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生 “來,消消火。”(1 / 1)

成年了?

SOS!你成年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景懷慌的一批,呼吸一滯,像片兒紙一樣貼在牆麵,果然這小子不是個善茬!居心叵測!打一開始就彆有用心,覬覦自己的美貌!

閆濯越靠越近,壓迫感直逼而來。

他真想破口大罵,但內在涵養終究是叫他閉緊了嘴沒有鳥語花香,景懷擱心裡把閆濯祖宗十八代統統問候了一遍,又覺著好像不是滋味,罵他祖宗不就是罵自己祖宗,真是打不得罵不得,滾刀肉一個!

“我、我突然想起,得給你上課呢,對!我還沒買畫紙呢,我得出去先把東西備全了。”景懷自說自話,絲滑的繞開閆濯,“我現在就去。”

景懷跳下床,手忙腳亂理著因睡覺壓出褶皺的衣衫,閆濯則在其後歪頭笑著,隨後又寵溺似的搖搖頭,“去吧。”

景懷走出彆墅,搜索著附近的畫材店,屆時,一條消息彈出,是薑準,他點了進去。

薑準:[報社麵試如何?]

景懷歎了口氣,雙手扣在鍵盤上回著消息:[一塌糊塗辦公室又小又擠太壓抑了還是便利店適合我/微笑]

薑準:[我這兒有一掃墓的活兒你乾不?還有太平間守夜人、高報酬!]

景懷光是捏著手機都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聊天框裡滲出來,他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對生死輪回之事卻有著高度的敬畏之心,他不禁唏噓這薑準哪兒來的這些野路子,就沒點兒什麼陽間工作嗎?

景懷:[我已經找到了。]

薑準:[畫室?]

景懷:[嗯]

景懷不知該如何對他說明自己在閆濯家做家教,又覺得這沒什麼好說的,便沒作解釋,隻告訴薑準自己已經找到兼職了。

有了閆濯的經濟加持,景懷花費起來不再畏縮,放開手腳,到了畫材店什麼貴買什麼,什麼質量好挑什麼,若是要他花自己錢,他自是精挑細選,多花一毛錢都不情願。

待景懷滿載而歸,狂按五分鐘門鈴裡頭沒人應時,他的心隨這炎炎夏日一起燒了起來,將他耐心蒸發殆儘,“閆濯!——”

“閆濯開門!開門!”他邊吼邊拍著門,腰間、手上不乏連夾帶提的一堆畫材工具,還要抽出一手扣手機,。

景懷給閆濯一番電話轟炸,那頭還是不曾接聽,怎麼自己出趟門的功夫,他就人間蒸發了?他給閆濯發著消息,看起來很積極上課的樣子。

景懷:[你去哪兒了?熱死了快開門 ]

景懷:[不上課了嗎?]

景懷:[我就在門口]

景懷:[你又耍我是不是!]

他憋著火,若是閆濯還敢戲耍自己,這錢即便是他不賺也罷,真是錢難賺屎難吃,此番景懷頗為有骨氣,但轉念一想,自己亦是再找不到如此高薪的工作了。

景懷去到院中涼亭下,眼下隻有這裡還算陰涼,但酷暑過於灼熱,即便有建築遮擋,那熱風也不乏糊在身上,挑起全身血脈沸騰燥熱不止,叫人千萬種不爽。

他將一眾畫材從身上卸下,坐在涼亭下,但坐的久了,手機也快玩兒沒電了,他便趴在木桌上休息。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景懷頭埋在雙臂間,草坪中窸窸窣窣的響動聲,好似給這油煎一般的天氣又添煩悶,每一秒都十分難熬。

“景懷?”

他聞聲緩緩抬頭,是閆濯回來了。

景懷窩在肘間,臉上被壓出許多褶皺來,發根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汗水浸濕,整個人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你怎麼趴這兒了?”閆濯走上前,將手裡的幾瓶冰啤擱到桌兒上,提起一瓶貼在了景懷壓紅的側臉。

一股不屬於這天氣的冰涼驟然襲來,直直貼在景懷臉上,他一瞬間便被激得清醒,當即一手把那罐兒瓶酒、連帶閆濯的手一起拍開,“你說我怎麼跟這兒?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他一臉抱怨,語氣更是沒得說,有史以來最惡劣的態度都給了閆濯,“明知道我出門了,就不能等我回來?”

他亦不知為何自己突然這麼大的火氣,許是因為天氣,又或許,是因為自打結實閆濯以來,對他的各種看不慣,聚集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真煩,彆以為你是雇主就能為所欲為了,我們是平等的關係,小心我……”

說到這兒,景懷也確實沒有完全脫離他的底氣,自然是情緒要做到收放自如,不能把東家得罪了,他的發難戛然而止,隻帶著些無奈語氣說道,“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

閆濯坐在他對麵一臉不明所以,這景懷說什麼呢,嘀哩咕嚕一通輸出,他也隻是站在自己角度解釋著,“我給你留門兒了,估計是風吹上了,出門也沒帶手機。”

雖他說得好似沒有任何漏洞,但景懷扔對他所言持有懷疑態度,哪有人出門不鎖門的,雖然這片兒治安很好……他瞥著桌上的幾罐啤酒,正是自己打工的便利店所賣,離這裡也就十分鐘之多的路程,怎得去了一小時,“這東西用得著去一小時嗎?”他垂眼抬起下巴對著啤酒,不肯看閆濯半分。

“哦,路上遇到了個朋友,絆住了腳。”閆濯說得不鹹不淡,一副“理所當然”、“不是我能控製的”態度,他盯著桌旁一側椅子上的畫材,“買全了?”

“嗯!”景懷仍是帶著氣。

“彆氣了。”閆濯還算知趣,將一罐冰啤拉開拉環,推到景懷麵前,“來,消消火。”

景懷素來不怎麼飲酒,酒量自然沒有練出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喝,但應酬間可以忍耐,隻當作不同口味的水小口小口飲著,現下他口乾舌燥,那啤酒又是冰的,自然沒有拒絕,他扯開拉環,咕咚咕咚喝著,“哈——”隨著易拉罐定在桌兒上,景懷內心的焦灼已然降半,火氣也稍減。

閆濯瞥著未拆封的畫板,“現在正好,要麼第一課就在這裡上?”

“在這兒?在這兒畫什麼?”庭院中多是花草建築,聯考多是人頭,再者是靜物,場景的幾率近幾年都沒有出國考題,大部分人皆不會在這上麵花許多心思。

景懷心裡盤了一套教學體係,哪個階段做什麼已然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不會不知道要著重練人頭吧?”說著,他從購物袋中掏著素描人頭像的臨摹範本。

閆濯:“我知道。”

“我不臨摹。”他幾個字扼殺了景懷手上的動作,遂即他手伸向了裝素描紙的袋子,隨意抽出一張夾在了畫板上,“我寫生。”

“寫生?……”景懷一頓,這兒又沒人,寫得哪門子的生?

閆濯不會是……要畫自己吧?

他抬眼看向閆濯,確認了眼神,沒跑了,他要畫自己。“閆濯,我有針對你的一套方案,我的任務是讓你上岸,不是叫你隨便畫著玩的。”景懷突然嚴肅。

“你都還沒看過我素描,不知道我是什麼功底,怎麼製定的方案?”閆濯直擊心靈的提問叫景懷有口難辨。“難不成你要對我進行零基礎教學?那可來不及。”

他自然是不論閆濯是何功底都能將他成功推上岸,這不但是對自己的信心,還是對閆濯自身造詣的肯定,即便沒有自己,閆濯也能考出漂亮的分數,不過,他更想助其登頂。

也罷,算作對閆濯實力的摸底了,“行吧,可以寫生。”說著,景懷欲要起身進屋,他實在受不了這悶熱的空氣了,隻見閆濯屁股一下未挪。

景懷回身挑起眉看著他。“走哇?”

閆濯:“就在這兒。”

“在這兒?”景懷不解,但仍是應了下來,他回想著倆人在屋內,閆濯的種種越界行為,不由得雞皮疙瘩站了起來,在室外起碼他會規矩些,不會亂來,

“好吧。”景懷有些不情願,實在是相比這外麵的燥熱,屋裡的空調要舒服許多。

閆濯:“怎麼?”

“有點兒熱。”景懷緩緩坐回座椅,“但比屋裡好,室外不容易激發人的獸性。”這話雖不中聽,卻也實在難聽,和指著閆濯鼻子罵人並無兩樣。

“你難道不知道,大自然更能激發人的野性嗎?”可閆濯不但沒生氣,臉上還多了幾分玩笑意味,他向前湊著,手肘撐在桌麵,似笑非笑著。

景懷坐在原處足足怔愣十秒,倆人就那麼互看著,短暫的神遊後,誰也沒再提這茬兒。

“我會給你高溫津貼。”

景懷權當沒聽見,垂頭從袋子裡掏出一盒盒筆,“鉛筆我買了2B、4B、6B、10B、14B,HB、2H、6H,炭筆軟中硬,橡皮就老頭兒和藍皮花的,還有……”他繼續從袋子裡掏著,儘數擺在桌麵,“擦筆、高光橡皮、還有電動橡皮……不過電動橡皮不建議使用,會讓你退步,還是自己留出或擦出高光最好。”

“嗯。”閆濯雙手抱胸瞧著他認真的模樣,也跟著認真了起來,一改那副戲謔欠扁的表情。

景懷掏出小刀兒削著鉛筆,他已經不記得上次削鉛筆是何時了,自打高中畢業後,也就剛上大學那會兒畫過幾次素描,之後再沒動過筆了。

“給我吧。”閆濯從他手中抽出小刀,隻見那刀片以相同的角度,輕車熟路的繞著鉛筆,一圈又一圈,最終削出既漂亮又尖銳的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