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七 言之有理(1 / 1)

驚鵲 乾歸 3837 字 10個月前

三人磨磨蹭蹭的下山,走的慢了一些,去的自然就比平常晚了。

本來是想著已經沒有什麼好吃的飯菜了,沒想到熊未驚居然還留了心眼,猜想琥珀初來乍到,又是時卿親自帶回的人,料想地位不大一般,就留了許多的菜,等著人來了,就親自送上來給她。

卻不想琥珀是出現在飯堂了,但是跟著她來的還有檀玠和虞柏,檀玠是沒有什麼要說的,但是虞柏就不行了。

整個歸青天界就屬他最挑剔、最嬌氣、最嬌滴滴的像個黃花大閨女。蔥不能吃熟的,薑不能吃生的,大蒜不吃,香菜也不吃,吃肉要大塊,不大塊的都是肉沫沫。

就因為這些,熊未驚時常提防著這小子要鬨什麼幺蛾子來坑害他,並且去掌門麵前告狀說他做飯難吃,讓他丟了鐵飯碗,從此食不果腹,衣不保暖。

可是千防萬防,還是沒料到時卿座下的弟子一個二個的居然這麼團結有愛,一致對外。

他隻能是一口悶氣憋著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怪膈應人的。

倒是瞧見了他的臭臉色,虞柏還是記吃不記打,這會兒等著熊未驚上菜了,他又是屁顛屁顛的湊到熊未驚跟前詢問他為何端著一臉橫肉,對自己橫眉怒目的。

熊未驚擰眉看他,看那樣就是明知故問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粗聲粗氣道:“就你眼神最好,我啥樣都讓你看去了個明明白白,真是不曉得時長老怎麼會將你收為親傳弟子,他都不覺得瞧你就是眼見心煩嗎?!”

虞柏:“……”

虞柏:“欸,大師傅,此言差矣,怎麼能說我像是個眼中釘,肉中刺呢?!我好歹還能活絡氣氛不是,給你增添了許多樂子,你不感謝我,怎地還要說我的壞話?!我們不都是兄弟嗎?!兄弟之間哪能分的這樣清清白白的,說出來給我聽,多傷我的心,你說是不是?!”

“哼!”熊未驚不甚在意,杜絕此人攀關係走後門的行徑,打破他的兄弟論,“整個歸青天界就屬你最會油嘴滑舌,這一招我早在之前就見識過了,你還是省省吧!年紀輕輕的就和老子稱兄道弟,老子在後廚殺豬的時候,你還在家門口玩泥巴呐!”

虞柏:“……”

“時長老不大喜歡你,也不怪他,要是我碰上你這麼個要命的冤家,我可真是倒了大黴。”熊未驚繼續說叨虞柏的光輝事跡,企圖打消他腦子裡邊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長得明明是討喜的模樣,就是那張嘴長得不行,說的話真是一句賽一句的不討喜。偏生是要你論輩分的時候,你總是能將輩分一概而論。那這樣來說的話,你叫我一聲爹,似乎也不是那麼過分了。”

虞柏:“……”

檀玠:“……”

琥珀:“……”

虞柏不滿的叫囂,“各論各的,也不是這樣說來論的,我也不是見著一個有錢的就叫爹了啊,你貪圖便宜,怎麼還把這算計打到我師尊頭上了,你居然想和他稱兄道弟?!”

一時唇齒反擊,熊未驚被堵的啞口無言,無話回複他了,噎了半晌,隻能落敗轉身,繼續去端菜了。

虞柏便是長了誌氣,這會兒愈發像個鬥勝的孔雀,那頭恨不得直指天際。

檀玠:“……”

琥珀:“……虞師兄,你……總逞口舌之快,也並非最好,言多必失。仙尊不喜你,也是有他的道理。”

虞柏:“……”

“還得是姑娘當個明眼人。”不知道熊未驚何時端著兩碟菜出了後廚,聞言還樂哉樂哉的附和道:“總算有個說實話的人了,虞柏你還彆不高興,句句在理!”

虞柏滿臉就寫著“不高興”三個字,“熊師傅,你也就是看在我對待姑娘禮讓三分之上,特地就事論事的說我兩句不討喜的,雖是事實,但你太過直白,讓我以後怎麼混,以後還怎麼找道侶?!”

“我總不能學著我師兄一副高嶺之花、清心寡欲的模樣,繼承我師尊的衣缽,將踏破門檻前來自薦道侶的修士們,統統拒之門外吧!”

熊未驚端著思考狀,認真回答他:“也不是不可以。”

虞柏霎時痛心疾首,一臉“難以麵對江東父老”的慘樣,猛的捶胸頓足,好一通高明演技之後,才悲憤的撿起筷子,大口扒飯。

熊未驚驚愕:“…………”

檀玠蹙眉:“…………”

琥珀若無其事的撿起筷子,挑挑撿撿了幾筷子菜放進碗裡,動作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不像是餓了的樣子,想來之前吃過了,這會兒不好拂了熊未驚的麵子,就作勢吃兩口,算是嘗嘗鮮。

虞柏吃相確實不見得多好,熊未驚看他撿起筷子,沒幾息,又匆匆轉身入了後廚。

檀玠沒動筷子,隻是等著他們二人吃完了,有些話還想再問問熊未驚。

料想熊未驚又是折返出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包小零嘴,隨手一放,就放在了琥珀的跟前。

琥珀不明所以,抬頭看他,“熊師傅,您這是……”

答案顯而易見,熊未驚慢吞吞的解釋,“都是宗門女弟子托我帶上的,每回都多帶一些,還餘剩這一包。以前也聽說仙尊喜歡,隻是後來上山自薦道侶修士太多,門庭若市,一來二去歇了下山的心思,讓他好多年沒嘗過了。這回托姑娘給他帶上一包解解饞。”

言罷,他又是起身回了後廚,不一會兒又提了兩三包出來,動作還是如出一轍。

“這幾包糕點,女弟子們最是喜愛,姑娘帶回去解解饞。仙尊不大喜歡糕點,他總覺得吃了粘牙,以前嘗過一次,就再也沒吃過了。”

“你這說的,怎麼像甚是了解我師尊的吃食喜好?”虞柏扒飯扒拉到一半,聽了熊未驚如此感慨的話,還覺納悶的詢問:“我與我師兄沒上山之前,你不就是飯堂的大師傅了嗎?!怎地沒聽見你說的,還似是與我師尊是至交?!平日也沒見著你二人有什麼點頭之交的,也沒見你托我送東西,怎麼琥珀姑娘一來,你就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

熊未驚讓他問的一噎。

檀玠隻好出來擺下台階,“有傳聞說你之前是我師尊的侍從弟子,後來掀起的道侶自薦一事,我師尊險些被混入的幾個魔修誤傷,你因為看守失責被掌門攆下了山,後來還是因為我師尊網開一麵,你就留在了飯堂,當了個做飯的外門弟子,確有其事。”

熊未驚點頭回應。

琥珀也覺好奇,抬頭看他,:“熊師傅,您還有過此等往事?!”

他憨笑的撓了撓頭,“都是往事不值一提,不過是仙尊當時出手相救,我一直感激在心,就不大想離開了。”

“先前沒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仙尊還經常和我念叨,想吃山下集市上吆喝的小零嘴。仙尊嗜甜,我也就一直記在心裡了。早在他將親傳弟子帶回宗門的時候,我還想拉著這兩小子給他老人家帶些零嘴上去解解饞,但是檀玠瞧著太難相處,虞柏跟個皮猴似的,我也被掌門下了禁令不得上銀杏峰,這一來二去,也就沒有人知道仙尊喜歡吃這些了。”

太難相處的檀玠:“…………”

判若皮猴的虞柏:“…………”

琥珀疑惑:“那仙尊,他為何不自己偷偷下山呢?!”

熊未驚揮揮手,笑道:“仙尊也就是外界傳他年紀大,仙風道骨的,其實還是小孩子心性。雖說喜歡冷臉狀似不高興,但是適當的順從他一些,他也會露好臉色給人看的。以前倒是喜歡下山的,就是後來下山的次數多了,招致了道侶自薦的禍端,他便不愛下山了。掌門也常讓他下山走走,一直待在銀杏峰上,不踏足煙火集市,到底還是會養成些古怪的性子。仙尊隻聽不做,久而久之,掌門就不說了。”

“有了親傳弟子之後更甚,讓這兩小子跟沒家門一樣,他也不大在意這些了。”

聽他一席話,虞柏扒拉著飯菜,憤憤的橫來一腳,道:“我就說不全算是我的問題,是師尊懶得管才讓我這些年變得越來越膽大的,如今熊師傅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師兄,你以後休得再拿那套不思進取的說辭來說教我了。”

“……”檀玠瞥他一眼,“這與師尊管不管你沒關係。”

虞柏:“…………”

“原來是這樣。”琥珀受教的點點頭,然後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仙尊本意大抵是為了省些麻煩事,沒成想讓二位師兄的性子也養的刁鑽古怪了一些,一時間倒是情有可原。況且銀杏峰太高,他常年一人住在上頭,也是不大喜歡有人打攪了他的清淨吧。二位師兄被攆下來住,也說得通。”

檀玠:“…………”

虞柏:“…………”

虞柏單手端著有如臉大的飯碗,嘴裡還塞著一大口飯菜,動作一時間凝滯,表情木然、眼神哀怨的看著她。

“琥珀姑娘……”

琥珀側臉看向他,臉上沒帶什麼表情,襯得有幾分不言而喻的嚴肅感,隻是低聲詢問:“虞師兄,怎麼了?!我說的可有何不妥?!”

虞柏鼓著雙頰,尬笑道:“沒,沒事兒,閒來無事感慨一下,嗬嗬!”

檀玠卻是直接了當的拆穿,眼底隱隱藏著些笑意,“或許是覺得攆這個字不大好,還想再改改,比如夜裡叨擾師尊休息,自請下山住,還了師尊一個漂亮的清淨之地。”

虞柏:“……”

琥珀:“……”

熊未驚:“……嗯,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