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小鯨魚。”

蔣鯨京此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燒。

他果然也是記得自己的吧？

於是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對上那雙狹長的眸。

“還記得我吧？”陸嶼淡淡開口，每一個字都落在蔣鯨京心頭。

似乎是怕她沒有印象又補充道：“書店，落湯雞。”

蔣鯨京連忙點頭，聲音又像是被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一個字。

陸嶼又慢悠悠道：“在走廊看見我了，對嗎？”

蔣鯨京：“啊？”

看著對方充滿笑意的眼眸，立刻反應過來：“看到了，看到了。”

陸嶼笑了：“陸嶼。”

“就在你隔壁班。”

蔣鯨京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在自我介紹，於是小聲道出姓名：“蔣鯨京，鯨魚的鯨，北京的京。”

她本來說話就小聲，每次念自己名字時更加拘謹，臉又燒了起來。

陸嶼扯了扯嘴角，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還真是小鯨魚啊？”

“我記住了。”

-

蔣鯨京回到家時，蔣歡歡和蔣禹城夫妻已經進房間睡覺了。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回到房間看時間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坐在書桌前將學習資料一股腦攤開，可怎麼也看不進一道題，方才少年俊秀的臉似乎就還在眼前，她閉上眼，又想起籠罩在他身上的，淡淡的皂香味。

他說他記住了。

他記住了她的名字。

心中的雀躍怎麼都掩飾不住。

這時桌上的手機屏幕震動，她拿起手機，一看是宋綿的消息。

一中管得嚴，禁止學生帶手機去學校，大多數人隻能每天下晚自習回家看一會。不過這對蔣鯨京來說沒什麼影響，除了和認識的人保持聯係，手機也沒有太多作用。

宋綿【怎麼辦啊同桌，明天完蛋啦】

宋綿【表情包JPG】

蔣鯨京看著屏幕上哭唧唧的小人，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她知道這個時間的宋綿絕對不是在複習，而是偷摸著玩手機。

52【快看書！】

52【不要刷手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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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蔣鯨京心情很好，餘敏也破天荒地給她準備了早餐，因為蔣歡歡今天開學，昨天吵著要吃媽媽做的早餐。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蔣鯨京從考場回到班級時，同學們已經自發地把教室恢複成了原樣。

宋綿此刻趴在桌上，小臉寫滿了絕望。

蔣鯨京將書包一放，有些擔憂道：“沒事吧？”

宋綿一下子委屈地抱住她：“同桌，我真的完啦！”

她的成績一向不穩定，在年級在班級都是中等水平，有時候發揮得好可以排在中上，發揮得不好就會掉到中下遊。特彆是數學和物理，這兩門她最不擅長的這次考得最難。

蔣鯨京輕拍著她的背：“成績還沒出來呢，你先彆傷心。”

“而且這隻是個開學考試，沒那麼重要的。”

一中的開學考主要就是起一個警示作用，告誡同學們開學收心，比起月考期中期末考那些，老師們看得都沒那麼重。

沒有幾個老師會真的指望自家學生假期裡好好學習。

宋綿抬頭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可是，我媽說我要是沒考好，就剝奪我兩星期的手機使用權，”

“我不能沒有手機啊！”

蔣鯨京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哭笑不得，又連忙低聲安慰了幾句。

孟詩妍回到教室看見宋綿窩在蔣鯨京懷裡，皺眉走上前去：“這有什麼要緊的，周末你繼續和我一起去上補習班唄。”

“這次數學和物理都報怎麼樣？”

宋綿聽聞臉上的表情更加絕望：“那還是殺了我算了！”

“......”

肖馳也走過來將書包往宋綿桌上一擺：“彆哭了，猜猜我這兩天都有什麼新發現？”

孟詩妍看著他賤兮兮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你的名次又有了退步空間？”

肖馳輕哼：“哥隻是不想學，真當哥學不好呢？”

他湊近幾人，語氣神秘又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就隔壁班那個陸嶼，他就考了一門數學，其他考試人都不在！”

宋綿頓時瞪大雙眼：“什麼？你開玩笑呢？”

就連一向不主動開口的蔣鯨京都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肖馳輕哼一聲：“我和他一個考場啊，他轉校生就在最後一個考場。”

孟詩妍推了他一把，懷疑道：“你不會是看人家不順眼，還要造人家謠吧？”

肖馳頓時跳腳：“哥是這種人嗎？！哥親眼所見，不信你到時候去看年級排名！”

“......”

蔣鯨京有些失了神，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人開學考試都能缺考，那個人還是陸嶼。

其實這也是常態，幾乎每次考試都總有那麼幾個人缺考，可偏偏那個人是陸嶼。

耳邊肖馳不屑的聲音傳來：“我看這家夥就是成績太差在湘北混不下去了才來咱們這裡的......”

“......等會兒就去蓋他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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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考試是星期六考完的。

一中星期六不用晚自習，星期天上半天課，晚上還要去學校晚自習。

也就隻有在星期六放學宋綿才有機會和蔣鯨京一起走一段路。

“唉，回去我媽肯定又要在那問我考得怎麼樣，你說我該怎麼說啊！”宋綿有氣無力地走在一中的坡上，完全沒了平時元氣滿滿的模樣。

蔣鯨京喂給她一口街邊買的壽司：“彆想了，月考好好考。”

蔣鯨京還想安慰些什麼，突然聽見後方誰在大喊，和宋綿一同轉身望去，隻見肖馳一邊跑一邊大喊：

“你個狗賊，你等著，明天肯定虐死你！”

整條坡的人都被他吸引住了視線，可他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追著風似的用力跑下坡來。

蔣鯨京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騎著山地車從坡上穩穩衝下。

她站在坡道的香樟樹旁，微弱的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照射在她臉上，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舉起一隻手擋在額前。

而陸嶼此時正好騎著山地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帶動的風吹打在她身上，帶動著額前的碎發也隨之飄逸起來。

她就這樣看著他的身影迅速略過她，伴隨著飛揚的塵土和飛舞的落葉，她隻匆匆一眼就看見了少年張揚又肆意的笑臉，漆黑的眸子藐視著眼前的一切，脖子上耷拉著黑色的頭戴式耳機，校服緊貼在胸前，側邊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又美觀。

視線拉長，他柔軟的發在空中上下飄動著，寬大的黑白校服在他背後鼓成一個小包，夕陽昏黃的陽光愛慕似的追著他跑，留下了一個金色的背影。

蔣鯨京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視線裡，心中忽地湧起一陣失落。

劇烈的心跳卻絲毫不減。

“肖馳，你乾嘛在那丟人現眼的，剛可給我嚇了一跳！”肖馳此刻早就從坡上衝了下來，剛好跑到蔣鯨京和宋綿跟前，宋綿沒好氣地打了他一拳。

肖馳氣喘籲籲，擦了一把額前的汗，連頭發都有些濕：“剛和那個陸嶼打了一場，本來還想再打一場，結果這孫子居然跑了！”

蔣鯨京輕聲問道：“那，你們贏了？”

她不是很希望自家同學贏。

肖馳的聲音一下子低了幾度：“沒有，所以我才要他再打一場啊......”

宋綿頓時哈哈大笑：“輸了你還非要打，找虐啊你！”

感受到女同學的嘲笑，肖馳紅著臉給自己找補：“我看他是新來的，讓著他好嗎？”

隨即又小聲嘀咕道：“誰知道這孫子三分這麼六......”

蔣鯨京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視線又不自覺瞥向了剛才人消失的方向，就好像順著那個方向一直看去他就會重新出現一樣。

-

一中老師效率一向高得不像話，前一天才考完，第二天就出了成績。

當老雷黑著臉拿著一張紙走進教室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蔣鯨京甚至可以聽見後排的肖馳小聲驚呼：“臥槽！”

大概是氣氛烘托，看著老雷不善的目光，蔣鯨京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心也出了一層薄汗。

老雷環視一周，幽幽開口：“從咱們班開學考的成績，我可以感受到各位假期的愉悅......”

按照慣例，老雷罵了他們一節課。

蔣鯨京已經麻木了，過去兩個學期每一次收假回來的考試，他總是要抽出一節課把全班都罵一遍。

饒是如此，她一整節課連翻書的勇氣都沒有。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一群人都圍繞在教室門口——老雷走之前把成績單張貼在那了。

蔣鯨京懶得去擠，但她知道宋綿已經出擊了，一般情況下，宋綿總是會帶著消息凱旋而歸。

果不其然，宋綿不一會兒就從人群裡鑽了出來，蔣鯨京看著她一蹦一跳的樣子，立即猜到她考得應該還不錯。

隨即笑著開口道：“怎麼樣，是不是比自己想的好多了？”

宋綿乖乖地點頭，唇角彎彎：“是啊是啊，甚至比上次期末還好點，這下我媽不會罵我了！”

隨後她又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蔣鯨京：“同桌，你太神了！”

“你這次考了年級第29誒！”

蔣鯨京有些驚訝，她是覺得這次考得應該還不錯，但沒想進步得這麼大。

“你也太厲害了吧，剛剛老雷貼成績單的時候我都聽見他誇你了，說你入學以來每一次考試都在進步呢！”

宋綿一把抱住她：“快來給我吸吸你的學霸之氣！”

老雷說的沒錯，她入學以來的每一次考試都在進步。她基礎不好，人也不聰明，每天都被餘敏和蔣禹城輪番言語討伐，一開始她好好學習是希望他們不要再強迫她放棄美術，後來她徹底變成了文化生，隻能更加努力地向上爬，而餘敏夫妻卻像絲毫看不見她的努力一般，無論進步多大送給她的隻有一句“當時你哥哥......”。

於是她任由宋綿抱著，無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