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二十九 以死證道?(1 / 1)

驚鵲 乾歸 3902 字 10個月前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寂靜無聲。

檀玠眸光虔誠,真摯地看著他的臉,沒有絲毫說謊戲弄他的痕跡。

時卿張張嘴,無言訓誡。

子衿:“……”哦喲喲喲——,我滴個娘嘞!這小子說話得勁兒,不過他是不是就是饞時卿的身子?!

虞柏:“……”我嘞個去,大兄弟,你可太勇了,放在建國以後,你這想法是真的刑!為你點葬!

“若是您覺得我們師徒關係有悖倫理,那我願自請脫離師門,與您再無師徒情分,所有指責我皆可一人扛下,不會讓師尊染上半點汙名。”

檀玠正色道:“我也知道您放不下心中的人,但是我能等,絕不會胡來。師尊,您可不可以,從今日開始……將我也稍稍放在心上?就算我再不如您的故人,您能不能看看我?我不與他爭搶,但是我也想為自己爭取一次,您可以看我一次嗎?”

時卿:“檀玠。”

“我在。”

“我有沒有說過,你那些心思我都懂,但是讓你收斂一些,因為我不喜。”時卿眸色冷清,沒有絲毫心軟的架勢。

檀玠反駁:“有,但是我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不懼您先前的告誡。我知道您不喜我,若是這樣就想讓我放棄,恕我做不到。我也知道自己爭不過死人,不過我隻是想得到一個守在您身側的允諾罷了。”

“所以,你就將我說的話都當做耳旁風!”時卿慍怒,清冷之氣蕩然無存。

“我……”

“檀玠,是誰攛掇你這般不知輕重?!”他眸中冷意漸濃,摻雜了一抹狠意,“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得出口?!這些年真是對你疏於管教,原本還以為你性子沉穩,是個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沒想到與他們不過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汙!”

“師尊,我沒有!”

啪——

辯解的話都沒開始說,就被時卿反手一耳光將臉抽歪在一邊,原本無暇的臉頰迅速浮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可見這一耳光的力道有多大。

舌尖都能嘗到一些異樣的血腥味,時卿依舊冷著眸子看他,沉臉不語。

“師尊,彆對我這樣心狠……”

他低聲呢喃,側臉看著時卿,眼中的淚意不假清晰可見,臉上滿是哀戚之色,仿佛是碰上了怎麼命中不可承受之痛一般,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時卿。

“時卿,你明明說過不生我的氣了……你,是,騙,我,的。”

最後幾字,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時卿心悸非常,聽他低聲語,直蹙眉頭。

“是你食言了。”檀玠眸中閃爍的淚光,霎時凝結成淚水,自眼眶墜落,頂著那張無辜的臉,是個人看了都會心軟。但是時卿不會,他的心腸隻會越來越硬。

二人對質,鴉雀無聲。

子衿看著戰況詭異,心道:他們是說了什麼啊?聲太小沒聽見,檀玠怎麼能背對著我和虞柏?有什麼不能讓我倆看見的,是有心事嗎?看著時卿臉色越來越臭,猜想他說得應該不是什麼好聽的話,所以這個命短的小瘋子戳著時卿的痛點罵了?!

虞柏親眼目睹如此戰況焦灼的場麵,再瞥了一眼看戲的子衿,直蹙眉,心道:這打開方式不對勁啊?!上一秒是古風虐戀仙俠劇,下一秒怎麼就掀起了一股某點打臉爽文的高光逆襲風?難不成這年頭的爽文主角都要拚業績了?自找爽點讓讀者看著虐渣,虐一虐傳說中目空一切的高嶺之花?!

有點過於敷衍了,不是我吐槽,這爽點千篇一律,我都會背了。

接下去的劇情是不是就到了主角開大,直接將人放倒,然後一臉爽的單腳踩在他的臉上,大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者莫欺少年窮!再者就是天涼王破之類的爽文經典語錄?

我統一稱之為高光逆襲時刻,但看多了還是有些審美疲勞。

“屢教不改,今日就罰你在院中跪上三個時辰。”時卿說話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二人視線交彙近乎於攻城略地的廝殺,依舊沒有半分動容,“你可還服氣?”

檀玠抿唇不語,還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不說話,就當你是答應了。跪滿三個時辰,我就當你今日說的話皆是胡言亂語,全是你神誌不清時的大膽妄言。若是還要繼續胡攪蠻纏,當心我將你逐出師門,從此一刀兩斷!”

他說得太過狠絕,檀玠隻聽了一半,就忍不住唇瓣顫動,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重的話,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沒在管他如何,時卿決絕的轉身離去,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舍,將自己閉於屋中,設下屏障,不再去聽外邊的動靜。

隻是耳邊還是會一直回響著檀玠的話,那一句句“你是騙我的”“是你食言了”“你說過不生我的氣了”“彆對我這樣心狠”“時卿,我心悅你”“你能不能看看我”……

眼前還不時的閃過,那張浮了一個巴掌印在半邊臉上的俊臉,以及那如出一轍的哭,看著惹人憐愛,也叫人心疼。

“阿玠,我該……怎麼做?”他無力的坐在榻沿,眼中滿是茫然無解,這也是一個死局,但也是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時卿明白,檀玠如今生出這些變故,保不準是為了替他改命,但是死局之中無他,何必再將他拖入死局呢?

眼見人走了,子衿和虞柏才快步圍上檀玠的身邊。

這會兒才看清楚他臉上明晃晃的巴掌印,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子衿:“哦喲喲,這手勁兒可真大。”

虞柏用手背拍了拍他,蹙眉示意他說錯話了。

子衿這才改改自己的話,“哎呀,怎麼就生了這麼大的氣啊?!實在是不理智,太不理智了。”

“……”這話說了不如不說,虞柏果斷放棄讓他繼續說兩句,扶額道:“師兄,你怎麼能這樣和師尊說呢?就算你實在喜歡,喜歡的不得了,但就,就不能稍微克製一點嗎?看看,看看,師尊都讓你給嚇走了。白白挨這一巴掌,你是不覺得臉疼?”

檀玠默然不語,眸子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時卿的屋門。

子衿疑惑的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也沒撼動半分其注意,還是直勾勾的看著。

虞柏卻是喋喋不休,“師兄啊師兄,不是我說你行事魯莽,隻是這種事情,你這麼隨隨便便的說出來,是不是太過孟浪?師尊本就像是一朵不染世俗的高嶺之花,你這樣打直球,他肯定不高興啊!而且他還說什麼之前,你該不會之前就同他說了一次吧?那照這樣看來,他沒一腳給你從山上踹下去,還真是心地善良仁慈。”

此番話不知是好是壞,反正是招致子衿背後一腳,踹上他的膝窩,險些跪倒在檀玠身側。

“哎喲,我去!”

子衿:“去去去,胡言亂語什麼!檀玠,我就實話告訴你了,你師尊心裡已經有人了,你也彆自討沒趣,上趕著去挨打,趁早放手對誰都好。”

“誒,你就不能鼓勵我兄弟兩句,給他點迂回戰術的靈感嗎?這話說的……”跟判了死刑似的。

“迂回也得奏效啊!”子衿挑了挑眉,“仙尊的故人也叫檀玠,你剛剛也聽見了,檀玠自己說的,方方麵麵都沒有破綻,唯獨不是他心中最愛的那一個。”

“這話說的,跟你見過似的。”虞柏稍稍不滿,疑惑道。

子衿立馬驕傲的仰頭,“那當然是見過了,要是沒見過,我會這麼說嗎?”

“那我師尊那位故人,你如何評價?”

子衿斟酌片刻,嚴謹道:“他是個瘋子。”

虞柏:“……”這不廢話嗎?!

子衿:“據說,他曾為了仙尊屠了一座都城,遍地屍骸,血流成河,那場麵可真是慘不忍睹。”

虞柏:“!!!”

“但是,他被賜毒酒死了。”

“???”

這劇情可謂跌宕,虞柏好奇道:“後來呢?”

“後來,仙尊為了替他報仇,屠了王都。不過王都的新帝太過心狠手辣,從他即位起,就下令大肆虐殺流民百姓。所以這個報仇一說,還是不準確,需要問問仙尊本人才知道。”

虞柏震驚,還想多說兩句,結果就聽見檀玠冷不丁的開口了。

“你如何得知這些事情的?”

子衿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搖頭晃腦道:“我都說了,我不是一般的精怪,我是活了上千年的,仙尊不過才活了數百年,我對他的事情有所耳聞很正常。而且當年的事情撼動極大,彆說是精怪,就是魔修在他跟前走兩步,都要將自己的身形縮小再縮小,以免被他無情誅殺。當然也有些許不信這些虛名的愣頭青,就那麼被他輕輕一抬手,霎時間被絞殺震碎成齏粉飄散。”

“原來如此。”虞柏這會兒恍然大悟了,“我就說你這麼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怕我師尊做什麼,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當真是無愧鬼見愁的名號,方圓百裡之內任何活物從他跟前走兩步,都要被他踹兩腳。”

子衿:“……”話雖如此,但是他說的也對,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聽他二人絮絮叨叨這麼多,檀玠眸色晦暗不明,邁步往時卿的屋舍方向走去。

虞柏:“他不會要去以死證道吧?”

子衿:“應該不會,彆說晦氣話。”

然後,他帶著倆人的目光,就在時卿屋舍外的一小片空地上,撩開衣袍下擺,直直跪了下去。

虞柏詫異:“真跪啊!”

子衿蹙眉:“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