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和季青青從體育館出來,確定好妝造,走完彩排的全部流程,已經是將近下午三點的時間。
季青青是鬱寧大學的學妹,因此關係向來比尋常人要親近一些,幾年來的相處,她自然也和涼雨認識,許久未見,三人自然約了飯。
不過因為主辦方那裡找涼雨還有事情,體育館裡又有股塑膠跑道的味兒,鬱寧和季青青率先出來,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等她。
忙了一天,中午又隻是簡單吃了口盒飯,室外又像一個大蒸籠,季青青難免會有些無奈,
她和鬱寧自然沒什麼顧及,看著空無一人的體育館門口,感歎道:“涼雨姐怎麼還沒出來,我好餓啊。”
“可能是在商量節目的具體細節吧。”鬱寧想了想,然後回答。
提到節目,季青青眼睛一亮,站起身,道:“有可能,不過我是真沒想到,涼雨姐這個生活區的博主,唱歌居然那麼好聽。”
“不對,準確的來說是,大家帶來的節目都好驚豔!”季青青邊說,邊若有所思地補充道。
“是啊,都很有心。”鬱寧有問必答。
片刻後,季青青想到今天彩排時候,鬱寧節目的位置空下:“所以說,鬱姐,你表演的節目最終定下來了沒?”
“你變音不能唱歌,最開始說得畫畫的環節也發生了變動,我實在想不出姐你還能表演什麼了。”
最開始,因為鬱寧大學時候學的美術,又不能唱歌,二人給官方報上的節目表示現場水墨畫。
可今天,鬱寧卻突然和主辦方說想要改變節目的構成,讓季青青也有些迷茫。
季青青等待著鬱寧的答案,看她沒有出聲,難免有些著急,便玩笑著試探:“姐,你不會是想上去給大家表演個舉鐵吧?”
聽到這,鬱寧真情實感地笑了聲:“那倒不會,我已經有了新的打算。”
季青青好奇地看著她。
鬱寧慢慢道:“劍舞。”
劍舞這個詞彙,放到現在可以說是很陌生。
尤其是季青青從前根本沒聽說過鬱寧有這個經曆,便更為好奇,脫口而出:“啊?”
鬱寧笑笑,解釋道:“我大學的時候,喜歡些國風的東西,後麵就加入社團,歪打正著地學了幾年的劍舞。”
“畢竟主辦方那裡對咱們這麼重視,我們也要拿出誠意來。”鬱寧伸了個懶腰,然後回。
季青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恍然大悟,她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道:“原來你和服裝師說要漢服,是要準備劍舞?!”
鬱寧嗯了聲。
說話的間歇,兩人麵前的光影被遮擋,鬱寧抬頭一看,是涼雨忙完了事情,並已經找到了她們,正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走啊,吃飯去?”涼雨率轉過身,對季青青道。
和涼雨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七八點的時間。
因為高興,幾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鬱寧和季青青倒是還好,就是季青青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
鬱寧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醉鬼,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季青青最近搬了新家,她根本不知道她現在的家在哪。
實在不行,就隻能把她帶回自己家了。
鬱寧心裡正這樣想著,卻聽到涼雨的聲音。
“交給我吧,我把她送回去。”
鬱寧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我們是鄰居。”涼雨解釋道。
鬱寧沉思了兩秒,最終答應下來。
把季青青這隻八爪魚轉移到了涼雨身上,目測她們成功上了車才準備離開。
但就在此時,她卻看到季青青探出來個腦袋,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對……對了姐,房東……房……”
鬱寧沒太聽清季青青的這句話,車子便開始緩緩向前,季青青身後,一雙帶著些肉感的白淨雙手有把它拉了回去。
兩人離開後,鬱寧帶著代駕,也上了車。
車後座,涼雨給自己發來了消息。
【季青青說,房東告訴她明天可以看房,電話號是177xxx9655,你們到時候聯係。】
鬱寧看著涼雨給自己發的那條微信,想著剛才發生的種種,一時間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涼雨和季青青,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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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鬱寧就基本上沒有碰過劍了。
但鬱寧向來都是一個戀舊的人,即使是大學畢業後,換了個城市生活,當年大學時候的一些物件都留下來了。
尤其是劍舞的劍,鬱寧記得自己把它裝在一個精致的長盒子裡,放在儲藏室了。
回家後,鬱寧和鬱楚打了個招呼,便到樓上的儲物間,開門打燈,鼓足勇氣讓自己麵對著幾乎已經被填滿了的屋子。
她慢慢走了進去,生怕自己哪步不小心,就被放在地上的神秘物件絆倒。
根據記憶,鬱寧踮起腳尖往上看,終於在把屋子都看了個遍,即將到達視線儘頭的時候,看到夾角處置物架上放著的一個已經落了灰的棕褐色盒子。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空氣飛揚之下,灰塵的顆粒還是鑽進了她的鼻腔。
她飛速把盒子拿到外麵的空地上,扭過頭猛烈咳嗽了兩下,才拿起一早就準備好的抹布,擦拭著上麵的灰塵。
上麵的灰塵被擦淨的同時,鬱寧感覺自己塵封已久的記憶也重現在自己麵前。
她忽然想起了早就被自己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自己跳劍舞時候的場景。
那是一年冬天的元旦晚會,京市罕見的落了雪,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上台表演。
事實上,她知道簡流會去參加這次節目,但卻沒怎麼放在心上。
畢竟如果不是這次活動,甚至她都忘了自己會劍舞,並且還跳的不錯。
她自己都不太記得的事,簡流又怎麼可能會記得。
棕色盒子上的灰塵被擦拭乾淨,鬱寧的回憶也隨之戛然而止。
她找到中間已經氧化了的發暗的金屬,手指伸過去,準備打開盒子,看一下寶劍的狀態。
但裡麵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盒子的蓋子始終打不開。
鬱寧皺了皺眉,去樓下拿了個工具,上樓鑽研著應該要如何開啟。
她把螺絲刀比在盒子的開口處,向上撬,倒是有了些要鬆開的痕跡。
鬱寧繼續用力,然而,卻是在下個瞬間她沒能收住自己手上的力氣,盒子突然打開,她借著這股勁兒向前仰去。
緊急之下,鬱寧隻得嘗試著把住盒子,讓自己的身體穩定下來。
她往前撲了個踉蹌,拄在盒子上的食指處傳來一抹涼意。
鬱寧隱隱感覺自己手指出似乎變得有些濕黏,低下頭來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被劃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留著。
傷口屬實是有點大,鬱寧不得不停止這個工作,放下工具,下樓找到藥箱,處理著傷口。
鬱寧從藥箱裡翻騰出來一袋碘伏。
往手上塗抹著的時候,卻心不在焉的把注意力都落在了醫療箱裡的創可貼上。
她莫名想起了簡流。
一天過去,也不知道簡流的腳踝好沒好。
她確實是有些走神,以至於碘伏停留在一個傷口的位置許久也沒有動彈。
直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她才後知後覺地嘶了一聲。
消毒結束,血也止住以後,鬱寧拿出一個防水創可貼貼在傷口處。
-
翌日。
因為十多天後的線下活動,鬱寧的日常工作還多了一項練習劍舞,把早上的健身時間縮短了一小時用來練習後,她才出門。
依舊是同往日沒什麼太大差彆的工作,洗菜,煮飯。
一個上午過去,又是中午吃飯的時間。
簡流和鬱楚依舊是後麵幾個來的。
兩人依舊是視線相對,但十幾天的相處,鬱寧已經很是坦然。
簡單打過招呼過後,幾人便分彆坐下吃飯。
但簡流的位置就在自己麵前的不遠處,鬱寧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看到簡流,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她的視線莫名落在了簡流的腳踝處。
她今天依舊穿得是高跟鞋,腳踝處依舊有一抹淡紅。
大概是鞋子還是不舒服。
鬱寧得出結論,便收回目光,看著自己貼著創可貼的手,有些出神地往嘴裡塞著飯。
簡流依舊遲遲沒有離開。
往日裡,鬱寧都會在屋裡的人全都走乾淨以後再收拾衛生。
但今天,因為下午還要準備劍舞,鬱寧便沒有等待簡流離開,孩子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就收拾著碗筷,去上樓洗碗。
她洗完碗的時候,簡流還在樓下。
鬱寧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她平時離開的時間,也就沒太當回事。
她坐回座位上,把創可貼拿了下來,隱隱感覺有些疼。
但鬱寧也隻是對著傷口吹了兩口氣,沒太當回事地從包裡拿出嶄新的創可貼。
然而就在這時,屋內傳來高跟鞋噠噠的脆響。
大概是到了工作時間,簡流要離開了。
鬱寧拆著包裝抬頭,準備像尋常一樣同她說再見,卻不曾想這腳步聲越來越近。
簡流在自己麵前站定。
麵前的光影被遮住。
鬱寧有些疑惑地看了簡流一眼。
卻發現簡流沒有看向自己,反倒是視線落在了自己受傷的手指處。
鬱寧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地把手往下挪了一下,然後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又拿了上來。
兩人離得很近,簡流自然能夠注意到鬱寧動作上的細節。
鬱寧食指上的肉被掀開了點,雖然現在沒出血,但因為剛泡過水,裸露在外麵的傷口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簡流將視線移到鬱寧的臉上,明知故問:“手指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