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剛穿過來耳朵不好使,等一……(1 / 1)

“啪”,一聲清脆的敲擊,是棋子跌落在了棋盤上。突兀的一聲驚擾了屋內看著窗外發呆的趙鹿鳴。她收回視線,左手空捏著,掃了眼剛剛掉落的棋子,目光重新回到腿上的書簡和麵前的棋盤上來。

“啊啊啊,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她忍不住狂翻白眼。這棋譜真的一個字也看不懂。古人到底是多無聊,能把每一個字都寫的無比複雜,連起來的每句話仿佛都沒有意義。

趙鹿鳴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說一個月前,剛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她的崩潰是100%。意識到失去了電腦,手機,空調等等生命源泉,崩潰值升到了200%,現在她的絕望已經封頂破千了。

穿越之前就在臨時抱佛腳的寫論文準備考試。穿越後居然還要臨時抱佛腳,研究這個所謂開蒙孤本棋譜,趙鹿鳴展開書簡最前,題頭隱約是“恒嶽竹墅”四個在她看來狗屁不通的標題,內容比英文的同行評審論文還要難懂。

從小語文不好,偏科嚴重,高考失利的石悅,靠著父母雪花花的銀子去A國讀了精算,本以為這輩子隻用糾結26個字母的鳥語,眼睛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個每個字恨不得寫八十個筆畫,連紙都沒有的鬼地方。

石悅,又或者說被換了靈魂的趙鹿鳴,看了看自己長長的裙裾,摸了摸被平髻繃的緊緊的頭皮。采光不好的屋子裡,唯一的光亮來自身邊的小窗。她看著緩緩歎了口氣。

穿越小說石悅看的不多,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自己這個開局算是穿越女裡比較悲劇的了。

來到這半個月,她大致摸清了狀況。

自己所在的府邸叫雲陽侯府,趙鹿鳴雖說是雲陽侯府的嫡長女,可惜生母早亡,和繼母關係極差,父親看她像是透明人。

本有個乳母照顧起居,在去年也因病離世,隻剩下一個小丫頭跟著。

自己雖是國姓,算是宗室女,但偏的不能再偏,和天子的關係得從太爺爺輩算起。已經及笄三年了,石悅搜羅了一下身體裡的記憶,既沒有學過女紅也沒有開蒙讀書,更加沒有定親。

穿之前,石悅是績點至上的有追求有抱負的留學生。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擁有錢途與遠方。

當魔鬼畢業季來臨,石悅穩中求勝,修了一門水課。A國大學采用兩學期製,每學期4門課。

倒不是熱愛所選的《古絲路史》,而是這最後一學期3門精算主課全都太過硬核,剛好剩下一門輔修課可以水一水讓石悅調和陰陽。連課本都沒有的《古絲路史》,成了石悅的最佳選擇。

現在回想起來,是石悅高估了自己的中文水平,低估了教授的嚴格。

好閨蜜天娜,曾經提醒過石悅:“Shi, the professor is ridiculously strict, he doesn't like us to use his lecture to make up our GPA.( 那個教授是公認的嚴格,最不喜歡我們拿他的課湊績點)”

石悅安慰道:“Easy, you don’t have my language advantage . Tina, your Chinese can only order dumpling in the restaurant. But I study poetry from kindergarten (放心,那是你沒有我的母語優勢。Tina,你的中文隻能去中餐館點餃子,我可是從小背古詩的)”

石悅在天娜的白眼裡狠狠的自信了一把。

“水課教授也是有尊嚴的嘛”石悅雙腳一登,索性讓小桌幾上的棋子散落了一地。她雙手枕在腦後,以一個舒展的姿勢仰臥在了窗邊。

細細回想,自己估計是熬夜寫論文猝死的。

《古絲路史》結課考題是一篇不限字數的總結論文,石悅大喜過望的寫了500字準備糊弄過去,把時間剩下留給3天後數據建模的期末考。卻在和天娜一起抱佛腳複習背書的時候,收到了教授的警告信。

她根據教授的要求修改了論文,發過去,沒想到繼續收到了第二封警告信。

天娜告訴她最少也得寫3000字才能交差,因為其他人都是寫這麼多。她在已經肝爆了兩個通宵的第三晚,勤勤懇懇,編編造造的加了字數,按教授的要求修修改改直到早晨。

從圖書館直接跑去了教授遠在學校另一頭的辦公室,親自交作業。看到年輕卻續了大胡子的教授,拿著自己的論文在眼前彈了彈,“no”字仿佛就要從胡子裡抖出口了。石悅眼睛一花,一頭栽在了光滑的瓷磚地麵上。

再睜眼,是一片綠花花在眼前旋轉,自己居然被突然長出來的長長裙擺掛在了樹上,腳下是不見底的懸崖。石悅又一暈。

“說好的不限字數,卷,卷吧,人都被卷沒了”趙鹿鳴攤開手臂,擺成了“大”字。她的平髻上是左右橫叉的兩個發釵,像是頭上的兩個觸角。她這會這麼在地上四仰八叉著,像是被風吹翻在地的金龜子,沒頭腦的亂舞著四肢和觸角。

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趙鹿鳴來不及坐起,門被扣了三下,繼而朝外打開。是一個侍女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她端著托盤,看著滿地的棋子驚的叫了聲:“喔——”趙鹿鳴慌亂的撐起自己,發現是貼身小丫鬟聞道,又坐了下來。“是你啊”趙鹿鳴悶悶不樂的說“夫人和二妹妹讓你來找我了嗎?”

聞道搖了搖頭,小心的把端進來的茶水放下。默不作聲的開始拾起地上的棋子。

趙鹿鳴怪不好意思的,也蹲下來幫著收拾。聞道一聲不吭,收好了所有的棋子,瞟到了卷起的書簡,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想要攤開,但在半途又縮了回去,似乎有所顧忌。

這個小丫鬟也是奇怪,趙鹿鳴心想,不免帶著好奇看著她,想起其他人曾提過她不是天生的啞巴,之前也曾說話。隻是跟著大小姐差點掉下懸崖之後仿佛受到了驚嚇,不再開口言語了。趙鹿鳴的這具身子保留著之前的一些記憶,曉得這個婢女正是自己從小跟到大的,平時十分信任。

細想起來,先前的墜崖頗為蹊蹺,很像是看不慣身體原主的繼母和二妹所為。想起早上二妹還假意把借到的棋譜轉借給自己,美名其約一同研習,可是指不定憋著什麼壞。趙鹿鳴一把握住聞道的手。感到她下意識的想回避,硬是拉住了她“聞道,我們是怎麼掉下懸崖的,你還記得嗎?”

聞道搖著頭,用力的想拉回自己的手,趙鹿鳴偏生不放開:“聞道,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和我說,母親和二妹妹那邊你不用害怕。我們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家小姐我死了,你作為貼身丫鬟能有什麼好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趙鹿鳴嘴裡胡亂勸說,沒注意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聞道拽不回手,小臉憋的通紅,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一句:“stop!”

趙鹿鳴愣住,繼而傻了。剛剛她說了什麼?斯內普的妹妹斯道普嗎?

英文,是!英!文!趙鹿鳴呆呆的看著聞道,聞道趁著空隙把手終於抽回來了。

海內逢知己,他鄉遇故知!趙鹿鳴激動的無以複加,但是又怕聽錯。想再試一試這個小丫頭,又一把拉住了聞道的手,不顧她的白眼激動的用英文搖晃著她問:“你會說英文?你會說英文嗎?”聞道看著石悅,眼中情緒複雜,點了點頭。

“你……你是西域來的,還是……從未來過來的”

“I.... We come from the same place(我...和你從一個地方來)”

聞道再次嘗試把手從石悅手中抽回來,這次非常容易,因為趙鹿鳴完全驚呆了。

“我和你從一個地方來,但是我,不是我自己了”聞道喃喃道。臉上慢慢升起一種混合了絕望和激動的潮紅。

趙鹿鳴的臉長得和石悅差不多,隻是年齡略小些。她不太能摸準自己是魂穿還是身體也穿了,所以半個月來,一直不敢就穿回去做過激的嘗試。

她安慰的又拉過聞道的手拍了拍:“沒事,你們外國人看書少不知道這種情況。這叫穿越,說不定你這樣更好穿回去呢。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的?”

聞道麵色一僵,再次抽回手,門突然朝外打開了。

“女公子,女君在百紫堂有請”一個侍女低著頭恭立在門外,等著趙鹿鳴等人。

“哇?”石悅有點慌亂,語言係統崩壞在了從英文突然切換中文的路上,她咳了咳“為何不叩門?是什麼事,夫人可曾吩咐?”

“婢子已扣門三次,是明嶷公子來訪,請求歸還棋譜,女君請二位女公子百紫堂待客。”

“知道了。”石悅想著自己估計太激動了沒聽見叩門,給聞道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棋譜帶上。聞道兩手一垂,把長袖放了下來,隔著衣袖捧起了棋譜。三人朝著正廳走去。

“拿個棋譜至於這麼麻煩麼?還是禮儀如此?”石悅腹誹著,慢慢拖住了腳步,待到離帶路侍女有了點距離,用英文悄悄對聞道說“Hey, you can’t speak Chinese right? (誒,你是不是不會說中文)”

“I can understand what they said but……, I don’t feel confident to talk to them(聽得懂,但是,說的不好)”聞道小聲回。

兩人在廊上越走越慢,“with this ancient accent? This is classical Chinese. Say something please, in Chinese. (這種半文言文的你都聽的懂嗎?麻煩你說兩句中文聽聽)”石悅要求,聞道似是害羞的抿了抿嘴,開口道:“你好,謝謝,馬馬虎虎。”

還真是熟悉的老外經典三句,趙鹿鳴有點無語的問:“anything else?(還有嗎)”

“請女公子快些”侍女忽的在前方催促,趙鹿鳴這才發覺不知不覺已經大大的落後了,她在快步趕過去之前,小聲對聞道用中文說,“I’ll teach you, don’t worry(我教你,彆怕)。”

聞道盯著小跑向前的趙鹿鳴,從背影看她體格雖然修長,可是步履沒有半分中國古人講究的氣韻可言,不禁歎了口氣,小步追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