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六 師尊他老人家挺可愛(1 / 1)

驚鵲 乾歸 3846 字 10個月前

一刻鐘後

這二人才疾步回到院子裡,檀玠瞧著還好,虞柏看著就有些奇怪了,臉上像是抹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鍋底灰,烏黑一片的丟人現眼。

時卿:“……”

琥珀:“……”

“你是在屋裡架了口大鍋開小灶,還是如何?!滿臉鍋灰的成何體統!”時卿捏著茶杯的指尖都因為憋著怒氣,而微微泛白了些。

檀玠拱手一禮,態度謙和,“師尊勿怪,隻是收拾的時候不甚掀翻了帶上來的硯台,沾了些墨在身上,一時不慎失了禮數。”

虞柏附和:“啊對對對!”

時卿看了眼前者,然後微皺眉頭看向後者,維護著自己搖搖欲墜的慈師形象,小抿了一口茶水,儘量壓製自己的怒氣。

“時辰瞧著不見早了,你們還未辟穀,我也不喜這銀杏峰上有什麼煙火氣,你們就自己下峰去飯堂處理一日三餐,若是修煉上有什麼瓶頸,就來找我。其餘時間,彆的長老的課業該完成的,就完成好,彆到時長老們告狀告到我這兒,我無心處理,就直接動手了。”

他抬了抬眼,“下去用飯吧,酉時末前上峰便行。”

“是,師尊。”

二人皆是躬身一禮後,還是沒挪動半分步子。

倒不是說時卿脾氣隨著年齡,一塊兒都變大了,隻是他本就不喜歡麻煩,當初收下這倆徒弟實屬無奈之舉,如今瞧見二人還是愈發有些沒眼看,修為不行就罷了。一個性子倒還好,至少不會荒廢修行,另一個本就不討喜,還吊兒郎當、不思進取、對修煉更是宛如朝三暮四樣的,從沒見過有什麼正形,當真是瞧著眼睛累,氣得腦仁疼。

“還有何事?”時卿腦仁疼,突然覺得這麼多年避著這二位大神走,那是無比明智的選擇,如今為了琥珀,不得不將這二人留下,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給琥珀打個掩護罷了。

檀玠還是那副知禮謙和的模樣,態度溫和道:“師尊不同我們下去嗎?亦或是師尊有什麼想吃的小零嘴,我弄些拿上來。”

時卿:“…………”

虞柏立馬狗腿的附和,“是啊,是啊,師尊雖然辟穀多年,但是偶爾嘗嘗煙火氣也未嘗不可。更何況飯堂的師傅也會做些小零嘴吃,師尊不願意下山去瞧瞧,不妨就告訴弟子,弟子去給師尊您尋些回來,偶爾貪嘴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師尊想吃什麼?!”

時卿:“…………”

時卿沒說話,倒是在一旁的琥珀開口了,她聲音還是有幾分突兀的清脆溫柔,“仙尊,二位師兄說的也不無道理,偶爾嘗嘗也是可以的。”

“……那就一同下山,去帶些回來吧。”

虞柏也不知道咋琥珀一開口,時卿就答應了,心裡本來就有幾分狐疑,這會兒更甚,打定主意要私下問問她緣由。

檀玠慢悠悠的回話,“是,師尊。”

好哄。

一來二去,剛剛有了些人氣的銀杏峰頭,這會兒就再次沉寂了,獨留時卿一人在此駐守著山頭,巍然不動的宛如擎天柱。

三人一道下山,檀玠不想耗費靈力馱人,琥珀瞧著是一副清冷平靜的姿態,也就二人中間的虞柏還是免不了多嘴多舌,這會兒徒步下山更甚。

“往日怎麼沒覺得這銀杏峰有這麼高呢?!師尊他老人家果然是朵高嶺之花,聽說以前上山去見他,企圖與他結為道侶的男修女修數不勝數,他們是怎麼堅持爬這座山的,不嫌累嗎?!”

也就這麼一句話,他就忍不住大喘氣了。

檀玠和琥珀不搭理他,還維持著平穩的步子下山,速度稍微有些快了,就讓虞柏喘著粗氣追趕。

“你們,你們好歹,等等我!”虞柏雖然體力跟不上,但好在他嗓門大,生生截斷了二人愈發加快的步子。

檀玠腳步一頓,回頭撇了他一眼,無情開口:“你無事的時候,不妨長些心眼,跟著飯堂的大師傅煉體,今後便也不至於走兩步路都喘不上氣,與重病不愈、弱不禁風的病鬼無異。”

虞柏:“……哈?!”

“瞧瞧人家琥珀姑娘可比你好多了,果然這些年,還是讓你待的愈發嬌氣了,就連走幾步路都跟嬌滴滴的姑娘似的。”

虞柏:“…………”

與此同時,琥珀也聞言看向他,狀似無神的雙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木然開口:“虞師兄,仙尊雖然年歲是大的,但是人瞧著年輕,身子骨也硬朗,與你站在一處說不定旁人還會以為你們是兄弟。你竟然一點也想不到仙尊每日爬山,時常煉體嗎?”

虞柏:“…………”

“我能走,許是之前就在家裡幫忙著農活農忙什麼的,練就了皮糙肉厚的本事。”琥珀說到這兒,微微蹙眉,談及不開心的事情,“沒來這兒之前,我也曾碰見過許多彆的宗門的修士。他們無不是出言諷刺我身份低微,出身農戶,就活該抬著頭看他們說話,若是頂嘴一句,被打被罵了也是賞賜。”

“或是我不懂這身份差距,招了好些拳腳相加的禍患,自認是我活該罷。”

“什麼活該不活該的狗屁話?!”虞柏突的嗬斥她,幾個跨步躥到她跟前,一臉憤懣道:“我們歸青天界可不是旁門左道的宗門能比的,你來了這兒,自然不會有人將你看輕了去。修仙之人當是為民除害,護佑百姓的,怎能做出這等輕視百姓,殘害生靈的事情?!”

“他們是哪些宗門的渣滓,告訴我,我去給你要說法,哪能這樣仗勢欺人?!”

虞柏憤憤不平,他本就覺得琥珀一個姑娘家應當多照拂一二的,沒成想動手的人居然還有同門,實在是敗壞修仙之人的名聲。

“……”琥珀不著急回應他的憤慨詢問,隻是低眉順眼道:“我知道二人師兄對我頗有微詞,我都看在眼裡。但是家園被毀,我一人居無定所,勞煩了仙尊耗費仙力將命懸一線的我救回來。我無以為報,隻能求仙尊將我帶回歸青天界,尋一處落腳的偏僻地住下就行。”

虞柏:“…………”

“如若你們實在不喜,我就同仙尊說一聲自請下峰,就在歸青天界的山腳處修築個茅草屋,依傍著歸青天界宗門的名聲,好歹還能活著。”琥珀話說的硬邦邦的,也不是有多麼討喜,但卻一板一眼的不卑微。

“等等。”饒是她說的使人潸然淚下,但是檀玠心腸冷硬的不吃這套,即刻出聲斬斷她要賣慘的說辭。

虞柏的情緒也因為這倆字,戛然而止的消散在胸腔裡,頓時沒了。

琥珀抬眸看他,麵容有些平靜,襯的二人有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

“檀師兄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你說你命懸一線,才被我師尊救了回來。”檀玠眼裡滿是質疑,問出口的話,語氣上也冷冽幾分,“那為何我與虞柏先去那兒的時候,沒有發現你的任何蹤跡?!你既然躲了起來為何不向我們求救?!亦或是說,屠村的人就是旁門左道的修仙之人?!你害怕我們是一夥的,將你滅口之後嫁禍給哪個宗門,使其成為眾矢之的。”

檀玠問的問題條理十分清晰,但是虞柏卻聽蒙圈了,轉頭去看琥珀,卻見她麵上露出為難之色,當即心下明了,屠村之事或能明了了。

琥珀並沒有及時回話,隻是舉步繼續往山下走,檀玠隨著她的動作而動作,虞柏倒是急切的想知道結果如何,亦步亦趨的跟著。

琥珀:“我隻是個尋常百姓,瞧不清凶手的麵目是如何可憎?隻是那日我出門采藥,回來途中正好撞上那駭人的血腥場麵,倒是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若非是想活著,我也不可能吊著一口氣,在那人走後,爬去不遠處的一方山洞裡躲藏了許久,直到恍惚時讓前來的仙尊撞上,救下了一命。”

“慘死在那人手下的人,不止是那村莊裡的那些百姓,還有許許多多的過路商人。他殺人之後將百姓的魂靈抽離鎖進鎖魂囊中,再將所剩的驅殼一並燒毀。”

檀玠:“你如何逃脫了被抽魂?”

“許是碰巧,路過幾個瞧見他的人,他怕事情敗露,就趕去追殺滅口。”琥珀眸色平平,說話也是波瀾不驚,仿佛她口中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一樣,端倪異常。

“我原是不知道仙尊厭惡旁人觸碰,讓自己的血沾在他的衣角,險些就讓他放任我自生自滅了,好在仙尊有好生之德,將我救了下來。”

琥珀繼續:“這其中的諸多細節,我記得不大清楚了,仙尊要我對此事緘口莫言,以免落在旁人的耳朵裡,引起胡亂猜忌,恐有傷宗門的情義。”

虞柏了然,“原來是這樣,難怪師尊要將你帶回峰上住著,若是叫那凶手看見了,免不了又是一頓無休無止的追殺。在身旁看著的,或許也算是尋求真相,不妄加非議了。”

檀玠看虞柏那一副“我覺得你說的對”的模樣,再看看他身旁木然的琥珀,若有所思,卻沒有再開口了。

“我就說嘛,師尊都那麼大年紀的人,怎麼可能還惦記著十幾歲的小姑娘呢?!”虞柏一拍腦袋,笑道:“真是沒想到,師尊竟還有幾分敷衍的貼心,真是太難想明白了。”

琥珀:“…………”

檀玠:“…………”

“仔細琢磨一下,師尊他老人家還挺可愛的。”虞柏越說越邪乎。

檀玠及時打斷他的大膽腦洞,冷聲道:“早些下山,看看我為你肚子說的那句公道話,在不在理?!”

虞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