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前 “老師,我已經成年了。”……(1 / 1)

沒問題的,你見過的世麵何止眼前的一小小報社,打過交道的人亦是數不勝數,景懷暗自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許是因著現在他身份的不同,叫他很忐忑,缺乏自信。

“您好。”景懷根據門牌號找到了那家小作坊報社,見門是敞著的,他便敲門後走了進去,裡麵對著門便是一個白色工作桌,上麵立著個前台的小牌兒,挨著前台沒幾步的便是工作區,五六個人的樣子,最裡麵靠牆有一紅木長桌,配著一軟包轉椅,景懷思量著,那應該就是老板的位子了。

打眼看過去,幾個部門混在一個空間內,看起來十分擁擠但又各司其職,景懷瞧著如此狹窄之地這麼多人,感覺自己到此處像是在和他搶空氣似的,瞬間他覺著連呼吸好像都變困難了。

“你是來麵試的嗎?坐下。”中年男人粗著嗓子說道。

“嗯對。你好。”景懷緩步走到前台,在小凳上坐下,“我麵試的是編輯。”

前台眼也不抬隻眼盯著電腦,同時雙手扒拉著鍵盤,快速調出了景懷的資料,“晉大,學曆可以,之前有過什麼工作經驗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景懷應著心裡全是不滿,怎麼還沒畢業就要求上工作經驗了!

“好,那說一下,編輯這個崗位的工作內容,你要負責策劃組織、編輯攥稿、還有評論稿件,必要時還要編輯製作報紙版麵,等。”這前台嘴皮子很快,好像有意不讓人聽懂似的,“對了,你英語怎麼樣?可能還要麵對一些新聞稿件,主流軟件能靈活使用就更好了。”

景懷倒吸一口氣,這是找編輯嗎,這是找牛馬呢!

他餘光瞥著一旁那幾個電腦前吭哧吭哧啃草的老牛,不知他們身上一人肩上扛多少擔子,此地還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拿著一份工資、乾能力範圍內所有的活兒,把壓榨過剩價值演繹的淋漓儘致,一時間,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景懷心頭,萬惡的資本家!

景懷現下已經對這份工作的熱情減半,直接忽略掉對方的問題,“你好我看招聘信息上寫的是朝九晚六,我還想問一下關於午休和雙休,還有節假日的問題。”

前台仍是那副帶搭不理的表情,“原則上是朝九晚六,晚上偶爾加班,午休十二點休一小時,法定節假日照常,平時是單休。”

好家夥,周扒皮!

終於有能讓景懷全身而退的理由了,他現在隻想快快溜之大吉,“不好意思,招聘上寫的是雙休,我也是奔著這個條件來的。”

隻見那麵癱前台終於有了表情,臉拉的老長,眉毛也跟著豎起來了,“年輕人,不要總想著休息,應該要多曆練,你現在休息、以後怎麼辦呢?你看看我們,看看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誰沒個年輕的時候?你想自由,誰不想自由?”

景懷臉隨著前台每一個字的推進,逐漸變得扭曲起來,隻覺這人有病,他自覺被釘在此處,卻暗諷著彆人的自由,還無緣無故給自己一通說教,怎麼單休已然被刻在骨子裡、變成約定俗成的工作製度了嗎?

前台見其沉默,繼續進攻,從一旁將一單子拍在景懷眼前,“有幾道題,能力測試。”

景懷對此工作模式簡直不敢苟同,他緩緩起身,禮貌說著,“不好意思,我後麵還有事情,這題怕是來不及做了。”說罷,他便轉身。

“拿回去做。”前台又遞上來一句,好像這是一種恩賜,你今天不做也得做。

如此差的待遇,還這麼苛刻竟還窮追不舍,景懷一下火氣上來了,提高了聲調,“不要!”他走的乾淨爽利,還是聽見了背後傳來的非議。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吃不了苦,一點兒也不行。”

“都是慣的,現在哪有像咱們這樣踏實工作的了?”

景懷怒走兩條街,一直在心裡大罵:踏實,嗬,我倒是想踏實,你們也太不把人當人看了@#¥……他一時間罵得忘我,險些闖紅燈被一電動車擦邊。

電動車?!

景懷又怒返小區,把小電動騎了出來,他看著車的電量,顯然是不夠那夫妻倆回到家的,他給陳哥報備一番,要把車先開回家充電,交班的時再騎過去。

他把電動車起到院中,四下找著電源,未果,於是上樓去找李梟求助,“梟哥!~”他在李梟窗前輕聲喚著。

“嘛呀?!”李梟在屋裡應著,不耐煩的口氣。

“我騎回來個電動車,想充電沒電源咋整?”景懷衝屋裡說著,“現在在院兒裡呢。”

隻見李梟打開木窗的一小格,遞出來個插排,“把這扔樓下,夠長,五米的。”

景懷接過插排,抬眼瞧著李梟睡眼惺忪,好像是剛被自己吵醒,“梟哥今天沒上班嗎?”

“我放暑假。”

“哦。”

“不對,你上班族放得哪門子暑假?”景懷反應過來才發現他在信口胡謅。

李梟:“裸辭了。”

景懷盯著他,逐漸眯起眼,對他言語表示高度懷疑。

李梟:“好吧,我被開了。”說罷,他輕掩上窗拉回窗簾,“睡覺了,勿擾。”

景懷給那小電動充好電後,躺回了小黑屋,這一刻他居然有了為數不多的歸屬感,好像突然理解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不論白日他怎麼折騰奔波,到休息時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便很心滿意足了。

他躺在小床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來給我上課啊?”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間,景懷接通了電話,上得什麼課…他意識逐漸恢複,又經聲音判斷,這人是閆濯,又來打攪我的好覺。

“我一會兒要去便利店,晚班兒。”景懷含糊不清說著。

電話那頭閆濯頓了幾秒,“那你明早來。”

景懷:“明早……我得補覺,連軸轉是會死人的。”

閆濯:“來這兒補,管飯,我這兒近,你也不用來回折騰了。”

聽起來也不乏是個好主意,省時省力,又省飯錢,景懷作為受益者,定不推諉,“好,掛了。”

次日,景懷已經不用看地圖便可找到閆濯家裡了,他進門便換鞋,輕車熟路的走到餐桌前,且等著開飯,“好了嗎?還要多久?”他經夜班後,已然困得不知南北了,一路上怎麼尋過來的都不知道。

“你把自己當大爺了?”閆濯走到門口,接過剛巧送來的外賣,“你來打工我還得伺候你。”

“那我先去睡……”景懷剛要起身,一陣子香味兒竄進了他鼻子裡,“你訂的啥?”

“全家桶。”

景懷:“我吃!”雖是快餐,但對於景懷來說已是在改善夥食了。

吃飽喝足後,景懷便去到書房睡大覺,吃的頂飽,又睡在寬敞的大床,他好久沒這樣滿足過了。

景懷在床上來回滾著,不論睡成大字型或是橫著睡,皆綽綽有餘,室內的空調剛好除去夏日的溫熱氣息,周遭一片安靜,景懷這一覺睡得尤為放鬆踏實,自然而醒,他翻了個身,預備起床,誰曾想一翻過來,便對上閆濯的睡顏。

他腦子瞬間宕機,什麼情況?!這廝怎麼睡到自己旁邊兒來了!景懷被嚇一跳,瞳孔快速收縮著猛地坐起身來,靠在牆上瞥著閆濯,不知是否該叫醒他。

景懷見其還在睡著,便也未故意做出響動,隻靜靜看著他,借機休息,閆濯睡得安靜,均勻呼吸著,並沒因為景懷的挪動而醒來,他以手肘代替枕頭,佝在景懷身旁。

“景懷。”閆濯微顫著雙睫,仍保持著睡姿。

“是。”景懷下意識應著,又迅速反應過來,或許閆濯本就沒睡著。

“什麼時候開始教課?”閆濯緩緩睜開眼,頂著一頭微亂的蓬鬆秀發坐起,他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擱在腿間,寬大的t恤因動勢自然下落,露出漂亮的鎖骨,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慵懶自洽。

“現在。”景懷應著。

閆濯回過頭瞥著他,“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你景老師了?”

“可以。”景懷表示無所謂,既然自己正在教授,他叫一聲老師也無妨,正好用著師生關係將倆人割裂開,省得他好像一天到晚彆有用心似的,嘴上叫著老師或許還會忌憚一些。

“有件事兒、一直想跟老師說。”閆濯聳著肩,雲淡風輕。

景懷下意識吞咽著口水,他對於閆濯帶給自己的各種未知而應激忐忑,“你說。”

“我呢,上學比同齡的小朋友早一年。”閆濯打量他神色,瞧著景懷是否能從其中悟出什麼。

“所以呢?”景懷不明所以,早一年上學是怎麼了,他隻覺閆濯很是無厘頭,叫自己猜來猜去的。

閆濯見狀慢慢上前,彎著眼睛,一副媚態,平和的皮囊下難掩他侵略性的意味,景懷下意識向後仰著,可身後是牆,退無可而退。

閆濯一手撐在牆上,慢慢向景懷靠近,“所以……”

“老師,我已經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