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不知是不是錯覺,虞柏總覺得檀玠的聲音溫和了許多,但是看看對麵走來的時卿,滿臉都寫著“不好惹”三字,他又迅速的打消了這念頭。
突然就覺得檀玠平日裡對他,實在是好臉色,真是難為他了。
縱使有檀玠擋住了一半,時卿還是一個眼刀丟給虞柏,一臉不耐的看了他一眼。
“不思進取就罷了,如今更是不學無術!”
虞柏:“……”準備根鞭子鞭策我吧。
檀玠淺笑:“可是讓師尊費心了,打掃屋子這種事情,弟子自己來就好。”
“你們的動靜難免大了些,我聽著心煩的很,索性就動手收拾了一下,”時卿果然對檀玠的態度有所不同,聲音都染上了幾分暖意,“你們夜裡消停一些,我不喜喧鬨。如今峰上還住著琥珀,你們夜裡修習術法,也得儘量小聲一些,若是有空帶著琥珀一同修習,也是不錯的。”
“嗯,都聽師尊的。”檀玠眉眼溫和依舊。
虞柏看著這二人之間的怪異,恨不得即刻下峰去找掌門上來降魔除妖,祛祛這二人身上的晦氣。
怎麼好端端的就是一副師慈徒孝的場麵?!
難不成師尊被人奪舍了之後,檀玠想不明白,直接追隨他而去了?!
在他恍然的時候,時卿隻是微側著身子,同琥珀說話,“這二位就是我的弟子,大弟子叫檀玠,修為倒是不錯,你若是無事就去跟著修習一下術法也好。二弟子叫虞柏,瞧著也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模樣,修為不高,但至少人靠得住,除了多嘴一些,太過聒噪,讓人心生煩悶之外,我暫時想不到用什麼詞來誇他,你將且看著吧。”
檀玠:“……”
虞柏:“……”我這一表人才的模樣,居然沒有詞誇的出來嗎?!
琥珀:“多謝仙尊指點!”
“你們自便,我有事要下峰一趟。”時卿說罷,雙手負於身後,來無影去無蹤一般,就咻的一下飄走了。
他一走,虞柏可算是能說些廢話了。
“師尊說那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暫時想不到什麼詞來誇我?這不是隨口就來嗎?什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這不是都能誇誇我的嗎?師尊如今都這樣不想做樣子敷衍我了嗎?我好歹是他座下的二弟子啊!親傳的二弟子!如今便是連敷衍一下都做不到了嗎?這真是太傷我的心了!簡直就是心碎了!”虞柏說著,還擺出一副痛徹心扉的浮誇模樣,讓人沒眼看。
檀玠首當其衝就是一個,毫不顧忌他幼小的心靈,說出的話更是直擊他的靈魂,“師尊沒將你說的一無是處,已經是夠給你留臉麵了,你如今還要抱怨什麼?”
琥珀就衝他這一頓輸出,當下不悅的微蹙眉頭,“仙尊說了,在峰上不要多話!虞師兄,你話太多了,難怪仙尊不喜你這張嘴。”
虞柏:“……”
虞柏:“我好歹也是為了他著想,他倒好嫌棄我話多,我真是心如刀割,師尊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修為更上一層樓,師尊說不定就會少說你兩句了。”檀玠瞥了琥珀一眼,狀似無意的提到她,“琥珀姑娘都比你安靜許多,你怎地不知道反思一下,隻知道責難旁人的過錯?!”
虞柏:“師兄,你就是偏心!琥珀姑娘,你初來乍到的不懂,怎麼能和師兄一起數落我的不是呢?!”
琥珀:“……”
虞柏此話甚是荒謬怪誕,不怪琥珀沒有話來回敬他。
檀玠就不像她一樣顧及情麵,眉頭微蹙,“不去收拾東西,是等著師尊回來將你我二人都轟下峰長住嗎?”
虞柏一噎,一下沒了吐槽的話,隻能訕訕的住了嘴。
檀玠帶的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也快得很,倒是虞柏等著他收拾完,還不死心的纏著他,讓他幫忙收拾一下。
檀玠不知是心情實在太好,還是如何的,居然有意縱容了他,順手替他收拾了一把。
這期間,琥珀就抱著琴,一個人木木的站在院子裡,什麼動作都沒有,端倪的簡直不像是一個活人該有的狀態。
虞柏邊收拾,還邊有廢話吐槽,“話說回來,怎麼我們下山的時候就沒有碰見琥珀姑娘?師尊就是下山走一趟,就把人領回來了,雖說師尊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但是這樣做著不會有些太過反常了嗎?!”
檀玠:“……”
“師尊,他是不是搞了什麼暗箱操作,比如這位琥珀姑娘是他的心上人什麼的,他因為擔心就將人帶了回來,為了避免誤會,維持自己仙尊的名譽,便將人的記憶全部洗去了,變成這幅不活潑的模樣?!師尊那麼嫌棄麻煩的性子,他會這樣做的幾率雖說是微乎其微,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覺得他有私心,他就是有私心!”
虞柏說的極為篤定,檀玠不懂他的自信源自何處,但是他不能否認的是,虞柏說的一點對了,那就是院中正抱琴而立的琥珀,絕對有問題!而且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問題,是個嚴重的大問題!
“……暗箱操作?!”
檀玠對他說的某些詞語表示不理解,虞柏就打哈哈一般胡亂解釋,“嗐,這就是指師尊瞞著我倆,自己偷偷摸摸的想做壞事。”
檀玠:“…………”
“無緣無故就這麼帶一個不相乾的人回來,師兄你也不覺得可疑嗎?!”虞柏這會兒不廢話了,仔細想想還覺得有些納悶了,“師尊自個兒孤家寡人這麼多年,說無情無愛其實都是假的吧?!想當年,那是有多少人追求他,他愣是一個都沒看上眼,可是這次卻是一反常態帶回了琥珀。我倒也不是說琥珀不是良家女,喜歡追著師尊屁股後邊跑,隻是覺得有些蹊蹺。師尊他老人家也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這會兒帶回來個姑娘就不正常啊。再說了,琥珀是什麼來頭,我們誰也不知道,萬一是魔族奸細,那師尊不是帶回來了個禍患,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害了咱們歸青天界,這樣多劃不來。”
檀玠細想,一時沉默不語。
虞柏繼續叨叨:“再說,琥珀這看起來麵容姣好,性子沉穩極了,師尊究竟是從哪出翻出來的姑娘也不知道,身上穿的衣衫也是尋常人家的裙衫,絲毫不見有什麼血色,倒是師尊隻兩句話,因為嫌棄我話多,就將人帶回峰上長住了,這對咱們兩個被他趕下去長住的親傳弟子心靈傷害得有多大啊!厚此薄彼的偏心也不是這樣來的呀!那簡直就是往咱倆的心上戳刀子,刀刀見血的那種,哇哇疼了。”
檀玠:“師尊將人帶回來,自有他的道理,你開口閉口就是琥珀姑娘雲雲的,你可是覺得她一來,是搶了你的二弟子寶座,還是壞了你在師尊心中的頑劣形象,亦或是如何了?!”
虞柏:“…………”
虞柏感慨:“師兄,你可真的像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嗯?!”
“誇你呢!”虞柏嘿嘿直笑,笑不達眼底的有些不尷不尬。
檀玠:“…………”
“好生刁鑽的誇讚,說來與我聽聽。”人未到先聞其聲,時卿那清清冷冷的聲音還是如此具有代表性。
虞柏:“…………”
檀玠出聲回話,許是對上了時卿,聲音又是溫和上幾分,“師尊,可是忙完了?”
時卿輕推開門,看著這屋內還有大包小包沒收拾的包袱,眉頭狠狠一跳,不多說肉眼可見的煩悶立馬爬上臉,不悅的看著杵在屋中的師兄弟倆。
耳邊又是想起掌門和長老們的囑咐,勸慰他完事要心平氣和一些,雖然嘴毒,但是也得改改!
那恨不得八百年都舍不得改過的我行我素的性子,也算是在大家的勸慰下已經有了隱隱改動的跡象。沒想到隻是這會兒,看著這滿地的包袱,以及被包袱圍住的二人,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再添兩根反骨,然後直接將這二人掃地出門算了,真是氣惱的厲害!
琥珀還是抱著琴跟在時卿身後,隻是瞥了一眼滿地的東西之後,難得露出一個驚詫的表情,“兩位師兄還沒收拾好嗎?我在院裡等了也有一刻鐘了。”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燒的更旺!
虞柏吞了口唾沫,默默地等著時卿大發雷霆,然後表演像是貶神下凡一樣的戲碼,把他丟下山去。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要失望了,因為時卿真的是憋著氣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拂袖轉身而去,走時還丟下一句話。
“給你們一刻鐘收拾乾淨!”
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生預想中的事情,回想著剛剛時卿那臉上都能凝聚成實體的怒氣,虞柏拍拍胸口,又開始了無休止的逼逼。
“師尊今兒個怎麼那麼好說話?!果然是姑娘在身旁,他要給我們點好臉色,以樹立他在琥珀心中溫和平靜,通情達理的形象了?!真是沒想到師尊這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在意這個了,真是沒想到啊!”
“隻有一刻鐘,要麼你自己動手,要麼閉嘴,我幫你收拾完!”檀玠在旁看著,時卿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怎麼分給他,他心裡稍微有點小意見,恰巧虞柏還要當那個廢話點心,他就有些更沒好氣了。
虞柏立馬擺出一副和事佬的做派,故作豪爽,“……師兄,我就隨口一說,你可是大師兄啊,算了算了,不介意。”
檀玠:“……”
他腦子裡還有什麼廢物點心?!
虞柏:“男子漢大丈夫,用得著為了師尊區彆對待而吃醋嗎?!這不是顯得格局小了嗎?!把格局打開,大度點!”
又是這一串稀奇古怪的話,檀玠蹙眉看他繼續逼逼完,才補上一句殺人誅心。
“師尊說了,你隻有一刻鐘。”
虞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