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的匆匆出洞口,就看見虞柏抱著琥珀在外邊,腳不停歇的原地亂躥,看著那幾具豎立的屍體,咋咋呼呼的大喊青天白日見了鬼,屍體居然還能憑空站著不倒雲雲的。
檀玠無話可說。
時卿卻是火氣蹭蹭往上冒。
“這孽徒!”
“師尊,您……”
檀玠的話都沒有說完,時卿身形極快的移到了還在亂躥的虞柏跟前,嚇得他驚叫的大嘴還沒收起,聲音卻被嚇回了嗓子眼裡。
“青天白日的,你倒是好精力一個勁兒的瞎叫喚?!”劈頭蓋臉的上來就是一頓嗬斥。
虞柏嘴巴還張著,琥珀貼心的給他手動合上,幫他托了一下下巴給托回去,又險些讓他嗆著了。
琥珀:“……”
時卿:“……”
“師尊……這些鬼……”
虞柏還是死抱著琥珀不肯撒手,看著身旁站著的屍體,臉色突變的想讓時卿給他擋擋。
瞧他這沒出息的模樣,時卿蹙眉輕嗬:“出息!前些日子倒是看得出來那是傀儡,今日就是看不出來,我使得傀線操縱嗎?!白瞎你那雙好眼睛了!”
虞柏:“……”
“還有這青天白日的,你和琥珀這樣摟摟抱抱的做什麼?!”時卿就是瞧不得這樣的做派,一說就是要說全了,“說出去也不嫌丟人,這架勢是怕旁人搶了你媳婦兒嗎?!”
虞柏:“……師尊……”
琥珀:“……仙尊……”
“怎麼?說不得了?!”
虞柏:“……”好嘛,好嘛,惹他乾啥?!
琥珀:“……”也罷,也罷,沒想惹得。
“師尊,怎麼……好端端的……生氣……呃,你們……”檀玠姍姍來遲,這才注意到二人的姿勢,不著痕跡的又添了一把火。
“你們怎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你們就不能……矜持一些嗎?!”
看那模樣像是難為情極了,但是虞柏知道他這個師兄的尿性,說這話的意思,絕對不是來勸架的,肯定是來火上澆油的。
所以要想想辦法,將他也一並拉下水最好。
“所以,師兄,你黑燈瞎火的抱著師尊的時候,我可沒說你什麼的,你現在說我,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虞柏當機立斷,立馬口出狂言。
此話一出,一噎噎了兩個,不說檀玠啞口無言,就是時卿也是不著痕跡的紅了耳朵,但是麵上時刻維持著鎮靜。
偏偏琥珀和虞柏兩個小兔崽子像是串通好的一樣,一前一後的說他的反常,一聲更比一聲高。
琥珀:“咦,仙尊,您怎麼耳朵紅了?!”
虞柏茫然看他,疑惑:“師尊,您怎麼耳朵紅了?不應該是師兄臉紅嗎?您怎麼那麼大的反應?!”
時卿:“……”
“我那是為了將師尊帶回去,和你二人的不一樣!”檀玠說的義正言辭,一點都沒有歪心思,但是虞柏壓根就不相信。
“你可拉倒吧,倒地的時候,你還緊緊的摟著師尊在懷裡,你現在說不一樣,我覺得都一樣!”虞柏偏偏就是不識趣的要挑破窗戶紙,大言不慚。
“你……”他說的全對,檀玠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卡了一下,才又繼續說:“我那是太過於擔心師尊了,與你的情況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你抱就抱了,怎麼還不給她把鞋子穿上,讓姑娘家就這樣將腳露在外人麵前,說出去多難聽。”
時卿這下是找準了話題,立馬出聲訓斥他,“手裡知道提溜著她的鞋子,就不能親力親為的給她穿上?!還有你們不在地裡,跟著我們跑這兒來乾什麼?!是沒見過這麼多屍體,特地來觀瞻一下,回去當個做噩夢的源頭嗎?!”
虞柏:“……”
琥珀:“……我們,我們也是擔心仙尊和檀師兄,你們靈力尚未恢複,要是再生事端,怕是真的不行。若是瞞的下還好,要是瞞不下,整個歸青天界怕是要亂套了。”
琥珀說的在理,時卿聞言沒吭聲。
檀玠:“有心了,但是虞柏,你就不能先放人下來把鞋穿上嗎?!”
虞柏梗著脖子,嘴硬道:“我不,我就樂意抱著。”
檀玠:“……”
時卿抬手揉了揉眉心,對這個渾身都是反骨的徒弟算是徹底沒轍了,隻能擺擺手,無奈道:“隨你,隨你,你自便,愛抱多久,抱多久。”
琥珀:“……”好嘛,好嘛,沒人為我發聲了?!
“所以現在算是什麼陣仗,是不是要和他們決一勝負了?”虞柏看著那站立一排的屍體,奇怪道:“對方下戰書,是用傀來決一勝負嗎?!但是我好奇的是,你們是從哪裡挖了這麼多年輕姑娘的屍首啊?胸口的大窟窿看著太嚇人了。”
“挖出來的?!”時卿怒而訓誡他,“你腦子在想什麼,你就當這個墓是什麼好盜的玩意兒嗎?挖出來能有這樣的不腐不壞?!莫不是異想天開的事情看多了,這會兒發了癔症?!”
虞柏被懟的啞口無言,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和時卿硬碰硬絕對是他吃虧,畢竟在場的除了自己站在自己這邊,沒有誰還有閒心情站在自己這邊。
“這些不是挖出來的。”檀玠還是順道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來,聲音冷清清的,“是在山洞裡邊發現的,時日看著不長。凶手應當是與上次操縱傀儡要抓琥珀姑娘的是同一人,如今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要動手也是無從下手。”
“那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師尊說了先將屍首帶回去,讓附近的幾個村子都來認認屍首,看看是誰家未出閣的姑娘家失了消息,其他的問題,還得師尊拿一下主意。”
檀玠如是說,規規矩矩的,沒有一絲越界的言行,時卿最是喜歡這樣本分的人,霎時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虞柏:“…………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了?!”
“不然你還想做什麼?!”時卿蹙眉,疑惑發問:“你莫不是想告訴我,將人抓起來嗎?”
虞柏:“昂!”
“敵暗我明,怎麼抓?!”時卿又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氣,懟道:“像瞎子一樣抓鬮嗎?!”
虞柏:“…………”好嘛,好嘛,一腳又是結實的踢上了鐵板。
琥珀:“…………”仙尊的脾氣,怎麼喜怒無常的,怎麼養成這樣的性子了?!
檀玠:“…………”我還能說什麼?說什麼?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不過,現在這青天白日的帶回去,是不是不妥啊?!”虞柏還想掙紮一下。
時卿:“不現在帶回去,非要等到黑燈瞎火的時候回去,聽取方圓百裡哀嚎聲一片嗎?!平日腦子倒是靈光得很,與宗門的其他長老師傅鬥智鬥勇,那是一點也不含糊,如今是怎麼了?!慈悲為懷,當算靠自己的誠意感動上天,飛升成仙嗎?!”
虞柏被懟的啞口無言。
檀玠頂上,“師尊,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若是現在帶回去,會不會影響什麼?!”
“影響什麼?!”時卿偏生要明知故問,“人命關天的事情,人命當前就不能歇歇手頭的事情來處理一下嗎?!莫不是覺得這些姑娘家的命不是命,可有可無?!就是人死了也不讓魂歸故土,非得停泊在這些荒山野嶺才好嗎?!”
檀玠沒吭聲。
“各個都是農戶的清白姑娘家,生活的本就是寸步難行,如履薄冰。人如今都死了這麼久了,卻是有人聽見了宗門下山的動靜,也沒有人上門來詢問一聲。難不成各個都像你們說的那樣,一條人命還不如農忙重要了嗎?!”時卿當即就是一通篇大論的訓斥,“近年來,各宗門的弟子本就參差不齊,以權謀私的也不在少數。村民若是受了欺壓,不再上門求助的話,也算是說得過去,那便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了,也有你們這樣嫌棄麻煩事情的,不願意露麵幫忙。”
“倘若,在這之列還有琥珀,你們又待如何?!”
“師尊!”虞柏似乎是不喜時卿提到了琥珀的名字,將琥珀歸列屍體之中,他立即出聲打斷。
時卿:“怎麼?!”
“師尊,我知道了。”就怕再生口角,檀玠跳出來打圓場。
虞柏還是孩子氣的負氣彆過臉,臉耷拉的老長了。
時卿沒眼睛看他這模樣,當即催動靈力讓屍體都動了起來,慢悠悠的往前走了。
時卿一走,檀玠也緊隨其後,也就虞柏乾杵著不動,瞧著兩人都走出些距離了,琥珀忍不住蹙眉。
“你怎麼還不走?!”
虞柏不吭聲。
“仙尊說的本來就沒錯,我們剛下山的那晚,要不是仙尊來的及時,我早就和那些屍體一樣,你有什麼下場,誰也不知道,你如今還和仙尊慪氣,你是小孩子嗎?!”琥珀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不給麵子的念叨一頓。
虞柏沒吭聲。
“你隻覺得仙尊說的不好聽,要是哪一日,我真的遭遇不測,怎麼辦?!”
“不會!”
琥珀:“不會什麼,就你現在這樣連自己都護不住,你哪還有彆的精力護住我?!”
虞柏一時語噎,這才抱著琥珀轉身去追時卿和檀玠,邊跑邊呢喃:“反正不會。”
如此小孩子心思的話脫口而出,琥珀也是愣半晌,然後忍不住的掩嘴低笑。
那嬌俏的笑聲徑直傳入他的耳朵裡,霎時一陣心猿意馬,腳下輕快。
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