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霜趕到醫院時,病房已經空無一人,徒留一片狼藉,一看就不是正常離開。
柏霜先是聯係秦絳,發現打不通就試著聯絡比較靠譜的薄柿,再次沒人接,柏霜預感不妙,緊接著薄柿就回撥過來。
“你到醫院了?”
薄柿那邊雨聲唰唰,聽不是很清楚。
柏霜打開免提,問薄柿:“出什麼事了?你們人在哪?”
薄柿發現重點:“你沒和秦絳彙合?”
柏霜環顧四周的淩亂不堪,淡定說出嚇人的話:“新加兩名下落不明人員!”
柏霜打開後視鏡頭,手機對著病房轉一圈,薄柿看清慘狀,腦袋一團亂麻。
他不知道,他就離開這一會,病房就變成這樣了,兩人還失蹤了。
薄柿已經陷在自責的深淵,一個勁的把自己的收獲告訴柏霜。
“我去了公安局備案,因為失聯時間很短,警員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失蹤,也抽不出人手,準備明天白天過來核查情況。”
“然後我在去學校的路上,發現石青最近的研究文件,就掉在馬路中央,已經被雨水浸透,我在附近幾條商業街打聽了一下,有一家店員看見石青和一群奇怪的人談話,我調取監控確認,最後石青像是被綁進車裡了。”
“我沿路調取監控,找到了那輛車的車牌號,已經發給你了,你查查這車的行動軌跡,石青肯定就在終點站。”
柏霜和警方打聲招呼,讓隨行秘書去警局配合行動。
柏霜觀察病房裡的慘狀,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對電話那頭六神無主的薄柿說:“你先回來,查剩下的兩個失蹤人員去哪了。”
這個夜晚,老大是不準備見他們了,竹月三人一直被晾在破敗的房間裡,從門口傳來的模糊的交談聲,可以確定門外有人把守。
夜深了,守衛玩忽職守,鐵門鎖著,認為他們也出不來,打著哈欠,拖拉著腳步離開了。
夜晚潮濕的雨風從破碎的窗口穿梭而過,雖然夏天很熱,但是相比雨夜,溫度還是挺低的。
竹月坐在椅子上,頭腦發脹,呼吸漸漸急促熾熱,臉頰有緋紅浮現,模糊的視線裡,眼皮時不時落下,又被強撐著睜開。
旁邊腹部出血的秦絳包紮好傷口,已經氣血不足倚在牆麵睡著了,一旁坐在地上假寐的石青為了讓秦絳舒服點,把秦絳的頭移到自己肩上。
竹月看著他們的情況,轉動遲鈍迷糊的腦子。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竹月從椅子上站起來,拄著羽傘搖搖晃晃走到金屬門邊。
竹月閉眼感受結構,輕輕一聲“哢嚓”,門開了一條縫。
竹月輕聲喚醒石青,滾燙的手心捂著石青的嘴,讓石青保持安靜,小聲地說:“把秦絳背上,我們出去。”
石青拽著竹月收回的手,反手摸上竹月的額頭,眉頭緊鎖:“你發燒了。”
竹月甩開石青的手,無所謂的說:“時間趕不上了,快走。”
竹月打開金屬門,門外是一條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廊,僅剩的幾盞燈光昏暗地照著泛綠的牆麵上,長廊上是一比一複製的金屬門,偶有幾扇露出房間。
竹月左看右看,眨巴著滾燙犯困的眼皮,選擇了右手邊的方向,走了兩步,被背著秦絳的石青拽回來。
“燒糊塗了?出口在這邊。”
秦絳趴在石青背上,勉強清醒著意識,手拉著發燒的竹月,謹防對方走丟。
他們待的樓層應該很高,大概率還是最高層,一個文職帶著倆病患,出逃會困難。
三人走到樓梯也沒遇到人,竹月有點神誌不清,胳膊夾著羽傘,用手托著額頭,不看路,基本被力氣拉著走。
下了兩層樓梯,才遇到一個起夜方便的,三人躲在對方視線死角悄悄下去了。
秦絳緊抓竹月滾燙的手,趴在石青背上說:“這棟樓裡,敵人不是很多,我恢複了點體力,讓我走走,你背著要燒糊塗的竹月,他要撐不住了。”
石青猶豫不決,竹月突然閉眼昏過去了。
石青眼疾手快拉著竹月的後衣領,秦絳也趁機從身上下來。
石青背著竹月,後背靠著竹月的胸膛,熾熱的溫度透過兩層衣服傳遞,耳後熾熱急促的呼吸聲帶著頭發搔癢石青的脖頸,像是背著一個人型烤爐。
石青偶爾還扶一把行動不便的秦絳,三人輕聲下樓,昏暗寂靜的樓道鮮有腳步聲。
竹月是被疼痛喚醒,頭暈腦脹睜開眼,頭頂的燈飾晃蕩,燈光瓦數不足,灰暗暗照亮空曠的大廳。
竹月發現自己摔在地上,旁邊是被踹到牆邊的石青,遠處還躺著在敵人腳邊的秦絳,石青捂著肚子站起來,左手不自然放著,試圖從後麵襲擊,大門那邊還站著五個事不關己嬉笑的男人。
竹月掙紮著站起身,秦絳也爬起來,在石青的乾擾下,和敵人又糾纏起來。
秦絳添了不少新傷口,被敵人踹來踹去,石青一隻手不能動了,衣服上也全是泥,兩個人都忙於對敵,沒注意到竹月醒了。
竹月踉蹌步伐拿起不遠處的羽傘,轉動遲鈍的大腦,他們應該是處於底層大廳,竹月透過破碎的玻璃看見外麵灰蒙蒙的天色,感覺要天亮了。
敵方的人數有六個,都是男性,一個強壯的在場地中央挑釁石青兩人,像猴一樣被觀看。
剩下五個在階梯小平台作壁上觀,最顯眼的是坐在椅子上,一頭黃毛,蹺著二郎腿跟個大爺一樣被旁邊人伺候。
後麵站著抓他們過來的男人,像個侍衛一樣守著黃毛的後背。
其餘三個歪瓜裂棗,一個矮胖子拿著不知道從哪找到的大蒲扇,滿頭大汗給黃毛扇風。
一個矮瘦子拿著一個大零食袋子,還有一個瘦高個抱著一大瓶可樂,時不時給黃毛來上一口。
黃毛注意力都被中間的打鬥吸引,其他人忙著伺候黃毛,一時半會沒人在意竹月的存在。
見男人遲遲沒解決兩個人類,引起其他人的嘲笑,黃毛蔑視地看了一眼男人,語氣嫌棄:“連兩個人類都搞不定,垃圾就是垃圾!”
男人被恐懼一激,再看纏著自己手腳的兩個人類,急於表現,從口袋摸出東西塞進嘴裡。
男人嘴裡嚼著東西,手臂就慢慢變了形,長滿灰色毛發,手心手背也布滿灰色長毛,手指變形,從根部由粗變細,指尖又細又尖,充滿金屬的光澤。
石青和秦絳被摔倒在地上,被這非科學情況唬住,世界觀搖搖欲墜,而平台上的人則瞬間爆發激烈歡呼。
秦絳怕鬼,看見這個情況,嘴裡泛著口水,手也有些哆嗦。
竹月現在頭痛欲裂,視線更是一團糟,看不清情況,就看見紅紅一塊,斷斷續續聽見朋友的慘叫□□。
竹月心情煩躁,很想上去給對方一巴掌,燒糊塗的竹月完全不想掩飾。
變身完畢的男人很快又和秦絳交上手,這次真的是單方麵暴打。
男人變形的地方像鐵一樣,拿到匕首的秦絳都沒劃出一道痕跡,反倒是被對方的爪子劃拉出傷口。
秦絳都要成血人了,打輔助的石青也未能幸免。
黃毛終於發現竹月的存在,竹月因為發燒站不穩慢慢踱步。
在黃毛看來就是漫不經心的步伐,竹月及腰的長發和耳墜跟隨步伐晃蕩,偶爾腳步不穩用羽傘拄一下,不緊不慢的態度讓黃毛發毛。
黃毛開放感知,發現竹月是特彆好看的人類而外,也沒什麼特殊,深感失望,抓到的三個都是人類,說明任務目標不在這裡。
黃毛不滿,不分青紅皂白衝手下發脾氣:“都是廢物玩意,這麼長時間連目標都沒找到!要你們何用,回去就讓研究部給你們回收!”
幾個手下也不明所以,被訓斥瑟瑟發抖,聽到“回收”兩字,臉色蒼白。
連暴打石青兩人的男人都停下動作,晾著地麵爬不起來的兩人,滿臉寫著恐懼。
幾個手下為了討好老大,圍著竹月轉移話題。
“原來抓到的人裡還有漂亮的金發異瞳大美人啊!嘖嘖,這動人的小臉,及腰的長發,還有這小細腰,肯定很帶感。”
“嘿嘿,到時候任務結束,可以抓來玩玩。”
“是男的。”
“臉這麼好看,性彆也無所謂了。”
“這麼漂亮,又這麼孱弱,在床上也反抗不了,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一群人裡除了寸頭和黃毛,其他人互相對視,就這麼當麵意淫起來。
隨著竹月走近,好色的黃毛清晰可見美人的絕世容顏,當時就入了迷,也動了覬覦的小心思。
旁邊的矮胖子察覺老大癡迷,當即開始拍馬屁:“老大這麼喜歡,這美人您先帶去方便吧!我們在這替您看著。”
還有點意識的石青聽到意淫竹月的汙穢話語,氣得居然爬起來了,搖搖晃晃靠著牆拉起半廢的秦絳,嘶啞著聲音喊:“你們這幫狗日的混蛋,要打要殺衝我們來!欺負弱小算什麼人。”
黃毛咧嘴笑:“我們確實不是人!”
秦絳氣急,眼眶發紅,“畜牲!!!”
“53,上,乾掉他們。”
男人舉起爪子,眼睛發紅,嘴角流口水,興奮得全身直抖,金屬爪對著兩人重重落下。
“咣!”
金屬爪被一股重力憑空拍開,空蕩的大廳充滿細細的“嗡嗡”聲,男人的金屬臂一陣發麻。
遲遲沒有等到疼痛落下,僅剩的視野裡有一抹金色。
石青抬手擦去遮擋視線的血珠,看見擋在他們麵前的竹月。
極度疼痛和驚恐過後,大腦一片空白,石青和秦絳都呆呆的看著竹月。
黃毛驟然直起身,緊盯竹月,眉頭擰緊,而男人看著麻痹的金屬臂不明所以,頭腦不清醒看著竹月想再來一次。
秦絳從呆愣裡清醒,看見男人的再一次攻擊,下意識身體行動起來,護著竹月。
被秦絳抱在懷裡,眼看著秦絳後背要多個窟窿,然後重傷死亡,竹月不太高興歎氣,給傻傻的兩個人套上護盾:“你是傻瓜嗎,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的陌生人送出性命。”
秦絳力竭,鬆開竹月倒下,沒想到體重勾著竹月一起摔倒,早就躺在地上的石青還貼心地當了肉墊。
秦絳小聲說:“不是陌生人,是朋友啊!”
竹月要推開秦絳的手僵住,對上一臉真誠星星眼的秦絳,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浮現眼前。
秦絳翻身平躺,看見頭頂不斷擊打空氣的男人,開懷大笑:“竹月,你好厲害啊!”
[你好厲害啊,我們交個朋友吧!]
竹月站起身,盯著羽傘呢喃:“朋友嗎?”
聽著護罩外砰砰的擾人聲音,竹月不耐煩抬起手,憑空一巴掌打在男人嘴巴,將其扇飛。
男人撞在牆上,撞塌一小片牆,還剩一口氣吊著,嘴裡鮮血狂溢。
這下,剩下的五個人立馬進入戒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