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四 打虞柏七寸!(1 / 1)

驚鵲 乾歸 4684 字 10個月前

坑是打算坑的,隻是還沒動嘴皮子,二人就被時卿傳音上了銀杏峰。

檀玠隻聽說時卿休整了一會兒之後,換了身衣裳,就又下了峰,還順道領回了一個貌美的姑娘替他撫琴聽。

他不置一詞,隻是微蹙眉頭,以此表現心中不滿。但是時卿我行我素慣了,又豈會在意他想了些什麼,隻是坐好聽好自己的樂子,其他一概不管。

二人匆匆上峰來,隻在院裡小站了一會兒,便見琥珀乖乖的抱琴站在時卿身後,遠遠一看像是塊不會哭笑的木頭,隻是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舉動。

檀玠心下一動,隻是不動聲色的將這些怪異之處收進眼底,也不多問時卿其他。

倒是虞柏心係貌美姑娘,略顯狗腿的湊到時卿身旁,不請自來的捏起一個杯盞,眼神卻是頻頻往琥珀身上遞。

“師尊,我能回峰上住下嗎?保證夜裡不鬨騰。”

時卿睨他一眼,小抿一口淡茶,不說話。

虞柏也不氣餒,再接再厲,“師尊,我保證不捅婁子,不會打攪您的清淨,您就讓我回來住吧!”

說著說著,還厚著臉皮學著些未出閣的小姑娘撒嬌,學的還維妙維俏的,看著真有那幾分意思。

時卿眉頭微蹙,還是沒說話,這會兒已經側臉看他,眼底微微有些動怒的意思了。

虞柏還是沒個眼力勁兒,還想著繼續絮絮叨叨的說下去。

檀玠卻來橫插一腳,麵對著時卿坐下,神色緩和了許多,淺笑道:“峰上新添了些好風景,也無怪師弟想回來住下,師尊往日嫌棄他多事,不如就放在身旁看著。哪日嫌他吵的厲害,就略微的小施處罰,自然也能讓他長些記性,免得日後衝撞了旁人,落人口舌的不好。”

虞柏就碎嘴子耽誤事兒,本是要打算坑檀玠也沒成功,反倒被他將了一軍,自此滿盤皆輸。

這會兒更是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檀玠對他和對時卿的態度十分不同。和他說話,就像是嫌棄自家的敗家兒子;和時卿說話,就像是哄孩子一樣,說的更貼切一些,像是哄小姑娘的慣用手段,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偏生時卿還覺得他言之有理,頷首同意他回峰上小住,也隻是小住一些時日,若是要常住,得看表現如何!

虞柏:“……”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你大爺都滿意!

“還乾坐著,等著我動手替你們收拾?”

這句話一懟倆,檀玠不以為意,淺笑出聲,麵目上帶了些溺死人不償命的縱容。虞柏恰恰相反,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暗自吐槽: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麵癱臉居然笑出了聲,還有那張像是送走了家裡百八十位長輩的死人臉,至今還是年青人模樣的師尊,居然耳根子這麼軟,好哄的讓人發指。

若不是這氣氛實在正常,虞柏都要在心中撥動些見不得光的狗男男算盤,讓他繼續仔細瞧瞧,這二人究竟還有些什麼怪異之處沒讓他發現,以至於他覺得離譜又合理的過分了。

時卿指尖微動,琥珀即刻像是會意一般,抱著琴走近兩步,“仙尊,可是想聽撫琴了?”

檀玠蹙眉:“……”

虞柏:“……”

時卿食指輕點一下手下的桌麵,微微頷首。

琥珀十分有眼力勁兒的闊步行至院中那棵銀杏樹下,就席地盤腿而坐,將長琴橫於膝上,纖細的手指輕撥琴弦,隨即便是一曲悠揚幽靜的清心小調。

時卿指尖動作不斷,還在輕輕地動作著,不知是聽的入迷,還是刻意為之。

曲調一響,虞柏自然識趣的先行一步,檀玠沒他那樣著急,隻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時卿的沉醉之色之後,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小抿了幾口淡茶。

曲調自成一派,清心寡欲的,聽著與時卿十分搭配,但是仔細琢磨之後,又不像是清心寡欲,更多的還想是克製非常。

時卿想要克製,克製什麼?

檀玠仰頭抿下最後一口淡茶,繼而動作輕慢的起身離去,獨留時卿一人繼續沉醉其中。

克製的最終便是不要克製!

徒勞無功罷了。

檀玠不如虞柏著急上峰去見琥珀,他隻是慢悠悠的收拾了一些常穿的素色衣裳,動作不緊不慢。

虞柏收拾好了,見他還是那副模樣,有些心急的催促著,“師兄,平日裡,你收拾的可快了,如今怎麼慢悠悠的?仔細想想那峰上的景色多好,趁著日頭趕緊上去多看兩眼景色,要是去晚了,在夜裡收拾東西,師尊說不定又要念叨,不出一個時辰又將我攆下峰頭,我可不要!”

檀玠聽他這樣說,索性停了手裡的動作,納悶得很,“平日,師尊靠你近些,你都是要私下念叨半晌,今日怎麼變了性子,難不成是為了那位琥珀姑娘嗎?!”

“那是……”虞柏高聲開口,低聲接下去,“怎麼可能呢?我不過是覺得峰上景色好,想去住幾日罷了,你不要胡說!”

說的理不直,氣也不壯的,心虛非常!

檀玠嗤笑。

虞柏反倒不服氣,就拿他對自己與時卿的態度做起了文章。

“師兄,你也彆磨磨唧唧的。我今天算是瞧出來,平日你靠近師尊,那臉上總是一臉的溺死人不償命的縱容,今日得到師尊的親口傳信之後更甚。要說我是貪圖美色的話,你比之我,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還是貪圖師尊的美色,你……你,你大逆不道!”他喋喋不休的,又是一頓好說辭。

檀玠不甚在意,隻是坦蕩一笑,“我自是尊敬仰慕師尊的,與你所說的貪圖美色並不匹配,你此言差矣。莫不是我看透你心中所想,惱羞成怒之後,開始口不擇言了?!”

“嘁,怎麼可能?”虞柏全身上下最硬的大概就是那張嘴了,死要麵子活受罪,“我就是覺得奇怪罷了,師尊好端端的怎麼想著撿個姑娘回來當琴侍。萬一那姑娘來者不善,師尊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傷人暗箭?要是受了傷,擔心的還是我們,還有誰會擔心他那副看著病弱幾百年的身子骨?!”

檀玠:“你是這樣想的?”

“當然啦!”虞柏高聲道,“我如今可是滿臉真誠的!”

檀玠:“……”

檀玠輕嗤一聲,“難得你有這份心了。”

說罷,他又撿了兩件裡衣疊好放進包袱裡,然後係上之後,單手拎著,示意虞柏能走了。

虞柏看他收拾的如此簡單,疑惑道:“我們不是下山曆練,我們是回峰上長住,你就帶著幾件,你半夜不怕沒衣服穿啊?!彆到時候找師尊要衣服穿,師尊的衣服,你可穿不下。彆拖累我被攆下峰,不然我能念你一輩子,師兄,你要不再塞兩件,趁著現在還有機會。”

“不用,這就夠了。”檀玠不理會他說的,堅持己見。

虞柏:“……”

虞柏小聲嘀咕:“罷了,不乾這種勸人吃飽飯的蠢事。”

檀玠:“……”

二人動作也是相當快速,隻花了半個時辰,就又返回了銀杏峰上。

琥珀此刻還維持著他們離開時候的動作,指尖還在輕輕地撥動琴弦,隻是聽聞撫琴的人,此刻已經不在院裡的石桌邊坐著了。

人不知道是去哪裡了,虞柏躊躇著,想要與琥珀搭話,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檀玠不在意男女有彆,隻是站的遠一些,朗聲問了一句,“琥珀姑娘,家師……”

話沒有說完,琴聲戛然而止,琥珀像是剛從琴海中抽身出來,遂緩緩抬眸看去。見是檀玠問她,隻是抱著琴緩緩起來,欠身站穩了。

“仙尊去給你們收拾住處了,讓我自己在這兒練會琴。”琥珀眉頭微蹙,“仙尊說我的琴彈得不夠嫻熟,他聽著曲譜,覺得有些一言難儘。二位可是懂琴之人,能指點一二?”

這就觸及虞柏的知識盲區了,他看著琥珀抱著那把通體漆黑的古琴,麵色沉靜了一刻,而後正經的搖搖頭說不會。

倒是檀玠一反常態,臉上沒什麼笑意,看著琥珀的那雙眼睛裡,還帶著些審視的意味,“琥珀姑娘若是不夠嫻熟,不妨靜下心來仔細琢磨。瞧姑娘指尖顏色非常,想必是太過心急導致的,手心還有一層薄繭,平常也是接觸不到此類古琴稀罕物。”

琥珀不回他,隻是又一微微欠身,帶上了些慚愧的意思,聲音木木的,“仙尊救我於水火之中,琥珀無以為報,隻想著侍奉仙尊左右,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不至於當個廢物,將養在宗門內添亂。”

檀玠:“……”

“是啊,我覺得琥珀姑娘說的在理。”虞柏趕緊順著琥珀的話說下去,可是將偏袒展現的淋漓儘致,“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能有什麼壞心思?!師兄,你好歹憐香惜玉一點啊,不然以後怎麼找道侶?真打算光棍一輩子嗎?說出去多丟人,叫人笑話咱們歸青天界的宗門大師兄是個不近情愛,腦子不開竅的榆木腦袋,白瞎長得那麼一副豐神俊朗,英俊無雙的容貌,當真是浪費了!”

檀玠:“……”

虞柏:“師兄,我是把你當師兄才這樣和你說的,要是旁人我都懶得說。你看看就你這條件走出去,就是給咱們歸青天界爭光,說不定其他宗門的女弟子見過你之後,就茶飯不思了。你說說,你這條件多優越,你還不高興的整日板著個臉,給誰欠你一個大媳婦兒似的?!好歹多笑笑,道侶不就來了嘛,這福氣多好,旁人是想有都沒機會啊!”

檀玠:“……”

琥珀:“……”

虞柏:“我所言,皆是出自肺腑,句句屬實!”

檀玠拒絕:“這福氣給你吧,我不要。”

琥珀:“……”

虞柏:“……”

虞柏:“我……我不敢要……”

檀玠看他,那表情好像在說:“那你說那麼多屁話,有用?!”

“……”虞柏琢磨了一下,疑惑道:“師兄,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了?!”

檀玠偏生坦誠的承認了,頷首附和他說的對。

虞柏:“……”

琥珀適時在旁煽風點火,“仙尊說,不可口出穢言。”

虞柏:“……”

檀玠:“……”

琥珀:“仙尊還說過,要想在銀杏峰上長住,就少說話,多做事。閒得無聊也可以去找他切磋法術,不要在此閒談一些有的沒的。不說話,也沒人會以為不說話的人就是啞巴。”

檀玠:“言之有理。”

虞柏企圖當個心死嘴不死的例外,“琥珀姑娘,你不要以訛傳訛,師尊隻是上了年紀,見不得我們在他麵前活蹦亂跳的,他看著心煩罷了。其實師尊就是喜歡清淨,他常常嫌棄我多嘴多舌的在他跟前念叨,念叨的他心煩意亂,每次見我都恨不得打我一頓,以泄心頭之憤。我都知道,他隻是心口不一,想要鞭策我罷了。我都懂,都懂!”

琥珀:“……呃,或許吧。”

“懂什麼?”冷不丁的聲音刺破耳膜,時卿那冷清的聲音嚇得他一個小激靈,“修為如今還是半吊子,懂得千裡穿行如何施展?!”

時卿總是知道如何打虞柏七寸!

這會兒,七寸已經被打的準確無誤了,虞柏一時被噎的無話可說,看著走出廊下緩步而來的時卿,默默地退了半步,藏匿一半的身子在檀玠之後。

意圖讓檀玠獨自麵對時卿投射而來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