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站在門口,見鄧玥滿臉疑惑,將手中的租賃告示遞給她。
鄧玥接過來一看,嘶,十兩白銀一個月,原主真是獅子大開口,這都有人想住,怕不是腦子有些問題吧。
鄧玥神色複雜地看了阿葉一眼,阿葉捕捉到鄧玥的反應,頓時了然解釋道,“隔壁趙大娘介紹的,說附近隻有你家價錢最合適,沒來之前我還不知道是你家。”
她家確實離酒樓很近,出行很方便,其他家莫不是看他是個外地人價錢要得比原主還狠。
一個人住也是住,不如租給他,還能多一筆肥收入,這可比在酒樓乾一個月多得多。
鄧玥側身,讓他進來參觀東廂房,阿葉很滿意,二人愉快地把租住合同簽好了。
阿葉交了房租,鄧玥多了一筆巨款,心情更好了,早早便躺下休息。
清晨,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雞叫聲,鄧玥睡眼惺忪,從床上爬起來,也不似往常一般做早飯。
路過東廂房時,門緊閉未上鎖,阿葉估計還沒起,鄧玥瞟了一眼便徑直出門。
收了十兩白銀,最近一個月小康生活是有了,鄧玥在街邊小攤吃過早點前往酒樓。
一到酒樓,還未走到後廚,蘇煙就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一旁,“阿玥,你幫我去辦件事唄。”
鄧玥疑惑,叫得這麼親密,“什麼事啊,今日我不是還得去後廚忙嗎?”
蘇煙臉色凝重,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爹打聽到酒樓要被上麵收回去,重換東家,他現在已經給我相看了夫婿,讓我不要再拋頭露麵了。”
說著她還有些遺憾,“要是女子能大方從商就好了。”
“唉,給你放幾天假,你幫我去瞅瞅我那未見麵的夫婿是什麼樣的人,我有些沒底。”蘇煙唉聲歎氣,無了往日精打細算的模樣。
“行啊,那你把後廚安排一下,我現在就去。”鄧玥立馬答應,不錯過摸魚的任何機會。
鄧玥剛要轉身離開,蘇煙又一把拽住她,小聲問她道:“你用了什麼胭脂水粉,怎麼幾日不見看起來更年輕了?也給我推薦一下。”
蘇煙疑惑,回想起趙大娘說她臉變小了,阿九那日也奇怪的盯著她看了許久,她本以為是生病後,臉色不好引起的。
但她最近也沒發現哪裡不對勁,隻好對蘇煙回道:“就是普通的胭脂水粉,可能是病了後臉色蒼白看起來年輕吧。”
蘇煙點點頭有些讚同鄧玥的說法。
像蘇煙這個年紀在這世道應該早早就出嫁了,奈何她一心從商和家裡拖了這麼久,現在是政策有變父母之命難違。
唉,古代女子逃不過這一遭,想要自由真是太罕見了,還好她穿過來時孑然一身,否則可能她還不如蘇煙有膽識有魄力呢。
走在洛雲縣西大街上,這裡不似其他街道熱鬨繁華,是不可多得的一方靜地。
鄧玥聽從蘇煙的指示,悠哉著轉到書肆前不起眼的角落裡停下,幾個青年站在鋪子前,不時向屋裡探頭。
一頭發花白,年紀較大的老叟走了出來,幾人紛紛彎腰作揖。
“請問李秀才在嗎?”其中一人上前詢問。
恰一相貌端正,風清正氣的男子出來,“爹,您先去屋裡休息,這兒交給我。”
說罷轉過來彎腰作揖,“在下就是。”
鄧玥站在角落裡,打量此人,想必就是蘇煙他爹給她相看得夫婿,模樣倒是周正。
鄧玥偷聽了一會他們講話,有禮貌有主見,這人整體上還不錯,不愧是秀才。
古代的秀才堪比早些年的大學生了,可謂不可多得,含金量還是有的,鄧玥決定再觀察幾天看看。
這日,鄧玥踏入酒樓,蘇煙看了她一眼,內心好奇,麵上保持鎮定。
無人角落裡,兩人竊竊私語,鄧玥將幾日的所見所聞全說與她聽。
蘇煙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謝謝你,阿玥。”
鄧玥對她即將嫁人還是很惋惜的,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深知女子從商是十分不易的。
最後她還是沒能打破這製度,終歸為深閨中人。
“酒樓租賃合約已到,已被上麵派來的人收回去了……”蘇煙向她訴說近幾日洛雲縣裡的大小事。
“對了,你招得那個廚子厲害得很,這幾日酒樓裡的生意異常火爆,要不是隻能遵從父母之命,我真的舍不得這酒樓。”蘇煙拿起茶壺給鄧玥倒了杯水,眼裡滿是讚賞。
鄧玥對此充滿驚訝,喝水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阿葉這麼厲害?
最近幾日她出入家門,阿葉的房門緊閉外鎖,二人完美錯過,鄧玥也就沒再注意阿葉最近的動向。
畢竟拿人錢財,不管無關要緊的事是她的一貫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起身走向後廚,後廚裡煙氣繚繞,飄香芳馥,灶台上火光衝天。
阿葉正一手握著鍋柄,一手拿鍋鏟翻炒熱鍋裡的炒菜。
要不是這架勢是真才實學,單憑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鄧玥都要以為他在擺拍。
不過,真香!鄧玥走近備菜桌上一看,這擺盤,這色澤,難道一開始在扮豬吃虎?
鄧玥疑惑地瞄了他一眼,這可比她的廚藝高了不知道多少。
“咳咳,”鄧玥清了下嗓子,阿葉扭頭這才注意到她。
“鄧廚子,”他輕輕點頭示意,話也不多。
後廚裡十分靜默,隻有鍋鏟與鍋底的摩擦聲,其他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也不作聲。
鄧玥孤零零地杵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終打破尷尬的氣氛,寒暄道,“最近辛苦你了。”
阿葉俊美的麵容毫無波瀾,輕起薄唇,“不要緊。”
鄧玥保持微笑,和他聊天好難,除了租房那天話多一點,平時就跟吃了啞藥一樣,索性一同在後廚忙起來。
阿九進來端菜,眼角瞥見多了的人——鄧玥忙碌的身影,眼神裡頓時一亮。
趁著端菜的功夫,阿九擠到鄧玥身旁,“鄧廚子,你知道咱們酒樓被收回去了嗎?”
鄧玥放下鍋鏟,拿起盤子裝菜,漫不經意道:“有聽掌櫃的說過一嘴,有什麼大問題嗎?”
阿九故作高深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咱們這條街上的鋪子基本都被收回去了。”
“你知道是誰下來收的嗎?”
鄧玥對此毫不知情,搖頭配合道:“不知道,是誰?”
阿九眼看達到自己展現的目的,也不扭捏,直言道:“國舅爺的小兒子呀!”
鄧玥隻知道洛雲縣的重大事件,其他的最近忙得還沒來得及解鎖,自然不知道國舅爺的小兒子是誰。
見鄧玥迷惑中,阿九急急道:“汪燁唄!”
阿九急躁地沒壓住聲音,在寂靜的後廚裡顯得格外突兀。
隻見阿葉抬頭向這邊瞥了一眼,阿九尷尬微笑回應。
隨即低頭又和鄧玥絮叨,“我看你這病有後遺症,反應都不如從前靈光了。”
“從前你可是最愛聽這些……”
鄧玥一邊聽一邊忙,也不覺得阿九聒噪,剛好可以了解更多。
鄧玥打斷阿九的回憶,“那你見過這汪燁了?”
提到這裡阿九有些遺憾,“沒有,都是縣太爺親自替人家過來的,不過,聽說汪燁身嬌體弱,不懂這治世之道,也不得國舅爺器重。”
鄧玥輕輕點頭,對阿九笑道:“你簡直是個消息情報員。”
阿九不太理解她在說什麼,病好了後總說些他沒聽過的新鮮詞,“那是什麼?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去忙了,等會被掌櫃的抓到就要扣工錢了。”
鄧玥還未來得及解釋,阿九就匆匆端著菜出去了。
鄧玥偷偷瞥了眼阿葉,她和阿九聊了這麼些,也不見阿葉插嘴多話,這讓她想到狠人一般都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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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鄧玥家東廂房內,熄滅已久的蠟燭在此刻被點燃。
阿葉靠近門窗,仔細聽正屋的動靜,鄧玥早已上床歇息。
整個夜晚除了隔壁的狗時不時叫兩聲,再無其他聲音。
他把蠟燭從桌子上拿到牆角放好,剛才明亮的房內頓時暗了一半,從外麵看不清房內點著蠟。
這麼些時日,阿葉已經摸清了鄧玥的作息時間,相處中看得出是個不愛多事、有個性的人。
外麵的狗狂吠了兩聲便隨即消失,屋頂上的瓦蓋發出輕微地碎石聲。
門口有一陰影靠近,阿葉查尋到聲音立即開門。
那人一襲黑色夜行衣快速進來又把門關上,低頭站在阿葉麵前,輕聲道:“公子,事情差不多辦妥,還有幾家再有幾天也會收上來,我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啟程?”
阿葉思考片刻,回道:“暫時不用著急,等事情全部辦妥,我會提前通知你。”
黑衣人緊接著道:“真的不換去其他地方嗎?您住這小地方實在是太委屈了。”
阿葉搖頭解釋道:“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引人注目,雖然房東是熟人,但這都不要緊,不會影響計劃。”
黑衣人應答著準備離去,阿葉突然叫住他,“你看我像身嬌體弱的樣子嗎?”
黑衣人被這冷不丁的問題給問住了,公子這是怎麼了,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阿葉見他沒反應,便擺擺手讓他趕緊離開了。
而正屋內,鄧玥正趴在窗戶邊上,透著一個指洞的窟窿看著來去自如的黑衣人。
她剛準備起夜上廁所,就聽到響聲碰到了剛才那一幕。
果然不是尋常人,她再次肯定。她也不想多管閒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
突然一機械的聲音響起,嚇的鄧玥心裡咯噔一下。
【係統:請注意!您的壽命已凍結整一年,您的容顏已凍結整一年】
哈?凍結?鄧玥有些迷茫,她試著在心裡問道:那我現在年歲幾何?
【係統:您現在年歲保持在十七歲,容顏保持在十七歲】
鄧玥想了想,她記得趙大娘說過她今年十八了啊,她接著問道:什麼意思?我的壽命和容顏是永遠凍結在十七歲了嗎?
【係統:可以這麼說,也可以不這麼說】
這不是廢話嗎,這什麼破係統,說話還打哈哈。
【係統:……】
鄧玥又問:那如何解凍?
【係統:解鎖史書係統的待解鎖頁麵】
鄧玥心下一算,那這樣一年一年往後推,等到她七老八十,如果沒有解鎖史書,那她表麵的年齡容顏還是十七歲。
到時候豈不是被當成異類看待不說,還可能被有心人抓去做什麼研究,她可是登記過戶籍的啊,想引人耳目是不可能的!
想想古代可不止十大酷刑,各個都令人頭皮發麻,她不禁打起寒顫,得努力解鎖史書才能生存下去。
被剛才的事情打了個插曲,鄧玥上廁所回來後,輾轉反側睡不著,直到天快亮才再次入睡。
再醒來時,已日上三竿,自從發現阿葉廚藝了得,再加上和掌櫃蘇煙的關係漸入佳境,鄧玥這懶散的毛病又犯了。
不睡到自然醒是絕對不會起來,她坐在街邊小攤位上邊等著餛飩,邊感歎自己穿過來是運氣真好。
耳邊又不時傳來鄰座幾人討論地聲音。
“這中央大街的鋪子被收上後,全部歸朝廷監管,盈利從私人變成公家了。”
“可不就是嘛,咱們縣位置偏僻,能被朝廷注意到,說不準過幾年也發展得更好了。”
“這次下來的是國舅爺的小兒子,不是說他這小兒子體弱多病,常年養在家裡,怎麼這次派他下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是兒子,哪有不爭的,這不出來表現表現,國舅爺的家產不就都留給大兒子了嗎?”
……
鄧玥悄悄豎著耳朵聽,這汪燁看來也不是個好拿捏的主,自古帝王多薄情,最是無情帝王家。
還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最為妥當。
鄧玥想著這些事也與她無關,當飯前樂嗬聽聽就可以,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如何解凍壽命和容顏才是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