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未驚跟著上來,也隻是囑咐檀玠和虞柏兩句,請他們照看好小狐狸。
狐狸貪玩,喜歡亂跑,銀杏峰上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屋舍太多,保不齊那玩意兒什麼時候腦子一熱,就跑進了某些時卿嚴令禁止出入的地方,犯了時卿的忌諱,而被他一手捏死在不為人知處。
時卿抱著狐狸端坐著聽熊未驚的囑咐,隻是默默地捏緊手裡的茶盞,小口小口的喝掉一杯茶。
儘管熊未驚說的極其隱晦,暗指自己脾氣不好,動不動就生氣動手打罰之類的,但他依舊穩穩的端坐著,沒有將這些過家家般的兒戲放在心上。
足足說了有大半個時辰,他才像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那蜷縮的小狐狸,但是反觀狐狸那一副被順好了毛,樂不思蜀的模樣,還是頓了頓腳步,起身告辭。
好在時卿不是那麼不近人情,隻是說了個三月為期限,屆時就給他送回去,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後,他看著像是放心,可是也不是那麼放心的走了。
蜷縮著的狐狸似乎隻是感覺到了什麼,耳朵微微動了動,還是沒有任何其他要從時卿懷裡探頭看看的意思,直到熊未驚走了,他還是縮著紋絲不動。
人走了,時卿也是八風不動的坐著喝茶,虞柏先前就聽不得熊未驚的嘮叨,等他囑咐完,早早的拉著檀玠和琥珀站旁邊去了。
就等著熊未驚一臉悵然若失的離開了,他才去拽檀玠的衣袖詢問,“師兄,咋回事兒啊?不過是抱了一隻小狐狸回來圈養,熊師傅怎麼一臉不舍,這小狐狸是師尊從他手裡搶來的嗎?還是說,這小狐狸原本是他的,但是師尊去尋他的時候恰巧看見這狐狸在傷天害理,所以借口將他帶回來,找個合適沒人的時候,一掌拍死下鍋爆炒狐狸肉吃?”
檀玠無言以對,沒法吭聲。
好在琥珀極其信任時卿的為人善良,這會兒還是要出口反駁他,“虞師兄,你也真是集思廣益,思慮過人。仙尊早早辟穀,已經是不食人世五穀,更何況狐狸肉還是葷的,葷腥之類的怕是碰都不會碰,你這樣惡意揣度,豈能說是無私心,暗中構陷?!”
虞柏被懟的啞口無言,一時突然就住了嘴,無話可說。
“那狐狸生出了靈智會幻化為人形,師尊讓他以獸形示人,隻是為了方便帶上山。”
檀玠看著那昏昏欲睡的小狐狸,眸光幽深,意味不明的開口繼續下去,“剛剛在山門口就被掌門帶著長老們過去為難了一些時候,所幸師尊向來如此,不會讓自己吃了啞巴虧,當即就是回敬了回去。”
虞柏:“……那掌門為什麼要帶長老去山門口蹲你們啊?”
說到這兒,檀玠回頭看他,眉頭輕皺,“是你告訴掌門,下山之後發生了何事嗎?”
虞柏點點頭。
“你如何說的?”
“也沒說太多的事情,隻是將下山曆練碰到的傀儡以及死屍的事情當著他們的麵,粗略的提了一嘴,他們還想再問,我就借口打哈哈過去了。”虞柏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突然就讓這些人宛如搖人聚眾鬥毆一樣,一串兒的圍去堵時卿了,還正巧將人堵在了山門口。
“沒再說彆的了?!”檀玠繼續問。
虞柏耿直的搖了搖頭。
“就是,他們見我是個生麵孔,也是問了一嘴,我是誰?為什麼會和虞師兄一同回山門?”琥珀聽著,才緩緩開口說明自己的境遇,“我以為我被仙尊撿回來,整個宗門都是知道的,但是好像沒幾個人知道。看他們臉色驟變,我也沒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師尊向來我行我素慣了,這些事情的事情說出去也覺得麻煩,索性不如不說,掌門和其他長老每日要處理的事宜諸多,事事也不能過問到師尊頭上。”檀玠又去看時卿,“更何況師尊年紀最長,輩分極高,掌門其實落在他眼裡還算是小輩的。他們倒是不願意得罪長輩,將你我二人挑出來鞭策,也是無可厚非,日後辦事不留把柄,切勿給師尊添亂就成了。”
琥珀頷首不語。
虞柏倒是還想多說兩句,“不過師尊下山撿東西也是個壞毛病,哪能什麼樣的東西都往歸青天界帶呢?這人要還好說,畢竟師尊最是嘴硬心軟的主,但是抱回山野精怪之類的,要是後邊發現是哪個秘境中機緣巧合之下跑出來的靈獸。豈不是讓彆的宗門都知道,師尊出門一趟,隨手在路邊就能撿到天材地寶,遭人妒恨,又是引來什麼驚變也不好。”
細想之下,虞柏說的倒也不錯,畢竟那隻狐狸還小的時候,就是時卿撿回銀杏峰上養著的,隻是後來生出變故,才將他送走的。
所以,他們這緣分也算是兜兜轉轉繞了一個大圈,冥冥之中又回到了原點。
“那狐狸是師尊先前撿回來過的,就是後來讓熊師傅帶出山門放走,熊師傅一時心軟將他留下了,早早生出了靈智,現如今還認得師尊的模樣。”
檀玠看起來並不開心,就是隨口解釋兩句,也是板著一張臉,視線在那兒也沒有變過。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琥珀和虞柏準確的捕捉到了,他看的是時卿,或是更準確一些來說的話,他看的是時卿懷裡抱的小狐狸。
虞柏自以為檀玠也是喜歡那種毛茸茸的玩意兒,當即收了自己的本命劍,裝模作樣的擼了一把自己的衣袖,信誓旦旦的拍了拍檀玠的肩膀,滿臉就寫著三個大字“看我的”。
“師兄,我這就跟師尊說說,給你把小狐狸借來放懷裡抱抱,等著我!”
不知道自己完全會錯意的虞柏,直接大步流星的往時卿的方向而去。
檀玠沒吭聲,就乾看著。
琥珀倒是一語道破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詢問:“檀師兄看的應該是仙尊吧?莫非是覺得仙尊懷抱他人,心生不快?”
檀玠淡定的側臉瞥她一眼,還是沒有吭聲。
“仙尊帶隻狐狸回來做什麼?”
檀玠:“師尊說你魂魄混沌不穩固,向熊師傅借來幾月,先看著能不能給你治一治。”
琥珀不解,但是她也沒問,畢竟那狐狸挨都不想挨她一下的,又如何給她治病?莫不是真的像虞柏說的那樣,時卿隻是為了將狐狸騙回來,然後親自動手永除後患?!
不,斷然不會,時卿為人處世雖然冷情了一些,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心狠手辣的不近人情,更何況他現如今還在想辦法解決山下那些屍首被挖心的事情,應該不會也不可能會做出這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跟時卿說了什麼,時卿倒是直接將懷中的小狐狸拱手相讓,給他抱過來了。
看著突然被虞柏舉在自己跟前的小狐狸,檀玠有些不悅的微蹙眉頭,眼底流過一抹金光,轉瞬即逝。
虞柏那樣舉著小狐狸,也沒見他齜牙咧嘴一下,倒是琥珀像是驗證猜想一樣,隻是微微一抬手,還沒有靠近狐狸,立即就招致他一個齜牙咧嘴,模樣看著極其厭惡琥珀的觸碰。
檀玠詫異的看著琥珀那隻舉在半空中的手,又看著那隻貓,如她一樣,也是微微一抬手,也是立馬招致狐狸一個齜牙咧嘴,後背被順下去的毛發瞬間乍起,像是比起琥珀還要更討厭檀玠一些。
“怎麼回事?”虞柏也是納悶,怎麼碰上檀玠和琥珀,小狐狸就這幅要攻擊人的模樣,“怎麼又齜牙咧嘴的?”
看著二人的手都舉在半空中,虞柏眉頭緊皺,滿臉的疑惑,不知道這隻狐狸是身上的哪根反筋被戳中了?要是琥珀的話,也還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怎麼檀玠要動手摸摸,他也是齜牙咧嘴的?
“你們是摸了什麼他不喜歡的東西嗎?怎麼總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
琥珀眸色一暗,將手放下。
“我也不知道,我與你一同回來的,我也沒碰什麼東西。”
虞柏相信琥珀,這絕對不是她的問題。所以,他轉頭看向檀玠,“那,師兄,你是吃了他的口糧嗎?他為什麼對你也齜牙咧嘴的,比琥珀更甚?”
“並未做過什麼,隻是攔住了師尊要對他痛下殺手罷了。”檀玠不鹹不淡的解釋一句。
虞柏這才看看琥珀,又看看檀玠,然後兀自腦補了一個完美的說法,那就是這隻小狐狸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或許是因為時卿要對他痛下殺手,他縮在時卿懷裡一動不動的窩著,就是不敢輕舉妄動,怕時卿一個不高興直接把他給嘎了。
熊未驚就更不要說了,長得就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光是看麵相都知道怕了,更不要說對他齜牙咧嘴了,說不定一不小心齜過頭就成了臊子。
至於自己的話,或許是剛進院子的時候被自己耍劍的劍氣給嚇著了,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怕被自己一劍削了腦袋。
檀玠救下了他,琥珀在時卿抱他入院的時候,就是直奔他跟前,所以他就自以為這倆最好欺負了?
虞柏自認為想明白之後,深色凝重道:“我算是想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這是一隻欺軟怕硬的狐狸,我就說他在師尊懷裡怎麼會那麼乖乖的趴著。”虞柏訴說自己的歪理,“快,你們凶一個給他看看!”
檀玠:“……”
琥珀:“……”
狐狸:這人怕不是有點二吧?腦子不大頭挺大,歪理一大推。真的沒看出來小爺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倆貨嗎?一個滿是死人的味道,一個滿手都是血腥的惡臭味!
你說誰滿是死人味?誰滿手血腥味?
猝不及防的傳音灌入腦袋裡,狐狸警覺的豎起自己的耳朵,瞅瞅跟前的兩個死人臉,應該都不是。抱著自己的這個二貨,更加不可能了。
難道是他?!
檀玠:是我。
狐狸警覺性不減,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跟前的檀玠,驀地睜大的豎瞳裡還能看出絲絲震驚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