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鑽石單身貴族男青年的煩惱……(1 / 1)

百紫堂上,一位美婦人端坐主位,正與左右兩邊的人說笑。趙鹿鳴剛走到屋內,就聽得她高聲道:“鹿鳴來了,快入座吧”

“額,多謝。”石悅對這個新名字還是不大適應,趙鹿鳴,照路明,感覺自己和路燈似的。剛要轉身就坐,袖擺被聞道輕輕拉了拉。

“bow(行禮)。”聞道輕聲提醒著。

“啊?”趙鹿鳴反應不過來,抱?和誰抱?聞道看趙鹿鳴沒有反應,拚命使眼色往主坐上看。趙鹿鳴恍然大悟。

眾人看著素來不可一世的趙大小姐行了一個奇怪的蹲伏禮,隨著她的小丫頭則行了個標準的揖禮,都感到有點驚奇。

趙大小姐自己也很驚奇。這老外很上道嘛,禮行的像模像樣,比自己這個老內更接近古人。

聞道白眼已然翻上天際,趙鹿鳴剛剛行的更偏向清朝的福禮。眼前這個時代遠遠早於清朝,看來自己得給她好好補補課,彆再鬨出更大的笑話來。

“姐姐前番遇險受驚,想來還未完全恢複,禮儀疏漏,明嶷哥哥勿怪。”一個嬌俏的少女聲音從美婦人左邊首座飄來,正是雲陽侯府二小姐趙常棣:“姐姐現下覺得的如何?頭可還暈?”這話聽來關心,實則語氣裡有淡淡的嘲諷。

雲陽侯府兩位小姐之間的恩怨,說來也簡單。

趙鹿鳴生母出自新貴琅琊王氏,生趙鹿鳴的時候難產,以命換命般的生下女兒之後撒手人寰。父親趙安又在其後一個月得罪天子,雖然保住了世襲爵位,但被發配出都城就番。從此,雲陽侯府就傳這位嫡長女不詳,出生就克死生母,滿月後又給父親帶來黴運。

趙鹿鳴在這樣晦暗的流言中偏偏養出了個刁蠻任性的性格。趙安不久續弦,希望繼室曲氏能幫著教養女兒。

趙鹿鳴對這個分走父親注意力的後來者十分厭惡。小時候見麵便從不行禮,動輒言語頂撞。父親越不理她,她越鬨騰繼母。

假裝吃了繼母的點心拉肚子,假裝被繼母的侍女推下樓梯摔斷手等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乾的熟絡。看新出生的妹妹更是不爽,每旬總要鬨出四五件事情來,搶奪衣裳吃食是小,互相栽贓嫁禍玩的樂此不疲。

“前人挖坑,後人被埋。”石悅,PS現在的趙鹿鳴在心裡腹誹著。妹妹出言嘲諷,本來按著趙鹿鳴性子是該頂回趙常棣一句的,但是現在的石悅心態非常平和:“多謝妹妹關心,不暈了。”

趙常棣覺得姐姐自從跌下懸崖之後,就蔫兒了似的。

她好幾次找茬,都像拳頭打進棉花裡。她今天特意來的比姐姐早,占了母親左手 的位置,又急著挑釁姐姐,就是為了激起趙鹿鳴的脾氣,讓她在外客麵前發作一番。

如今算盤落空,看著對麵元岐公子翩然儒雅的身姿,她不由得心裡發急。莫不是姐姐也發覺元岐公子此番,隱隱有求娶相看之意?

石悅哪有那麼多心思,她不過秉承兩個字,“擺爛”而已。

趙鹿鳴作為雲陽侯嫡長女,吃穿不愁,禮儀疏漏,大字不識,聲名狼藉。石悅覺得實在適合用來擺爛,不如就保持住這個人設不倒。

沒有人來求娶算什麼,最好連婚也不要結。難不成堂堂侯府還養不了一個閒人了。繼母和二妹妹來找茬,她能忍就忍了,能糊弄過去就糊弄一下,隻要不傷及性命,就能Love and peace。

“我看鹿鳴恢複的不錯。之華,你昨天不是還送了鹿肉芋白羹給姐姐麼。想來今日鹿鳴麵色紅潤,是你羹湯滋補”雲陽侯繼室曲氏笑對元岐道:“我這個二女兒啊,平日就愛琢磨些滋養吃食。也不知將來哪位郎君有福氣得了去。”

“如此姊妹和睦,雲陽侯夫人教女有方。”右首坐著的元明嶷不痛不癢的恭維了一句,餘光暗暗留意剛坐上席的趙鹿鳴。隻見她正和自己的侍女嘀嘀咕咕,對雲陽侯夫人和自己的談話沒聽進去半句。

“母親彆這麼說,之華不過閒來無事,瞎鬨罷了”趙常棣臉上飛起羞色,低頭撫弄自己左側的辮梢,眼神卻悄悄瞥向對麵的元明嶷。他少年入仕,就是天子也見過,如今被這少女滾燙的眼神一炙,竟也坐立難安起來,尷尬向彆處一瞟,正瞟見趙鹿鳴還在和自己的侍女嘀嘀咕咕。

“我教你學中文,你教我這邊最基本的禮儀”石悅正拉著聞道小聲用英語盤算:“不過你怎麼禮行的這麼好啊?”

聞道記得自己的啞巴人設,一開始不願意說話,被拉的狠了,隻得儘量嘴不動的解釋道:“肌肉記憶。”又用悄悄跪坐在趙鹿鳴身後,讓她擋住自己,道:“你自己都看不懂字,還教我中文?你讓我自學算了。”

石悅急了:“那怎麼行!自學太慢了吧,這裡的字多難認啊”

元岐看著趙鹿鳴和自己的侍女越嘀咕越來勁,對堂上氣氛全然不在意,不由得清了清喉嚨,對鹿鳴施了一禮道:“說來還是第一次見雲陽侯府的大小姐。在下高平元氏,鴻臚寺令丞元岐,字明嶷。聽聞恒嶽竹墅棋譜在你處,你們姊妹相借已過月餘,不知可否歸還在下。”

趙鹿鳴顯是一愣,剛剛和聞道用英語竊竊私語了一會,語言切換需要加載,隻聽得對麵那個男的嘰嘰呱呱說了一通,正蒙著,聞道已施施然上前奉上竹簡。

元岐打量了一下低眉垂目的聞道,示意身旁侍從收下棋譜。

靠譜,真是靠譜!石悅心裡給聞道暗暗豎起大拇指,又聽得對麵道:“難得二位女公子小小年資,於棋之道上也不吝鑽研。不過明嶷素聞雲陽侯善於棋藝,想來女肖其父,不知二位女公子於棋有何心得?”

趙鹿鳴猛地感覺到了二妹妹往日不怎麼轉的大腦正在自己邊上飛速運轉,不由得看了一眼對麵的男子。

二妹對他感興趣?額.......他說自己叫什麼名字來著?趙鹿鳴在心裡犯嘀咕。姓元名岐,字明嶷。

自己的二妹也有兩個名字,名常棣,字應該是之華。可為什麼趙鹿鳴就隻有一個名字?

“棋之道,道同君子。”趙常棣率先發言:“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元岐聽後報以一笑,又看向趙鹿鳴,發現她正在神遊。

趙常棣因著元岐的笑容又嬌羞的補充道:“明嶷哥哥的棋品,必然也如您的為人一般,通明端方。”

“之華妹妹過譽”元岐拱手一禮,頓了頓,轉向趙鹿鳴:“女公子苦思這許久,可也有高見?”

趙鹿鳴思索名字之謎無果,正安慰自己還是一個名字好記,忽然被cue到,尬笑道: “那個,高見不敢當。其實棋品見人品,二妹說的沒錯。但是若人人都要當君子,還怎麼贏呢?”

趙常棣不服剛想反駁,卻聽元岐突然撫掌:“女公子此言精辟,不如在下擺上一局,看二位女公子能贏否?”說著向曲氏一鞠躬,煩請雲陽侯夫人布設棋子棋盤等物。

趙常棣按下心內憤憤,自己研究那棋譜已有月餘,不過今天早上借給姐姐看了半天。

看著侍女們台來一張略大的矮桌與棋盤,趙常棣內心輕笑,趙鹿鳴那蠢貨,就等著一會出醜吧。

曲氏心裡微微不安。若與元家能成,實是門好親事。高平元氏三代都在都城為官,從祖父起就涉足西域事務,深得天子信任。

元岐年紀輕輕便入鴻臚寺,隱隱有位列九卿之勢。趙鹿鳴這小蹄子,自從馬車墜崖之後便有些不同。不似以往橫衝直撞,不知今天會不會增添變數。

元岐已在擺棋,隱隱感到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猜肯定是兩姊妹了。他步好局,回頭一看,發現這兩道好奇的目光竟是趙鹿鳴和她的那位小侍女。

趙常棣被母親拉在一邊,這回換她們二人嘀嘀咕咕了。

元岐不置可否,想到趙鹿鳴“贏”的言論,便仔細打量起這位傳聞中驕縱潑辣的雲陽侯長女。

隻見她發如潑墨,身量修長,正伸長著脖子眺望棋盤。杏眼圓圓,眼波流轉間似在分辨棋勢走向。如此神態活潑,與前番動輒走神時比好看了不少。

元岐看的入神,想到此番來意,忽的低下頭去。他默默深吸一口氣,收起了旁的思緒,又變回那個和煦的元岐公子,笑向兩位侯府小姐道:“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