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連下去數日,都沒有任何的發現,幾人臉上的凝重也是越來越深。
偏偏是這種時候,麻煩的事情接踵而至,本來還以為青雲宗的人不會嘴巴太多,在掌門麵前嘴不把門的說些不好聽的,但事實恰恰相反,不但說了,還是添油加醋了一遍。
所以,掌門帶著一眾長老弟子爬上山來問責的時候,時卿還在院裡休息,看著虞柏和琥珀練劍,檀玠正在教授子衿一些淺顯易懂的術法基礎。
偶然聽見院門被推開的聲響,幾人才齊刷刷的扭頭去看,卻見掌門雄赳赳的邁著大步子,領了身後的一眾人進了院子。
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咄咄逼人的說辭,時卿眼尖的瞧見那群混雜在弟子中的人裡,偶爾有一兩個曾在青雲宗見過的麵孔,霎時心中明了。
這是來問責的!
掌門嘮嘮叨叨個不停,就是說上一刻鐘,也怕是不像會有要停歇的意思。
“時長老,如今青雲宗與我們歸青天界是合盟的關係,您身為歸青天界最有資質的長老,怎麼可以做事這樣敷衍了事?我本意就是請您去解決青雲宗的麻煩事,您怎麼都不解決一下,就帶著檀玠和虞柏將青雲宗的上上下下都得罪了個遍,然後更是輕而易舉的拍拍屁股走人呢?若不是我詢問一番,還不知道惹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宗門的關係本就岌岌可危,若是因為這些事情,鬨得宗門之間分崩離析,不是得不償失嗎?時長老,您怎麼就不能為大局考慮考慮,三思而後行呢?如今這樣得罪了個徹底,怎麼來說歸青天界那是半分好處都沒有的。”
時卿坐著喝茶,隻是抬眸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側臉輕喚一聲,“虞柏。”
虞柏得令,和琥珀一路小跑到時卿身後,擺足了架勢,人手一柄長劍立於時卿左右,宛如左右護法寸步不讓。
掌門:“時長老,你如今就是敷衍兩句都懶得動嘴了嗎?!”
時卿不理會他,隻是又抿了一口茶水,不言語。
但是站在他身後的虞柏已經清了清嗓子,一副準備要大說特說一通的模樣。
“掌門,您是歸青天界的掌門,不是青雲宗的代掌門,您為何總是處處為青雲宗著想?你意欲何為我師尊已經不願意深究了,但是如今您自己送上門來討要說法,那我就代我師尊給您一個滿意的說法。先撇開那些大不敬的胡言亂語,您是來給青雲宗討公道的,而我是為我師尊討公道的,咱們性質相同,身份地位無需攀比高低,有話直說,不要彎彎繞繞。”
虞柏說的簡單直白,但凡有腦子的都能明白,話挑明到這份上了,掌門就算是生氣,也不能當著時卿的麵拿他怎麼樣。
掌門冷哼:“當真是伶牙俐齒學了個十成十,這樣能說會道的,正是讓本座刮目相看了。那好,我也不與你們兜圈子了,同我解釋解釋為什麼對青雲宗的事情置之不理?護山神獸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們不想著將凶手揪出來,居然還有興致在這院裡舞刀弄槍的尋自在!”
“掌門,您這話有歧義,首先他們隻是委托我師尊幫他們找到神獸,我師尊確實也是如他們所願將神獸找了出來,但是神獸之死與我們毫無關係,這要我們負什麼責任?其次我們本就是完成委托,該走就要走了,他們無恥的當場提出條件,還一定要我師尊給他們一個說法,怎麼著?難不成他護山神獸是寶貝,那慘死百姓的命就是一文不值的嗎?再者,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他宗門的弟子看管不力,與我們無甚關係,前去幫忙完全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我師尊才毫無怨言的出手相助。如今他們倒打一耙,您也是聽之信之前來問責,怎麼真將我師尊當成神仙了,揮揮手就能讓那隻四不像起死回生了嗎?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早知如此的話,當初就不要將那處風水寶地占為宗門位置。如今出了事情,不從自身找原因,反而怪這怪那的,不覺得可笑嗎?!”
“還有一點,我師尊不過是活的年歲較長的凡人,不是什麼一統天下的人皇尊者,不要用你們自己想的那套東西來框住我師尊寸步難行。我師尊慈悲心腸,但是我與我師兄可不是,我們隻是尊師重道,並非想與這樣的修真同門同流合汙。”
掌門:“難道青雲宗的弟子說的不對嗎?時長老威望極高,責任在身,難道不應該以自身為己任,讓整個修真界統一,並且發揚光大嗎?!”
虞柏反唇相譏:“便是您說的威望極高,就是各個宗門有個屁大點事兒,都要我師尊親自出馬一趟去解決嗎?!最好的例子就是青雲宗的護山神獸,怎麼神獸死了,難不成沒抓住凶手,就想誣賴我師尊是凶手了嗎?這是什麼天大的歪道理?無非就是隻有我師尊願意趟這趟渾水罷了,就將這瑣碎的事情全部推到他頭上,他當初答應坐山門的時候,沒有訂立什麼不平等的契約吧?你們如此待人,真是不怕天打雷劈?我就盼著哪日老天爺開了眼,將這些無恥之輩都在夢中劈死得了,省的禍害旁人。”
“你,你小小年紀,怎可如此惡毒?!”掌門怒不可遏的抬手指他,臉色青白的呼吸不暢,“時卿,這就是你撿回來的狗東西!知恩圖報都不知道怎麼寫,如今就開始惡毒的詛咒旁人不得好死了?!”
這話刻薄刺耳,時卿眸光一凜,將手中的茶盞放回石桌上,麵色陰沉的抬眸看他青白的臉,聲音冷硬:“我撿回來的,自然是我的人!如若你的長輩們知道你就是對當初的救派恩人,隻怕他們都要氣得從墳裡爬出來給你兩個大巴掌,再躺回去。我雖是年青人模樣,但是論輩分我是你長輩,你這樣出言頂撞,直呼我姓名,當真是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還是覺得自己的掌門之位坐的夠久了,已經可以換給彆人坐一坐了?!”
“時卿,你……”
“我如何了?想讓我成全你?”時卿此刻已然是沒有半分的和善可言,“我先前答應你諸多要求,並非是畏懼,而是覺得這些事情都是小事,能幫則幫。但是你們非但沒有感恩,如今還蹬鼻子上眼,既然我說的話,你們聽不進耳朵,那麼今後萬事都不要跑到我這銀杏峰上來撒潑打滾的要我幫忙,若是惹得我一個不快,我大可直接將人送入輪回。”
掌門:“你們,你們……真是好樣的,我乃是歸青天界的掌門,你們敢對我無理!”
琥珀蹙眉,清亮的聲音在此刻尤為醒目,“等等,您似乎搞錯了,我並非是你們歸青天界的人,仙尊也不是,至於仙尊撿回來的檀師兄和虞師兄,他們二人在你眼中怕是連外門弟子都不如。所以還請您不要用您那滿嘴的仁義道德來綁架我們,是您自己將我們劃出了歸青天界的範圍,你是歸青天界的掌門,我們無話可說。不過仙尊並非是您提拔的長老,仙尊是去是留全憑他自己的心意,與您有什麼乾係?!”
“如若,您這麼樂意聽信他人的慫恿,那小女子鬥膽一言,您這掌門做的有失偏頗。不想著維護自己宗門的人,反而聯合著外人來施壓,當真是將掌門二字糟蹋了個徹徹底底,妄為一派之首!”
“有你這不知名的阿貓阿狗什麼事情,就在這兒叫囂,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真是山野鄉村出來的村婦,大字不識,目中無人!”掌門是會挑刺來紮人的。
但是虞柏能樂意旁人這樣說他未來的道侶,板上釘釘的已經算是他內定的媳婦兒。
“掌門這話說的未免太過偏激,在座各位有誰祖上出身就是高門大戶的,這般拉踩真是將嘴臉的醜惡展現的淋漓儘致!更何況她並非外人,她是我師尊給我找的媳婦兒,是我命定的道侶,她說的話有何不對的?!”虞柏直言不諱,絲毫無懼色的對上掌門憤怒的視線,“若是要這樣說的話,我也是要質疑掌門是何居心了?!為什麼會與青雲宗沆瀣一氣,先是詆毀我師尊,後是無故惡意中傷我道侶?!”
掌門:“我如何詆毀了?”
“先是初入青雲宗山門,他們自己規定非宗門弟子不得使用術法,我師尊遵守規矩徒步上山,半路碰上找茬的青雲宗弟子,先是詆毀我師尊是半百老頭,後是輕視琥珀的女修身份,這為一次。我師尊替他們找到神獸,他們卻是不依不饒的要我們抓凶手,不答應此事,他們就是言語惡劣的耍賴不放人,這為二次。當麵非議其他宗門,揣度其他宗門居心不良,惡意造謠生事,企圖將我師尊推上那頂著眾人唾罵的位置,還想著撇乾淨關係,深藏功與名,這為三次。”
檀玠聲音從一旁傳來,低沉中夾雜中還怒氣,隻是微微側身,隻在氣勢之上就震懾了一眾要胡言亂語一番的人。
“如今,掌門,你還將人帶上了銀杏峰,當日在場的青雲宗弟子我都記全了,莫不是你認為隻是讓他們換身衣裳,我就認不出來了嗎?!”
被點中的幾個青雲宗弟子默默地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與其視線碰撞,免得讓他們抖漏出來更多難聽的話。
“既然來了,就該聽明白,低下頭做什麼?當日氣勢洶洶的時候,諸位可沒有這幅縮頭縮腦鵪鶉模樣的。”
此話意有所指,一眾人中已經有弟子注意到了默默低頭的人,隻是不言語,但是心中的嫌惡已經刹那間成型了。
掌門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混在其中的青雲宗弟子完全不敢吭聲,隻是有些弟子瞧著蠢蠢欲動想要打人了。
時卿隻是將這些小動靜都儘收眼底,然後捏著茶盞抿了一小口茶水,片刻之後才不鹹不淡的出聲,“既然說不出話來,檀玠虞柏,送客!”
“是!”
原本一群氣勢洶洶的人跑來問責,這會兒已經被半推半就的掃地出門,一轉眼就出了院子。
隨著那院門砰地一聲關上,弟子們就四散下山離開,沒有流連片刻,反倒是掌門和幾位找茬的長老們還是心有不甘,但也是沒辦法,動身下山。
心中打定主意下次再來,一定要挫挫他們的銳氣,真是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