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來人,聽聲音就知道是誰,竹月故作鎮定,掙開薄柿束縛,慢吞吞爬上病床,坐在上麵,老老實實蓋好被子。
呼呼大睡的秦絳被一聲驚醒,下床伸著懶腰,感覺到不明所以的氣氛,沒敢出聲。
薄柿拉上窗簾,走近床邊,撥弄幾下竹月的長發,鬆鬆散散的馬尾就出來了。
氛圍也沒有一開始的緊繃,秦絳直接打破尷尬。
“柿子,你怎麼也學著那些女生在手上圈皮筋?”
薄柿笑眯眯回答:“說不定是我想留長發了。”
竹月撥弄自己成型的頭發,感覺好像和石青束的不一樣。
“還有一個人呢?”
竹月看完整個病房,沒找到石青。
秦絳摸出手機,看看時間。
“已經這麼晚了,石頭應該回來了。”
薄柿也拿出自己手機瞧瞧,解鎖屏幕,手指滑動。
“我回來之前發信息給他了,到現在沒回信息。”
秦絳緊縮眉頭,看著外麵傾盆大雨有點擔心,薄柿直接電話打過去。
安靜的病房裡,唰唰大雨的聲音關上窗戶也還是聽得很清楚,手機鈴聲在雨聲的伴奏中走向尾聲。
薄柿連著三連call,皆是無人接聽。
秦絳在打完第二個電話就要坐不住了,差點衝向房門。
“石頭不管多忙,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接電話的情況。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非常不安,石頭肯定出事了。”
薄柿一把按住秦絳,強製坐上椅子。
“二狗,二狗,彆慌,你現在還有傷,外麵下這麼大雨,你行動不便。”
薄柿控製秦絳言語安慰,抓緊時間聯係柏霜。
柏霜也打了電話,確定人確實失聯了,立馬聯係保鏢去找人,並告知薄柿等他一會過去。
聽到柏霜的話,秦絳漸漸冷靜。
雷聲大作,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強風裹挾著雨水撞在窗戶上發出嗚嗚聲。
屋內的人有些等不及了,看著窗外止不住擔心。
“你在這裡等柏霜,我先出去找找。”
秦絳一臉疲憊,臉上的青紫顯得更恐怖,“我也……”
一直默不出聲的竹月突然下床,走到薄柿身邊。
“帶我一起去。”
薄柿想也不想,嚴肅表情,直接拒絕。
“不行,就你這羸弱的身體,出去就沒了。”
薄柿把竹月弄回床上,蓋上被子壓下竹月想說的話。
竹月抓住薄柿抽離的右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上麵,異瞳和薄柿對視,“注意安全。”
薄柿點頭,轉身對秦絳說:“二狗,你也待著,你在這裡等柏霜,記得看好竹月,彆讓他溜了。”
薄柿關好房門,拿著雨傘馬不停蹄出去了。
竹月坐在病床上,注意到秦絳頹坐著不知所措。
竹月拉過秦絳的手,像之前一樣搭在上麵,張嘴乾巴巴安慰道:“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竹月的鎮定傳染給秦絳,秦絳內心一時充滿力量,突然反握竹月的手。
竹月感覺奇怪,掙紮著抽離右手,凝視秦絳。
秦絳也立時收回左手,臉紅道歉:“不好意思。”
竹月收回視線,細細摩擦被觸碰的地方,不知在想什麼。
秦絳的疑惑拉回竹月,秦絳覺得安慰方式很新奇,存不住事的秦絳問:“之前你也是這麼對柿子的,這個動作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竹月神情晦暗,語氣平緩,“沒什麼,隻是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哥哥會握著我的手而已,然後會陪在我身邊一整天。”
秦絳因為睡得早沒參與到昨晚的拍背活動,還是第一次聽說竹月有哥哥,因為找到話題而有些興奮,順勢拉起家常,“原來你還有哥哥啊!你哥哥肯定對你特彆好,感覺他好寵你。”
“嗯”,竹月回應一聲,眼神銳利,抬頭注視大雨滂沱的黑天,“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是命運卻從我身邊奪走了他。”
雷聲與竹月最後一句話同時落下,在秦絳心裡劈出一片空白,連不懂文藝的秦絳都感覺汗毛豎起,秦絳從竹月孤獨的背影都能看出濃濃的恨,隨後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雷聲接連不斷,猙獰咆哮,像是怒火中燒的父母教訓孩子。
竹月輕聲嘲笑,收回視線,氣力用儘一般倒向柔軟的床鋪,旁邊坐著的秦絳擔心竹月著涼,蓋上被子。
房間剛靜下來,外麵敲門聲就響起。
秦絳條件反射詢問:“誰呀?”
察覺不對勁,竹月赤腳下床拽著要去開門的秦絳,“噓”的一聲,以示對方保持安靜。
隔著門板,外麵傳來沙啞的聲音:“開門,查房的!”
聲音沙啞,像是聲帶破損,安靜的環境加上詭異的聲音讓秦絳脊背發涼。
外麵的人又敲了幾下門,沒人開門,沒耐心地用腳踹開房門,迅速暴露了沒有遮掩的惡意。
門倔犟頂住幾腳,為房裡的兩人爭取些許時間。
秦絳拉著竹月在偌大的病房裡尋找出路,一路呈保護狀態,小聲嘀咕:“哪家醫院查房用腳踹門啊!”
觀察一圈,隻有窗戶可以出去。
秦絳先在窗邊看了一下,雖然樓層太高,但是他能以凸出的地方當落腳點下去,不過還有一個病情未愈的竹月。
門外的“砰砰”聲不斷,結實的病房門板終究要承受不住了。
秦絳一手拿出手機報警,一手拿上被子披在竹月身上,讓竹月在安全的地方待著。
門板破碎聲隨之而來,報警電話也接通。
秦絳一句都沒說完,就被外麵的人踢掉手機。
秦絳後退幾步牢牢護著竹月,躲開對方下一步攻擊。
兩人小過了一回合,都停下防禦對方。
來人一件白大褂,被醫護製服包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雙狼一樣的眼睛,身材非常高大強壯,後麵還有兩個看門的小弟。
竹月視線接觸到男人的一瞬間,臉色疑惑,頻頻觀看男人,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對方觀察一個傷患帶著另一個病弱傷患,客氣說道,“我家上司請你們去做客。”
秦絳護著竹月又後退幾步,炸毛道,“認不認識另說,哪有請人上來就打?太囂張了吧!”
秦絳直接一腳踢過去,被對方小臂擋下,對方另一隻手迅速回擊。
秦絳轉身躲過,一個肘擊擊中對方嘴巴,將白色口罩刮帶下來。
男子一手卸掉頭上的帽子,一手扔下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摸摸自己的嘴巴,吐出被牙咬破內壁的血,眼神惡狠狠的盯著秦絳。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出血了,作為人類你還是挺厲害的!”
在秦絳震驚的目光裡,男人憑空變出一把折疊刀。
這下,赤手空拳對上手持冷兵器的,形勢逆轉。
秦絳手腳再好,也敵不過有兵器加持的男人,漸漸落了下風,身上掛彩好幾道傷口。
竹月踱步靠近,秦絳餘光瞟見,大聲喝止:“竹月,待在那,彆靠近。”
“打架不要走神啊!”
秦絳注意力轉移,被男人逮著機會踹上一腳,秦絳防禦及時,也還是被男人在肚子上狠割一刀。
傷口不深卻很長,鮮血很快浸濕布料,在衣服上暈出血漬。
竹月抓起床頭的抽紙就懟到秦絳傷口,按壓傷口止血。
竹月一手按著傷口,一手拿著羽傘擋在自己身前,上前幾步,防禦狀態護在秦絳前麵。
男人之前忙於和秦絳“玩”,倒是沒有多關注被護在身後的大美人,這張臉突然懟到自己眼前,男人一時被竹月的美色迷了眼,也停下手頭的動作。
傷口被竹月按壓幾分鐘,大出血停止,身後的秦絳不斷拉扯竹月。
竹月用沾血的手“啪”得打下秦絳的手,轉頭對秦絳說,“乖點!”
對麵的男人怕竹月再過來浪費時間,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麵向竹月,收起刀,語氣甚是愜意:“想好了,你們有一個同伴在我們手裡。”
手機圖片裡,赫然就是被綁在椅子上的石青,臉剛好被拍照的人抬起,眼睛緊閉,臉頰有傷。
秦絳驟然肌肉緊繃,暴怒不顧傷口想衝上去揍人,竹月在傷口下手重點,“冷靜,救回石青再打。”
秦絳被疼回理智,看著圖片忍了又忍。
兩人隻能老老實實任抓,竹月嚴肅發問,“你們想乾什麼?”
男人瞟一眼兩人,“嘖”了一聲,像是遇到難題,“你們先跟我走一趟吧!”
門外的兩個看門人得了準許,過來伸手押人,被竹月冷著臉打落。
竹月懶散的目光一瞬間銳利起來,毫不避諱盯著男人。
男人一手指向門口,剩下一隻手麵向竹月,吊兒郎當吐出一個字:“請!”
外麵的雨還是沒有停歇,出了醫院大門,打著羽傘的竹月就被塞進麵包車裡。
車子在一個郊外廢棄大樓停下,出來三個人,看看竹月兩人。
“又抓到兩個,是不是老大要找的啊!”
男人帶著竹月兩人進去,“不知道啊,我又沒見過目標的臉!我帶進去給老大看看。”
“石頭!”
兩人和石青關在一起了,男人搜身,把電子設備全繳了,然後鎖好門,扔下三人就走,捆綁的表麵工作都不屑做。
秦絳解開繩子,竹月查看石青身體損傷,確定沒什麼大礙,竹月叫醒石青。
石青昏迷狀態嚴重,竹月沒叫醒,秦絳硬生生搖醒石青。
石青睜眼看見秦絳,想給他嘴上來一下,可惜心有餘力不足,手剛伸出去,迅速換個方向捂著嘴乾嘔。
秦絳不好意思拍著石青的背,竹月拄著羽傘站起身尋找出路。
等石青好些,秦絳詢問前因後果。
“我去實驗室拿東西,回來的路上,被一行人拉住拿著類似畫像的東西比對一下,反正看了之後,就硬要讓我跟他們走,不聽從,就被強製帶過來了,然後就是你們看見的這樣。”
秦絳難得思考,“這不是和我們一樣嗎?”
“石青,來到這,有見到他們老大嗎?”
石青迎著竹月銳利的目光,摸兩下下巴,“這倒是不知道,我到這就昏迷不醒了。”
“可能是我們家裡哪個對家。”石青站起身和竹月一起尋找。
這屋裡雖然破破爛爛的,但是除了金屬門能出去,也就剩個玻璃破碎、勉強能伸個手的窗了。
窗戶加了兩層防護,外麵一層鋁合金防盜,玻璃裡麵連接牆麵延伸出一條條扁細實心銅條,褐紅色一看就不好惹。
實事也如此,石青和秦絳輪番上陣,也沒能弄下一根。
敵方這房間選得是真好,真就插翅難飛,三人隻能見到人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