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 遇毒人(1 / 1)

鑽心疼痛,嚎叫出聲:“求你,給我個痛快。”

為首之人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滾動,哪還有先前盛氣淩人的樣子。

“怎麼,你不喜歡嗎?在潼關鎮時,我瞧見你們的人逗玩無法還擊的流民,也是這般看著他們嚎叫,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呢。”

為首之人已聽不進任何話語,抽搐一陣後便沒了動靜。

與叛軍相比,銀炙喂養的這些奇蟲更令人畏懼。

之所以會來戰火蔓延之地,除卻給小寵物找尋食物外,還有一則便是吃過死物的蠱蟲會更強,而吃了活物毒性也會愈烈。

戰火蔓延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死物,而叛軍就是喂養它們最好的活物。

那些加諸於他身的痛苦,他要百倍千倍還回去,這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紅蟻啃噬聲此起彼伏,盔甲下飽滿皮肉漸漸消失,屋中血氣衝天。蟻散後,叛軍隻剩枯骨。

那些紅蟻似有意識,散去時也未碰到褚禾一片衣角。

方才場景給了褚禾不小衝擊,比起紅蟻,蠱蝶的攻擊已是溫柔了很多。

“現在知道怕了,若還跟著我,難保那天你就成了它們的食物。”

真正要你死的人,是不會跟你廢話的。

跟著一個有行事準則的人,還是獨自流浪,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前者至少有活下去的機會。

想嚇走她,不可能。

“我就要跟著你,即便那天淪為了食物我也認了。”

銀炙眼裡閃過不解,他倒是沒看出來,這弱的與菟絲子一般的女子竟有這等勇氣。

“把這些殘骸丟出去,我要休息。”

使喚人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褚禾也不跟他計較,起身將屋內叛軍屍骨扔出。

叛軍一行人來時,馬匹上還帶著箱籠,這些箱籠裡放的有乾糧,還有些衣物。這對褚禾來說都是現下最緊缺的。

有乾淨的衣物與鬥篷,身上的臟衣終於可以換掉了。

翌日

銀炙見到褚禾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終於不臭了,我的蠱蝶應當會喜歡。”

出口之言也就是嚇唬褚禾,他嫌麻煩,所以想將麻煩甩開。

昨日夜裡褚禾就已將自己收拾好。

她沒有忘記銀炙說她很臭時嫌棄的表情,想不被甩開,就得收拾乾淨。

“我願意做蠱蝶的儲備糧,帶上我吧。”

銀炙不解:“為何一定要跟著我?”

“我想活下去,我保護不了自己。”

銀炙要是因此心軟那就不是銀炙了。

他要去的地方是渝州城,早前聽說已經淪為死城,活著從那裡出來的人都瘋了。若執意跟上他,出了事便是自找的。

“若你嫌命太長,就跟著,到時可莫要後悔。”

沒被驅趕,褚禾瞬時安心。這是她為自己選的活命靠山,就算他是惡狼,她也會跟上。

隻是一路上銀炙走得飛快,在他身後的褚禾隻能小跑追逐,生怕跟不上。

風餐露宿,褚禾早已習慣。

停下休整時,褚禾在溪邊接了些清水,回來後將水壺遞給銀炙遭到了拒絕。

褚禾安慰自己,肯定因為這是叛軍用過的東西,絕不是嫌棄她。

不死心,褚禾又說:“乾糧,吃嗎?”

此等吃食,銀炙嫌棄:“拿開。”

行,她自己吃。

莫名地,銀炙就想到了兔子。兔子吃東西時,腮幫子也愛鼓動。

見他瞧看自己,褚禾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吃嗎?”

銀炙未理會她。這兩日她都瞧見銀炙吃著一種褐色丹丸,也不知是何味道,吃下去肯定飽腹,不然他怎麼不進食。

褚禾想與之拉近關係,糾結片刻才說:“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呢?我叫褚禾,傾褚的褚,禾苗的禾。”

眼神期待,得到的回答卻是:“聒噪。”

見人起身要走,褚禾連忙跟上。對詢問名字仍然執著,就好似交換了名字,一切都會不同。

“哎呀,你就告訴我嘛,你叫什麼啊?”

隨行途中褚禾一逮到機會就會發問,銀炙不堪其擾,連帶著都有些頭痛。

“銀炙。”

本該見好就收,可褚禾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繼續追問:“哦,是那兩個字來著?”

銀炙不答話,選擇加快腳步。

在銀炙說出名字那一刻,就有兩個字在褚禾腦中形成。銀色蠱蝶飛舞,攻擊炙烈如火,倒是對上了他的名字。

*

一路前行,周圍環境一變再變,死氣也越來越重。

撲簌聲傳來,隱藏在地下的紅蟻先一步行動。

城門破敗,守城衛不知所蹤,匾額雖已腐朽,上方的字跡仍清晰可辨。

此處,便是渝州城。

褚禾在流民群中時,聽人提起過渝州城。未起戰火前,這裡是各路商人必經之處,比起北方冬日嚴寒,渝州城卻是四季如春。

可此時的渝州城陰雲密布,遮天蔽日,風起時空中還會飄散出腐肉味,怎麼都和四季如春扯不上關係。

“這裡是死城,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一直未說話的銀炙突然出聲,提醒過後抬步向城門走去。

看向四周,褚禾沒有絲毫猶豫,跟了上去。

此舉讓銀炙發笑,似在笑她不知死活。

“我沒地方可去,彆趕我走。”

柔弱的東西銀炙向來不喜歡,可偏生現下就被柔弱之人纏上。

“隨你。”

銀炙看褚禾的眼神一如從前,毫無波瀾。

踏進城門後,眼前是另一番天地,街道落葉堆積,各處門戶如廢宅。

四下逡巡,行走時並未注意腳下,意識到踩了什麼,褚禾向下看去被驚得腿軟。

殘肢,還未完全腐爛的殘肢。

“這,這是......”

銀炙見此,不以為意:“你也太容易被嚇到了,死城裡有死人很奇怪嗎?”

話落,風吹起。

除卻難聞氣味,還有聽不太清的吼聲,似野獸。

褚禾有些害怕,立即湊近銀炙:“你聽到了嗎?”

“嗯,你在害怕?”

銀炙說這話時,興味十足。

褚禾強壯鎮定:“沒有,我不怕。”

如果不縮著脖子的話,銀炙就信了。

“真不知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看了褚禾一眼,銀炙繼續前行。

若不是怕惹惱了他,褚禾都想貼著他走。

深入城內,方才的吼叫聲也越來越近。褚禾雖怕,但也鼓著勁跟上,會沒事的。

此時還未入夜,天色雖暗沉,卻也能看見靠近這方的依稀是人影。隻走路身姿頗為怪異,吼叫聲刺耳。

褚禾一直躲在銀炙身後,相信他能解決。

待人影靠近後,腐臭味更為濃烈,就像是從那人身上傳來的。

探頭瞧了一眼,褚禾差點嘔出來。

男子露出的皮膚已經潰爛,五官都已辨彆不出,也不知是死是活。

幾息過去,男子也未發出攻擊。

“他還活著嗎?”

“毒人,行屍走肉。”

話落,銀鈴聲響起,毒人變得狂躁,往前奔去。

渝州城還有其他人。

銀炙跟上了毒人,褚禾緊隨其後。

*

毒人在一處廟宇停下,隨後有一男一女從廟內出來,女子手上還拿著搖鈴。

瞥見銀炙與褚禾後也不驚訝,反而與身旁男子撒嬌:“晉哥哥,現在你信了吧,我就說這方法有用。”

男子看了一眼女子,轉而上前喂了一粒藥丸給毒人,毒人就此倒下。

銀炙隻看著,未發一言。

男子上前:“在下沈晉,這是我未婚妻蕭笑笑。我們來此是為查探一些事,兩位也在追趕毒人,可是為追尋毒源而來?”

凝眉思索後,銀炙已有了判斷。

藏起淡漠神情,裝出知禮模樣,淺笑出聲:“正是。”

隻有褚禾知道,他在說謊。

沈晉是個健談的,將兩人引入了廟內,把查探到的情況儘數告知。

本意是結盟,人多力量大。

原來渝州城在一年前就已經淪為死城,具體原因不知,城內居民一夜之間消失不見。而進入渝州城活著出來的人都得了瘋症,發瘋時都在喊著吃人鬼城,有鬼。而這些人聽到搖鈴聲都會變得狂躁,有的甚至會咬人。

沈晉到來後,便發覺城中不對勁,檢查過殘骸無疑都有中毒跡象。

而這毒從何而來,仍未有頭緒。

用搖鈴聲吸引中毒者,也是蕭笑笑臨時起意,沒成想還真招來了毒人。方才喂給毒人的藥丸,便是用來治療從渝州城逃出之人的藥。

沈晉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由此可見這毒同源。

“沈兄的意思,是背後有人操控。”

銀炙篤定,但他並不在乎是誰在操控,他隻對這毒感興趣。

“對,定是有人故意而為,這背後恐藏著陰謀。不知二位可願同我與笑笑一道探查,也能快些找出背後之人。”

褚禾一直沒說話,銀炙轉而看向她,似在警告她不要多言。

“當然,我也很想知道這製毒之人。”

若是捉住,定能讓他的寵兒們毒性更上一層。

褚禾將談話聽去,忍不住好奇銀炙到底想作何,不免靠的近了些。

蕭笑笑見此道:“褚姑娘怎麼都不說話,還挨那麼緊,莫不是怕我們將人拐了。”

沈晉:“笑笑,莫要無禮。”

褚禾知曉這是與她玩笑,自不會生氣:“不是的,今次第一次見毒人有些害怕,所以......”

話還未說完,蕭笑笑又道:“我知道了,你也是偷跑出來的吧,現下正在與他鬨彆扭。”

蕭笑笑默認褚禾與銀炙是一對,以為褚禾同她一樣背著家裡人出來追喜歡的人。她甚至有點心疼褚禾,覺得褚禾追夫路漫漫。

沈晉見阻止不了自家未婚妻,隻能無奈抱歉。

“銀炙兄勿怪,笑笑沒有惡意。”

褚禾不知銀炙如何想,隻聽他說:“無妨。”

姑娘家友誼建立起來很快,加之蕭笑笑又是個話多的,哄得褚禾笑容多了幾許。隻一晚兩人就改變了先前的稱呼,變得親密起來。

翌日天將明,四人結伴再次進入城中,並無收獲。

銀炙猜測這些毒人畏光,所以隻會在夜間出沒。

沈晉認可這點,決定分開查探,晚上在彙合。

分開後,銀炙與褚禾去到了昨日毒人出現的地方,準備順著毒人出現時的方向查探。

“昨晚笑笑問起你我的關係,誤以為我同她一樣是追著喜歡之人來到此處的,我不知怎麼解釋,所以就認下了。”

“你可不可以不生氣。”

停下腳步,銀炙轉身:“我若生氣,你會離開嗎?”

“我沒地方去了,要,要跟著你。”

臉皮再厚,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褚禾說完就低頭,不去看銀炙的眼睛。

“看來我是被纏上了。”

這種被纏上的感覺,當真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