寧回過神來,想著自己過會兒還有事情要忙,不想僵持在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便深吸口氣,看向簡流問:“怎麼了?”
但今天,兩人的視線卻是沒有交彙,簡流有些走神,眼神有些飄忽的不知道正在往哪裡看。
半晌後,還是包裡響起鬨鈴的震動聲,她似乎才回過神來。
她認真仔細地看著鬱寧,最終隻是道:“沒事,就是想和你說,以後小心點。”
鬱寧一怔,回:“好。”
簡流又悄悄地把注意力放在了鬱寧受傷的位置。
那麼好看的一雙手,有了那樣一道帶有血跡的痕跡,顯得沒有那樣完美。
可她並不認為不完美才是完美。
但張了張口,最終,她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從簡流莫名其妙地問鬱寧手受傷了沒以後,兩人之間的氛圍就顯得有些尷尬,尤其是在簡流和她說要小心一些以後,氛圍變得更加奇怪。
兩人心照不宣的繼續沉默著。
嗡嗡嗡。
簡流時隔五分鐘再度響起的鬨鈴打破了這陣沉默。
這聲音如同天籟,仿佛外麵的陽光照射進黑暗,鬱寧難得率先開口,轉移話題提醒道:“到時間了,小心遲到。”
簡流嗯了聲,沒多說什麼,轉頭準備離開。
看著簡流離開的背影,鬱寧的腦海中卻浮現出簡流磨紅腳踝的畫麵。
桌上的創可貼還有四個,頓了頓,在簡流即將推開門前,鬱寧叫住了她:“等一下。”
簡流腳步一頓,有些疑惑地轉過了身。
鬱寧站起身,很快走到簡流的麵前,攤開手掌後:“這個東西,感覺你比我更需要。”
“你拿去用吧。”
鬱寧的話讓簡流一怔,她看著鬱寧手裡的四個創可貼,久久沒了反應。
鬱寧看簡流不吭聲,也就沒在繼續堅持:“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可她話還沒有說完,麵前,便伸過來一隻粉白的手。
鬱寧下意識地想閃躲,但最終,簡流溫涼的指尖還是觸碰到了她的手掌。
她慢條斯理地把創可貼從鬱寧手掌上拿過來,不經意間劃過鬱寧掌心的紋路。
時間仿佛凝滯在這一秒。
鬱寧和簡流誰都沒有看著彼此,雙方的視線也不約而同的飄忽。
門外傳來孩子們上學的交談聲。
背對著那金燦燦的陽光,簡流收回手,緊緊握住,很認真地對鬱寧說:“謝謝你。”
風鈴聲響起,簡流離開了小飯桌。
隻留下鬱寧一個人站在屋裡。
鬱寧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此時此刻,她卻找到了同簡流重逢時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鬱寧隻感覺自己的記憶又被拉回了好遠。
她回想起了大學時候,兩個人第一次牽手時的畫麵,又莫名回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個荒唐的夢。
從重逢到現在的一切都沒有那樣真實,可她卻知道,現在她經曆的不是過去,不是夢境,而是真真實實,有溫度、有氣息的現實。
她心思有些亂糟糟的,又有些燥,喝了口水,胡亂地把包收拾好,才離開小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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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流從小飯桌出來以後,愛美與怕曬如命的她,今天回學校的時候居然沒有撐著遮陽傘,也沒有挑著陰涼的位置走。
她隻是憑借記憶本能往學校的方向返,很顯然,她不是很在狀態。
直到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她停下腳步,聽到身邊車輛鳴笛的聲音才被拉回現實。
等待過馬路的人有很多。
喧鬨的人群中,她張開手,看著已經被自己攥出褶皺的創可貼,耳邊卻隻是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她把手上的創可貼展平,這會兒才意識到。
或許四年過去,拋出喜歡看鬱寧不自在的彆扭勁兒而想見她的理由,或許全部都是她自以為的鎮定和釋然。
都是謊話罷了。
她承認,自己還是會對鬱寧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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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寧在小飯桌裡接到了房東的電話,房東約她下午三點看房。
她很守時,距離三點還有一段時間的時候,就到了小區附近。
這個時間的人們幾乎都在工作,小區門口幾乎沒什麼車,因此第一眼,鬱寧就看到了房東。
房東是個大概五十多歲,麵相很和善的中年女人,看到鬱寧走過來,很是熱情地問:“丫頭,你就是來看房子的吧?”
“快來快來,我們進去,這天太熱了。”
阿姨的熱情讓鬱寧有些措不及防,鬱寧禮貌地笑著,和阿姨往小區裡走。
鬱寧靜靜觀察著小區裡麵的環境。
確實如季青青所說,錦豪小區是個老校區,路邊花壇的磚塊禿了大半,小花園的運動器材都有些生了鏽,路邊花壇的磚光禿了大半,就連腳底的石磚也有了歲月的裂痕。
但鬱寧走在小區裡的時候,卻是莫名有種安心的感覺。
又路過一個已經顯得有些破舊的花壇,李阿姨似乎是很久沒有回來,一邊看著,一邊很自來熟地和鬱寧感慨道:“哎呀,這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都十五年了。想當初,我家娃娃讀書的時候,這花壇裡還開著花呢。。”
鬱寧附和應答著,並沒有敷衍,繼續聽著李阿姨和她絮叨。
李阿姨和她說了很多話,包括但不限於一些她和兒子去外地生活了很多年,這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找個人住著……
老小區裡沒有電梯,房子又是在六樓,兩人走了一會兒才到達目的地。
李阿姨喘了兩口氣,才掏出鑰匙,邊開門邊道:“到啦,小丫頭請進。”
鬱寧走進了屋子,靜靜打量著。
這房子大概是已經空了很久,並沒有生活的痕跡,甚至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灰塵味兒。
屋子也並不大,目測也就一百多平,是很簡約大方的裝修,家居看上去沒那麼高檔,但勝在采光好,和小區給人感覺一樣,是種溫馨的感覺。
看鬱寧停在原地,李阿姨以為她是哪裡不滿意,有些歉意地解釋道:“我剛剛回來,沒來得及放放味道,不好意思了,丫頭。”
“丫頭你慢慢看,感覺哪裡合適,哪裡不合適的,我們可以慢慢談。”說著,李阿姨走到窗戶處,開窗通風。
鬱寧點頭,往裡邊走邊看。
客廳的最左側,分彆是兩間臥室和衛生間,房子裡並沒有書房,但鬱寧看了眼,主臥足夠大,可以空出來一個專門的學習空間的。
從臥室出來,鬱寧到一個拐角,看到了紅棕色的樓梯。
李阿姨:“看我這記性,忘和你說了,房子還帶著個小閣樓,麵積不大,可以當個儲藏間什麼的。”
提到儲藏間,鬱寧有些心動。
“上去看看?”
鬱寧點頭,和李阿姨上了閣樓。
對於這個閣樓,鬱寧有些驚訝。
麵積不算大,但可以活動得開,做一些基本運動,三角形的房頂,一扇方方正正的窗戶,中間卻安著一麵大鏡子和把杆。
這把杆仿佛勾起了阿姨的回憶,她感歎道:“哎呀,上來才想起來,我家娃娃小時候還喜歡跳舞,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往下摘。”
“你覺得礙事的話,可以自行處理。”
事實上,鬱寧對李阿姨的房子還算滿意,尤其是在看到這個帶鏡子的閣樓以後,這個想法愈發篤定。
如此一來,她便隻需要購入一些用得習慣的家居用品,不再需要自己準備練劍舞的地方。
鬱寧確定下來,她看了看李阿姨,直奔主題道:“好的,李姨。”
“您的房子,我還挺喜歡的。”
“您看看您什麼時候方便,我們簽個合同。”
李阿姨沒想到鬱寧會這麼痛快。
她一愣,隨即笑著從自己包裡拿出一打紙。
“我帶著合同了,要不就現在?”
鬱寧點頭,二人坐下來,確定好一些類似於搬走哪些家具的具體事宜後,便簽署雙方姓名。
一式兩份,兩個人分彆拿好以後,李阿姨愉悅地站起身。
兩個人一起離開房間。
出來以後,鬱寧這才發現自己對門鄰居家的門,是一個嶄新的帶著電子鎖的黑色實木門,同整棟樓裡的門都不一樣。
看鬱寧正看著對門,李阿姨笑著道:“哦對了,丫頭你的家裡人一定在三中讀書吧。”
“說起來,我聽我的好夥伴說,咱們隔壁搬來一個新鄰居,據說是個大美女,並且好像還是海歸精英,三中尖刀班的班主任。”
聽到李阿姨的這句話,鬱寧愣住。
注意到鬱寧有些愣神的李阿姨開口問:“怎麼了?”
鬱寧回過神來,經過黑色實木門的門口,輕聲道:“沒事。”
隻是感慨有些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