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蕭峰心疼地摟緊阿朱,悶聲道:“你這曦姐姐可太慘了,但是阿朱,以後若事不可為,先護好自己好嗎?”阿朱聽得他的關心,忙點點頭,笑得一臉肆意地道:“嗯,我可舍不得離開大哥呢,不過說回來,昨天你怎會去耶律琰那裡呀?”
蕭峰哼了一聲,曲指在她額間輕輕彈了一下道:“你真不知麼。”阿朱輕晃著嬌軀道:“不嘛,我要聽大哥說嘛。”蕭峰喉間散落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發心,帶上一絲幽怨道:“你總回來得那般晚,想你了,便去接你回家。”阿朱笑得一雙腳丫在他腿旁一上一下地晃得十分歡快,抬手扒住他肩頭在他耳旁膩道:“我也想你了。”說完就這般在離蕭峰極近的地方,含笑凝視著蕭峰。蕭峰直直望進她如星似海的眼眸中,長長的睫毛就在自己眼前忽扇忽扇的,帶起陣陣氣流,直扇進自己心間,正欲低頭吻去,聽得身後熟悉的腳步聲,知是室裡前來,也不起身,按住阿朱亂動的身體將她抱好,回身詢問道:“何事?”
室裡也極是鬱悶,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被打擾的大王對自己出手,硬著頭皮上前道:“大王,各位大臣已在議事廳等您,該去接見了。”蕭峰“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室裡自己知道了,室裡鬆了一口氣退後,隻見冰兒將自己縮在不遠處的一顆小樹後,心下登時湧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意,忙過去並排站好等蕭峰行動。
阿朱見室裡離開,才從蕭峰懷中抬起頭來,一眼望去,喜得猛戳蕭峰腹部,還連連對他使眼色。蕭峰被她戳得心直癢癢,忙一把捉住她的手後,順了她的目光望去,見是室裡與冰兒站在一起,再是尋常不過,心下疑惑,回過頭看著阿朱等她解釋。
阿朱見他不解其意,心下暗惱,複又趴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看冰兒的表情。”蕭峰依言又看了一眼,回頭仍是不解地道:“怎麼了?”
眼見蕭峰實在不懂,阿朱暗歎一聲“木頭”,隨即又道:“室裡一過去,冰兒笑得好生開心。”蕭峰“哦”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冰兒喜歡室裡。”
看著開心得猛點頭的阿朱,蕭峰心中歎息,他這丫頭怎麼總惦記旁人的心思,但既是她所想,那便試試罷。於是牽起阿朱起身,走至室裡身前道:“你送王妃回去,和冰兒一起盯著她睡覺,不睡著不許回來。”
回頭見阿朱撅著嘴瞪他,說道:“大哥,我不困,我等你回來。”蕭峰含笑搖頭,睨著她道:“昨兒個熬了個通宵,今天早上又沒睡多會兒,還不休息?等我回來時,你最好睡熟了。否則!”蕭峰說了“否則”卻沒說下文,隻眼睛盯著阿朱上下轉了轉,隨即一擺手轉身離去,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阿朱也是無法,本想去看看蕭曦和她的新生閨女,此刻卻隻得任由室裡送自己回房,不過她倒也記著二人之事,讓室裡與冰兒一起在院內待足一個時辰再回去找蕭峰,自己則乖乖回房安歇,免得蕭峰真不高興。
阿朱反手關好房門後,看看床上,又瞧瞧地鋪,猶豫了一下後,竊笑著鑽進了蕭峰的地鋪,她確實也是累了,感受著蕭峰的氣息,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待蕭峰近午時歸來後,一推門就見到在地鋪中睡得四仰八叉,極是肆意的阿朱,寵溺一笑,也不想驚動她,便徑自躺在地鋪邊緣,麵對阿朱,也睡了過去。
阿朱下午醒來時,眼見蕭峰和衣縮在自己身邊,心下好笑,她知蕭峰已是累極,也不去打擾他,就趴在蕭峰身邊默默地看著他。阿朱感歎,比之當年初見時,蕭峰更多了幾分憔悴風霜之色,本是烏黑的鬢邊依稀多了幾絲白發,粗獷地眉宇睡著時仍舊皺在一起,卻不知在憂愁些什麼,若非怕擾了他休眠,阿朱真想伸出手去撫平他的眉頭。
以蕭峰的功力,對周遭的環境隨時都極為機警,阿朱翻身再輕他也有知覺,感受到阿朱盯著他的目光,更是清醒幾分,由得她看了半響,方才含笑睜眼。
蕭峰抬眼看去,隻見身著單薄中衣的阿朱,在身側趴著看向自己,雙肘支起,雙手在空中搭出一個小桌,將下巴放了上去,見自己醒來,一雙瑩白的小腳喜得在空中還晃了幾晃,嬌笑著歪頭喚自己道:“大哥,你醒啦。”
蕭峰隻覺此番美景,如墜夢中,緩過一緩,起身以手支頭平視她道:“我倒想問你,放著好好的床不睡,跑這地上乾嘛。”
阿朱以肘膝為腳,往蕭峰處平移幾分,一手托腮,一手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在他胸口打了幾個轉,最終戳在他心口鎖片上道:“人家心裡想你嘛,這裡有你的氣息,宛如被大哥抱著一般。”蕭峰嗬嗬笑著,猛地伸出未支著頭的手,將她一把摟近道:“這般?”說著大手還在她背後遊移了起來。
每每阿朱逗他,基本都以失敗告終,甚少見他有如此親密之舉,一下羞得俏臉通紅,喜色卻不自覺地爬上眉梢。
蕭峰將她抱得更緊,在她耳側道:“好好珍惜機會,日後再這般逗我,可不放過你。”說著輕吮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她身子在自己懷中一震後,滿意地哈哈大笑著放開她站起身來,大踏步取過她的外衣道:“你應該想去看蕭曦罷,咱們一起去。”
不多時二人已攜手至蕭曦處,隻見寧王夫婦已在屋內陪著蕭曦和新生女,蕭峰不便入內,由得阿朱自行入內,自己則在外相候。
寧王見阿朱來此,知蕭峰必會一同行至,不忍他獨自守候,於是推門出屋對蕭峰道:“不知蕭大王,可願陪老夫喝上幾杯?”蕭峰本就欽佩寧王風骨,此時聽得他出言相邀,還是喝酒,忙連連應是,命人取上酒來,兩人就這般在院內你一碗我一碗地對飲起來。
屋內阿朱與寧王妃圍著蕭曦,看向她懷中的女嬰,阿朱問道:“曦姐姐,可取名了嗎?”
蕭曦看了眼母親,滿眼憐愛地回看懷中女嬰道:“我想讓她跟母姓。”看到阿朱頻頻點頭後繼續說道:“所以,她大名叫蕭願,小名願願,唯願她這一生事事如願。”阿朱嗬嗬笑道:“曦姐姐,有了願願,往後餘生,你也必能事事如願。”說著便俯下身去同她一起,去逗她懷中的女孩兒。三人笑鬨良久後,已至飯點,阿朱和寧王妃出屋後,隻見蕭峰與寧王二人飲至正酣,蕭峰倒還好,寧王卻已是有些臉紅氣粗,二人雖一個出身武林,一個出身軍旅,但都是從底層做起,直是越聊越歡,此時你一聲“蕭小子”,他一聲“蕭老兒”竟還劃起拳來。
見二人出房,寧王微醺著抬起手,攬住蕭峰的臂膀道:“蕭峰啊,這一聲‘蕭小子’老夫不白叫你的。”說著點指阿朱道:“丫頭,你過來。”
阿朱正不明所以,聽得寧王道:“我與夫人商議過了,你這丫頭甚對老夫胃口,打算收你為義女,不知你可願意?”阿朱驟然呆立,回頭看向寧王妃時,見她含笑點頭道:“是啊阿朱,曦兒也盼著有你這麼個好妹妹呢。”
環首間阿朱看著寧王與寧王妃,驀地想起那不甚理會自己的親爹娘,眼中一熱,心知此情不可推卻,忙盈盈拜倒道:“阿朱見過義夫義母。”寧王妃十分和藹地笑著扶起她道:“好孩子,你的事我們也聽曦兒說了,你們也都是苦命的孩子,待你過一陣出嫁,我們送你。”阿朱再也忍不住眼中熱淚,低頭攙住寧王妃道:“阿朱謝謝義母。”
四人共進晚餐,自是一番熱鬨,奈何蕭曦不能出房,阿朱和寧王妃便輪流入內幫她用餐。
夜深,蕭峰牽著有些醺然的阿朱回房,看著她邁著飄飄然的腳步,一直亂跳亂蹦,拉著自己的手也一直亂晃,不禁啞然,難道這丫頭如上次在皇宮中一般喝醉了嗎?於是試探著問去,卻見阿朱一蹦,落至自己身前,踮起腳眨著眼問他道:“怎麼?大哥希望阿朱喝醉嘛?”蕭峰憶起上次在皇宮中那頗為旖旎的情形,正自訥訥不知該怎生回答,卻見阿朱一把推他開的胸脯,邊跑邊道:“大哥,其實阿朱真的還好啦。”說著向前轉著跑去,落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此時正值暮春,地上落著不少未及掃去的各色花瓣,被阿朱一踏飛轉繞至她身旁,路燈燭火明滅朦朧間,真宛若各色穿花蝴蝶繞在她身邊一般,煞是好看。
蕭峰含笑看著她跳著鬨著,驀地見她站了下來,緩步行至她身邊,見阿朱抬手指著一枝還未落的樹頭桃花,喚他道:“大哥,我要那個,幫幫我。”蕭峰忙縱身一躍,攀下樹頭花枝遞給她。
阿朱卻是負手不接,嘟著嘴晃道:“大哥幫我戴上”說著還側頭將發髻蹭到蕭峰身前。蕭峰嗬嗬笑著,拂去幾朵桃花,隻留枝頭幾朵做簪狀,隨後扶著她的發髻,輕輕旋轉著插入她的發間。
阿朱心滿意足地笑著,撲上前環住蕭峰的腰身,問道:“大哥,桃花好看還是阿朱好看?”蕭峰輕攬著她,心想,這妮子又給我挖坑,但自己還能被問住兩次嗎?於是吻了吻她的鬢邊道:“戴花的阿朱最好看。”阿朱見問不倒他了,嘻嘻一笑,踮腳在他脖頸間回親了一口,便偷笑著掙脫他的懷抱跑開。
蕭峰跟著一路小跑的阿朱回到房中,關上門見她坐在桌邊,托著腮晃著腳看向窗外,溫言問道:“怎麼啦,想什麼呢?”阿朱小腳一頓道:“大哥,我有點想我爹娘了。”蕭峰坐在她身邊,輕輕擁住她道:“待我們離開後,去見見他們可好?”阿朱嘻嘻一笑,說道:“大哥,你這是知道,若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是決計不會來看我們的嘛,哪怕是咱們成親這等大事。”
以自己這嶽父的性子,蕭峰知他怕是早已不知到哪裡玩去了,嶽母一定是亦步亦趨地跟隨,二人哪裡會有空想起阿朱,如今阿朱得蒙寧王夫婦收為義女,倒是好事,忙打趣分散她注意力道:“阿朱,你身份可愈發多啦,不僅是大理郡主,現在還是大遼郡主,不知你喜歡哪個呢?”阿朱的雙腳反複踮起又放下,雙眼也反複撇向蕭峰又收回,反複幾次後,蕭峰正自疑惑,難道說錯什麼話了嗎?卻聽得阿朱低聲囁嚅了一句:“我喜歡大遼王妃。”說著便跑開自行洗漱去了,蕭峰握緊手中餘溫,笑得甚是溫暖。
洗漱後阿朱撅著嘴賴在蕭峰身上,蕭峰一臉無奈地看著她道:“阿朱,成親後你便不提,我也是想的,隻是此時你莫要這般誘我。”
“不嘛,”阿朱輕晃著道:“白日裡大哥答應我,每晚睡前都要吻我的。”見蕭峰又皺起眉頭,阿朱細細去撫,邊撫邊誘哄道:“成親前就輕輕的一下,就一下嘛。”
蕭峰眼見拗不過她,又看到她那小眼神一晃一晃地瞟向自己的地鋪,著實怕她變著法兒地再提出什麼更難招架的要求,於是無奈道:“你先去床上躺好。”
聽得他語氣鬆動,阿朱忙脫下鞋子鑽入被中,嘟著嘴看著他。蕭峰無奈,上前幫她攏好被子,在她耳邊說道:“好阿朱,快睡吧,晚安。”說著飛快地啄了一下她的櫻唇,生怕自己沉淪,忙匆匆分開。看他紅著臉回頭,阿朱雖然笑到在被子裡蜷起身體,卻也乖巧地閉上雙眼。
蕭峰回眸見她已睡好,輕笑著揉了一把她的頭頂後,抬手撲滅蠟燭,也自鑽入地鋪中,徐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