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聯係虞柏,讓他趕緊帶著琥珀入村來!”
時卿語速極快,亮光消失的瞬間,他也瞬間踏入虛空消失不見,檀玠見此擰眉捏了一個法訣,然後也如時卿一樣消失在這兒了。
時卿修為極高,幾乎算是個半步踏入仙道的術法奇才,但是檀玠瞧著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了。
虞柏和琥珀還在村子外邊,恰巧要走近那片鬨鬼的林子,二人幾乎是運氣好的完全沒有看到,或是沒有注意到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會飛動的屍首,就靜悄悄的跟在二人身邊,既沒有即刻上前,也沒有刻意渲染此刻的恐怖氣氛,隻是默默地跟著。
好在虞柏嘴碎的可以,這會兒還有心思絮絮叨叨的向琥珀辯解自己之前的態度絕非本意,而是惱羞成怒之後,不經腦子脫口而出的傷人話語。
琥珀卻是不給他這個辯解的機會,“若是能脫口而出的,便不是氣話,而是真心話。你本意就是那樣想著仙尊的,如今還和我辯解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即是敢說,為什麼這會兒不敢承認?!有什麼害怕是我會誤會的,不妨直言不諱!”
“……”虞柏理虧,“我本就是氣不過,你還在我麵前那樣回護師尊。再說了,他卜卦不準,整個歸青天界的人都知道,也不止是我一個人在背後說他的風涼話,你就盯著我說錯了這一句,同我冷臉了這麼久,我……”
“因為旁人說了,虞師兄就覺得自己說了也沒事兒,無傷大雅是嗎?!”琥珀還是氣不過,“不說他救你一命,好歹他是你明麵上的師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你應是懂得才對,旁人說他壞話就罷了,你怎麼也跟著隨波逐流呢?!”
虞柏:“…………”
琥珀:“我對你最是氣不過的,就是你說了就說了,不承認且還找借口為自己的過錯彌補,何必如此?!君子坦蕩,不為非作歹的,又何必畏懼宵小的無稽之談!虞師兄,你但凡敢作敢當,我都能對你刮目相看幾分,但如今卻不然了。”
虞柏急了,“我認,我沒說不認的。”
“就因為這個,我二人一直爭辯不休,以至於現在都還未進入那村子,姍姍去遲這麼久的時間,也不知道仙尊會不會怪罪?”琥珀瞧著黑下來許久的天空一眼,這會兒語氣裡滿是惆悵。
“怪我!”虞柏這會兒倒是跳出來認錯了,“我也是沒想到,會因為這個就鬨得一發不可收拾。”
琥珀:“還有,你說的仙尊卜卦不準確,他也不是卜什麼氣運卦,那一卦,他是給我卜的。”
“給你卜卦?!”
“對,救我的時候仙尊順嘴說了一句,隻說我是有緣人,所以施以援手救我一命。”琥珀這會兒隱約想起了回憶,但是畫麵太過模糊,她也一時判斷不清,“他說為我卜得一卦為大凶,瞧著是絕處逢生,實則為死路一條,我不懂是何意思,所以沒敢繼續問下去。”
琥珀說的也含糊,意思不明不白的,一時急得抓耳撓腮,想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想著琥珀之前還與自己因為時卿爭辯不休,一時也不敢追問。
二人並肩疾步往前,卻還是絲毫沒有留意身後的情況。
隻是在這急切的時刻,琥珀突然覺得肩上搭來一隻手,她又以為是虞柏要鬨幺蛾子,隨即扭頭看去,卻見人本分老實的雙手垂落,安安靜靜的與自己並肩而行。
當下眸光一凜,黛眉輕蹙的鎮靜將頭扭回來,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還搭在肩上的那隻腐肉翻開中還夾附著蠕動蛆蟲的死人手。
不等她有下一步動作,那死人手驟然發力,力道之大近乎要捏碎她的肩骨,猛的拉她往後拽去。
“啊——”
喉間的呼喊,也霎時間傾斜而出,虞柏倒算反應迅速,在她身形動起的那一瞬,立即出手抓著她的手,卻不想那力道之大,二人都被齊齊拽走。
虞柏這才瞧清紛紛往二人飛來的屍體,以及那隻抓著琥珀的肩膀,將他倆都一並拽走的死人。
那不是詐屍!
是……傀!
有人操縱傀捕食活人!
變故突發,虞柏心裡一緊,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他術法不行就是半吊水,更何況若是輕舉妄動還要搭上琥珀的性命。傀術是檀玠所傳授,平時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沒學上多少真本事,經這麼一遭,倒是有些後悔十多年的學習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他自己倒是還好,就是牽連琥珀同自己一路,遭此禍端,當真是卦象大凶。
隻是下一刻,抓著琥珀的那隻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隻在頃刻之間,嗤拉——
一聲驟響,剛剛還屍身完好,麵容腐敗不堪的傀,就在虞柏眼前碎裂成寸斷的屍塊,沒了外力所托,險些讓二人砸落在地。
還是不知何時出現的檀玠,順道伸手扶了兩把,二人這才平安落地。
穩下心神定睛一看,時卿立在三人身前,看著那已經被操縱著四散逃離的傀,沒有即刻動身去追,隻是回身看了二人一眼。
“可有受傷?”
虞柏受驚,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琥珀肩上還留著那隻截斷的死人手,檀玠順手替她拿下,才聞其聲鎮靜,“沒有,仙尊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我在你身上留了一縷神識,剛在村子裡感覺到神識波動,就即刻過來了。”
時卿的話輕飄飄,好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容易讓人忽略重點。
但是此刻三人都聽進了耳朵裡,在心中滋生了一些暖意。
“師尊,那是傀!”
虞柏脫口而出,時卿眉頭微蹙的看他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子,質疑的又問一遍,而不是反駁他看走了眼,“看清楚確實是傀嗎?”
虞柏篤定點頭。
“檀玠,你帶他們先回村子,我再尋跡找找看。”時卿轉身看著那幾個傀逃離的地方,隨口囑咐。
檀玠:“師尊,你一個人行動會有危險,我隨你一同前去找。”
這話成功讓時卿要邁出的腳步頓住了,但隻是那一瞬間,他眼裡的錯愕一閃而過,冷聲道:“不必,帶他們回去休息。”
“師尊……”
還沒來得及再多說幾句,時卿就已經消失在三人麵前,檀玠就是想跟著,也是得顧忌著虞柏和琥珀二人的安危,無奈之下,隻能先帶人回去休息。
至於那一地的屍塊,就暫且擱置一下,明日再前來處理吧。
不消片刻,三人就回到了村子裡,比起琥珀的鎮定,虞柏臉色還有些煞白,許是親眼所見時卿將那傀割裂成那模樣,難以接受。
親自將琥珀安置好了之後,檀玠才帶虞柏避著她詢問,沒有了平日裡的和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嚴肅。
“沒有看見操縱傀儡的人嗎?!”
虞柏搖搖頭,這會兒已經緩和了一些,“沒有,那幾隻傀應該是跟著我和琥珀有一路了,但是我們沒有留意。直到聽見她的聲音,我才猛然反應過來,看到了那隻用死人製成的傀,他也隻動手抓琥珀,沒有碰我半分。我料想背後之人是靠傀捕食年輕女子,以其血液為食。”
檀玠悵然,“師尊孤身一人前去,也不知其會有何危險。”
虞柏:“……”
“下次,你們不要這樣落在最後,幸好師尊還留了一縷神識,要是沒有神識波動,你們如今在何處還未可知!”
虞柏理虧,“……我也是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
檀玠擰眉,“掌門定是在我們出發下山的時候知道了什麼,才囑咐此次曆練主為煉體,也是看在師尊跟著,所以才放心的一聲不吭,讓我們離開。”
“……那要是……師尊想明白了,他會不會回去訓誡掌門一通再來啊?!”虞柏隻是弱弱的問一句,沒有了往日的碎嘴子。
檀玠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二人安靜了半晌,虞柏才又開口,這會兒他有些遲疑,“師尊……他是如何絞殺的那隻傀儡?!我好像看見了他指尖纏繞的紅線,但是隻有一瞬間,我不確定。師兄你跟著師尊來的,你看見了嗎?!”
檀玠看他滿臉都是詢問的神情,卻還是違心的搖了搖頭。
“我後一步,沒有看見,隻是順手接住了你們兩個,或許那是師尊的殺招,不便被我們知道,若是你實在好奇的話,你不妨自己問問他,說不定他會告訴你。”
“我還想問他,關於琥珀的事情,”虞柏怔怔的看著他,“琥珀或許是他有意救回來的,可能是故人,也可能會是……”
還有彆的猜測,虞柏就已經住嘴不再往下繼續說了,隻是二人心裡都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
“有其他疑問困惑的地方,還是等人回來了,再問問,胡亂猜測為大忌。師尊不喜,我也是不喜的。”檀玠這會兒不想和他說太多,“你今夜受了驚嚇,先去好好休整一番,一切都等師尊回來,再詳談。”
“好。”
但是隻回那麼一句話,虞柏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再問:“師兄,你當真沒有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