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隻有那一晚而已。
“暮語裎你彆太無法無天了!”魏書敏站在門外:“開門!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也很困擾!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我虐待你一樣!你能不能為媽媽著想點!”
“媽。”暮春山捂著弟弟的耳朵:“語裎都這樣了,您讓他休息會不行嗎。”
“我沒讓他休息嗎?我沒讓他吃飯睡覺還是怎樣?”
暮春山歎了口氣,看著縮在床角的暮語裎。顫顫巍巍的,暮春山知道他很害怕,他像被囚禁在狹小的房間裡,裡麵悶悶的,沉重的枷鎖拷在他雙腕上,稿紙上每一筆寫的都十分吃力。隨著橫豎撇捺,枷鎖叮鈴鈴的作響。房間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無時無刻注視著他。
就是這樣的環境,他在裡麵度過了他的十五歲。
“喂?嗯對,轉個彎就到了,麻煩您了,我在這裡等您。”
暮春山意識到不對勁,他拉開門:“你叫了開鎖師傅?”
“你還知道開門啊?”魏書敏推開暮春山:“讓開。”
暮春山很快攔在她麵前:“媽,我們冷靜點,好好解決這件事行嗎?”
“你說誰?我?”她笑了笑:“你要我怎麼冷靜。”
“你們兩個都要冷靜,您讓語裎休息一段時間不行嗎,他很累——”
“我不累嗎?”
很萬能的一句,把人壓的死死的。
“您到底想讓他怎樣?”
“我沒想讓他怎樣,”魏書敏:“我現在隻想讓他去學校上課,我沒有想怎麼樣。他是個學生,我讓他上課有錯嗎?”
“您知道語裎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或許是太想離開這片不安了,暮語裎開口,道:“媽……”他聲音有些不穩:“我現在就去。”
出門前魏書敏給他塞了瓶熱牛奶,說了句上課認真,之後目送他離開。
教室的喧鬨聲比家裡要好些。
暮語裎怔怔地看著放在桌角的玻璃瓶。玻璃壁有些燙手,視線裡,杯中盛著的牛奶和玻璃慢慢交融在一起。
嘩——
桌子被人狠狠一撞,杯子就這樣摔下去,牛奶在地麵攤開成了模糊的透明。
他的第一反應是蹲下來去握住那些碎片。
包著玻璃的掌心驟然收緊,幾滴顯眼的紅落在地板上。
好奇怪。
為什麼不覺得痛,好奇怪。
他的手越握越緊,指縫裡濕漉漉的。
他什麼也聽不見,蹲在地上看著灘痕跡好久好久。
直到手被人拉開,他才漸漸的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你的手……”男孩子明顯慌張了:“怎麼辦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我帶你去醫務室——”
“沒關係。”他淡淡的把玻璃放到桌上:“這些……我弄就好了,等我去洗個手。”
“我還是帶你去醫務室吧,你這樣——”
“彆擔心,很淺的。”他拿了張紙便去了衛生間。
水衝洗著掌心錯亂的傷口,傷口是真的很淺,水衝了一陣之後就隻看得到周圍的淺紅。
重新回到班裡,男孩子又回來問了兩遍,確定沒問題之後道了歉便離開了。
暮語裎和班裡的同學沒有多少相處,他也不希望給人家惹上什麼麻煩。
彎腰在桌肚裡找書時,他看見了桌腿下那塊閃閃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