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 景懷麵帶尷尬,全身的抗拒……(1 / 1)

“景懷。”

閆濯輕點著頭,邀景懷去到客廳沙發一坐,自己先去把頭發吹乾,“粥在煲著,我吹個頭發就好。”

“好。”景懷應著,他頗為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瞥著一屋子的奢華,這一切本是他普通的生活,如今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隨著吹風機聲音的戛然而止,閆濯將清粥小菜已然端至餐桌,“來隨便吃點吧。”

“謝謝,麻煩你了。”景懷起身走到桌旁,閆濯熱絡上前幫其拉開椅子,“坐。”

“謝謝。”景懷話音一落,便覺得自己是否謝得太勤快了,他像閆濯這麼大便進入了職場,如今已有四個年頭,多麼難搞的人最終皆會在其運作下轉變為合作夥伴、或熟人好友,他本不怕生,但眼前這人,當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難免有些叫他無措。

“你太客氣了。”閆濯垂眼盛著粥,遞給景懷,“放輕鬆些,就咱們倆人。”

景懷聞聲一頓,“你自己住嗎?”

“是。”

他回想彼時自己,好像還是和家裡人住在一起,“你是大學嗎?”

“高二。”閆濯應著,提著勺子在粥中緩緩攪著。

高二……景懷瞧著他,正青春,不禁有些羨慕,“那還是關鍵時期呢,馬上到人生的岔道口了。”他禮貌笑著,說得小心翼翼。

任時間飛逝,他已然不記得高考時的自己是何心態了,更不記得那時自己是何秉性,狠怕哪句沒說對,讓他覺得自己有一股子“我來教教你”的說教爹味兒來,討人嫌,他立誌不要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掛人。

“岔道口嗎。”閆濯垂著眸,手中的動作未停止,“我覺得高考,能改變的隻是部分人現階段的命運,如果說它是人生關鍵時刻、重要轉折點,那是否可以說成先前所有的選擇、都在為這一刻做鋪墊,是否要從出生開始便不容算錯的、按部就班完成每個節點呢?”

“畢竟,除了高考,我覺得還有很多關鍵時期。”閆濯輕抿了一口粥,繼續道,“即便這一岔道口做出了選擇,可誰知人生全貌呢,或許,我置身在迷宮呢?不論怎麼選,都會認為“下一步最重要”,根本不會回過頭複盤是否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景懷聽著一長串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不自覺咽著口水,他不想自己隨意一句竟惹得這孩子諸多感慨,但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閆濯麵對此事的態度如此消極,他這番話說得既幼稚又成熟。

他在其身上嗅出遠超同齡人的透徹、對事物望眼欲穿的能力,深知還有一絲對這世界的抵抗和不屑。

“隨心儘力便好。”景懷針對其如此言論,不知可否,覺得這幾個字最適合他。

“你呢?現在大幾了?”對麵拋來反問。

“大二。”景懷應著。

“現下你覺得所謂的“重要階段”還重要嗎?”閆濯又將景懷刻意避開的話題撿了回來,重新拋回他身上。

景懷暗自歎息著,重要個屁!全都無啦!他現在孑然一身,隻覺前些年的積累一下被清零了,下場就是現在成日提溜個草包腦袋、成日奔走在學校和便利店兩點一線。

他心中五味雜陳,但此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還是因人而定,為不給祖國未來的花朵傳遞消極思想,尤其是他自己這朵花兒,景懷仍堅持道,“當然重要,如你所言,我先前走的每一步,邁出了現在的我。”他言簡意賅,徹底結束了此話題。

“我吃飽了。”閆濯放下勺子,靜坐在景懷對麵。

景懷瞥著他碗中的粥,好似與剛盛好時一樣多,身前的小菜亦是一口未動,怎麼就吃好了,但既然閆濯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叫其瞪著,便忙端起碗劃拉幾口將碗底抹淨,“謝謝你的早飯。”他起身欲幫忙收餐桌,卻被閆濯製止了。

“不用,擱那就行。”說著,閆濯起身轉向臥室,“來看看我的畫嗎?”

景漠聞言很是高興,閆濯竟願意把畫給自己看!

他記得從前自己作畫時身旁不能有人,有人便畫不出覺得渾身難受,好似有一萬隻眼睛盯著每一次落筆,很難放鬆下來,哪怕是畫完後也不願主動給人一觀,即使他的畫功是公認的好,但在他眼裡畫麵上處處都是瑕疵,還可精進再精進。

“你是學畫畫的嗎?”景懷佯裝不知,“好厲害,我喜歡畫畫但畫的很垃圾。”

“學過幾天。”閆濯自謙道。

景懷隨著他去到了臥室裡,映入眼簾的便是滿牆麵的畫作,大大小小的不同規格的畫框,錯開嵌在牆上,整個房間藝術成分極高。

整麵的落地窗開闊明亮,窗邊畫架上安著2開畫板,各色的顏料管堆在畫箱上,景懷瞥著畫布上隻鋪了層色,回憶起他高二時,還從未接觸過油畫,隻按部就班的學著應試內容。

他又仰頭再看牆上畫作,多為油畫,景懷隻覺這個時空中的閆濯造詣斐然,許多畫作呈現的效果即便是現在的自己也是難以企及,真是天賦型選手。

“太厲害了……”景懷在牆麵踱著步,欣賞與欣慰灌注雙目,“有沒有考慮開個個展什麼的?”

“景懷。”閆濯從他身後走來與之並排而站。

“怎麼了?”景懷餘光瞥著他,閆濯正雙手抱胸,與自己一起仰頭賞畫,他這才注意到倆人的身高差,閆濯比自己現下這副身體高了差不多半頭之多。

“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嗎?總覺得和你在一起,很安心、很熟悉。”

景懷高度共鳴,可不熟悉嘛,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但客觀來說,倆人卻從未交集,即便以景懷這副容貌倆人真的見過,那亦不是現在身體裡的閆濯。

“我沒印象……”未等景懷話說完,當即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從身後緊緊包裹。

閆濯雙臂環繞在景懷脖間,將其摟在身前。“可以嗎?”

景懷身體一僵,聞聲瞳孔地震,這廝怎麼就抱上來了!可以什麼?!

他驟然被其抱攬懷中,當即便本能將他甩開,隻待他掙脫開來才覺自己反應有些過於強烈,臉上的敵意也隨之立馬恢複如常。

景懷麵帶尷尬,全身的抗拒,“你怎麼突然……”

“嗯~”閆濯嘴角勾笑拖著長音,饒有興致的歪頭撇看景懷,意味不明,他眼神好似在看一獵物一般玩味,瞧著掌中之物原地炸鍋、跳腳,但仍是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心。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景懷心裡已是亂七八糟,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看自己的眼神跟變態似的!乾嘛突然抱自己,難道是他能感知到什麼故意為之?……

不對不對,這相貌都變成了另一個人,怎麼會……這一念頭被景懷在腦中排除,那隻有一個可能了,那便是眼前的閆濯對人向來沒有邊界感!

雖然他找的這接口十分牽強,但他不得不說服自己,因著景懷實在不願把這個年紀的閆濯往其他方向想。

“我隻是覺得與你一見如故。”閆濯叫住了景懷,好似在解釋剛才的冒犯。

景懷仍覺不自在,但還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他隻是在表達親昵而已,也是,隻十幾歲的孩子,哪兒來那麼多的齷齪想法,思想應該還是很單純的,何況這個年紀的孩子表達向來是直接熱烈的。

“我也覺得,跟你沒有什麼距離感。”景懷回過身直言道。

閆濯緩步到沙發旁輕拍著,示意對方也坐過來,“昨晚你在便利店叫住我,又問了我奇怪的問題,我感覺很離譜。”

景懷走到其身邊連坐沙發坐下,一臉尷尬,他自知問彆人“你一直叫這個名字、長這樣”之類問題,簡直是又沒禮貌又令人無語,“嗬嗬…”他隻尬笑不接話,以笑臉掩飾尷尬無助。

“但我回來一直在想你。”

景懷咧著嘴傻笑還未收回來呢,就被硬控住了,他當即僵在原地,機械般的抬頭望向閆濯,一側的閆濯正一肘支在沙發上拖下巴“欣賞”著自己。

景懷不禁唏噓,這閆濯怎麼說這種話臉不紅心不跳!二人對視著,景懷隻覺氣氛愈發不對勁,如果方才那一抱是誤會,眼下這曖昧的言語又該如何解釋。

“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閆濯輕笑著又補上一句。

好吧,是他又想多了,閆濯在他這全是誤會,景懷隻覺這閆濯不僅肢體上沒有邊界感,言語上也是含糊其辭令人誤解,明白的知道他就是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四處留情。

“是嗎,哈哈。”景懷仍是尷尬笑著,“我也有些唐突了,如果給你帶來困擾,真不好意思,我隻是瞧著你和我從前認識的人有些像。”

“什麼人?有多像?”閆濯歪著身子,端詳著他。

景懷麵對這樣直勾勾瞅著,感覺渾身不適,他下意識彆過頭避開與之對視,“就、長得挺像的,但性格不大一樣。”

“哦?”閆濯好似來了興趣一般,向景懷挪近一些,“他是什麼性格?你覺得我是什麼性格?”

“他,就還挺普通的,性格比較平淡。”景懷回憶著高中的自己,確是沒有可圈點之處,除了畫畫,他沒有任何一項強項能拿得出手的,他抬眼向閆濯看去,他仍在盯著自己看,“你的性格就感覺……嗯,很豐富。”

他感覺自己被他架了起來一般,硬憋出幾個詞兒來應付著,進也不是,退也不行,這問題叫他怎麼答,說彼時的自己如何純良懵懂,你卻小小年紀有著人間大愛?

閆濯聽聞輕笑兩聲慢慢眯起眼,瞧景懷為難的模樣,甚是吸引人,他俯身向前,越過沙發扶手,在景懷細軟的發上揉上一揉,“你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