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攜手全兄義 怎麼不叫嶽父大……(1 / 1)

阿朱見狀知他心意,按住蕭峰的手,在他愣神間鑽入他鬥篷,扯好後還將自己的鬥篷轉至身前地縫隙中擋風,隻伸出一張小臉得意洋洋地靠在蕭峰心口。蕭峰見狀忙將她橫抱在懷中,讓她坐好,然後笑道:“你這樣不會像破廟中那般嫌棄我占你便宜啦?”

阿朱憶起自己當日不僅嫌棄他,還拿枕頭擲他,不由得羞得直縮起了身子,手臂卻老實不客氣地環抱住了他的胸膛,鼻間輕哼道:“那我也占大哥便宜。”蕭峰忍不住哈哈一笑,俯首過去貼著她的頭頂說道:“那你可真的占了大哥不少便宜哦。”隨即蕭峰在她滿含質疑的目光中告訴了她,那晚在破廟中,是她自己翻過身來,還老實不客氣地揉自己胸口一事,羞得阿朱埋下頭去,話也不說,隻是在他胸口亂蹭。

正自羞怯間,阿朱忽覺自己的臉頰似是蹭到了什麼堅硬地事物,抬起臉來用指尖戳了戳,隻覺入手處是一塊小小的鐵片,便問蕭峰道:“大哥,這是什麼,護心鏡嗎?但有這般小的護心鏡嗎?”蕭峰嗬嗬一笑,道:“你自己看看唄。”

阿朱聽得蕭峰要自己看他衣內事物,不禁縮著手不敢上前。蕭峰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又不是沒見過。”拉說著便開了自己的衣衫。

阿朱側頭看去,隻見他心口處有一塊被數根已經磨至翻白的舊繩固定在心口處的金鎖片。阿朱渾身顫抖起來,驚道:“這……這是!”阿朱識得,這是她的貼身之物,是自己親身父母為自己留下的紀念,一直伴隨自己長大。在入靈鷲宮後,自己曾對它遍尋不見,還以為已經遺失,不曾想此刻卻在蕭峰心口處見到。“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阿朱不自禁地便撫上那枚鎖片,低吟出聲。

蕭峰疼惜地將她摟緊,沉聲道:“自你我分彆後,我便將它一直貼在心口,為防遺失就多拴了幾道繩子。前日受傷時為換藥之便,將它挪至腰間,你才並未得見。”

阿朱長長的睫毛傾覆間已掛起幾滴晶瑩地淚珠,她輕撫上鎖片,片刻後移開指尖,將自己的側臉貼了上去。隔著那道鎖片,阿朱聽著蕭峰沉穩有力地心跳,輕輕閉上了雙眼,悄聲道:“原來,我一直在你心上。”

蕭峰本意隻是為了貼身攜帶阿朱的遺物,生怕遺失,此刻聽得阿朱情意綿綿的解讀,忍不住抱緊阿朱,右手撫著阿朱的俏臉將她的頭固在自己心口,點頭應道:“是啦,你一直在我心上,未曾有片刻分離。”說罷輕吻了一下阿朱的發心後,將自己頭與她靠好。

二人正自相擁間,蕭峰問道:“阿朱有個事要跟你講,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聽你的。”阿朱聽他問得嚴肅,在他胸口認真地回道:“大哥,你講。”蕭峰輕輕撫著她的秀發道:“之前你說不想被你我過往經曆所桎梏,所以沒跟你提起,其實二弟說你的記憶是童姥故意封印的,解除也很簡單,他已將法門告知於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幫你打通幾條經脈即可。”

良久,隻聽得阿朱悶悶地道:“大哥我還沒想好。其實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可以不去在意你是蕭大俠,還是蕭大王。你隻是我的蕭大哥,我的大哥。”

蕭峰聽她如此回答,喉間散落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回道:“對,我隻是你的大哥!”蕭峰頓了頓又道:“阿朱,那日你問我,若沒有往日記憶,還會不會這般待你,當時我真是因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而愣住了。如今我答給你,那都不重要,若失憶的是我,我想我也會再次愛上你,隻是你大哥我太笨了,可能會慢一點,你可彆怪我。所以記憶是你的,是否恢複都在你,隨時想好都可以跟我說,我一直會在。”聽得蕭峰說他一直會在,阿朱忍不住甜甜一笑道:“大哥,你可真好,這般寵我,若我無法無天起來,可就沒人管得了啦。”蕭峰愛憐地摩挲著她的麵頰道:“我蕭峰的妻子,誰敢管!”阿朱拉著蕭峰的大掌,甜笑著縮著臉在他掌心蹭了蹭後,複又閉上了雙眼,心中滿是歡喜。

許是今日逛得實久,著實累得狠了,阿朱這般靠在他胸口立時便沉沉睡去。蕭峰無奈一笑,這妮子睡覺真是不挑地方,也不怕被風吹著,輕輕為她攏了攏鬥篷,便抱起她一路飛馳回到自己房中睡下,自己則是十分熟練地在她身側打起了地鋪。這一覺蕭峰睡得著實是心滿意足、踏實無比。

自那日後,室裡便消失不見,阿朱好奇地去問蕭峰,蕭峰也隻道他是回遼國複命,就不再多言。

眾人複又啟程,這日一行人來到同州一帶,段譽向蕭峰等述說當年劉、項爭霸的史跡。蕭峰和虛竹都沒讀過什麼書,聽段譽揚鞭說昔日英豪,都大感興味。

忽然間馬蹄聲響,後麵一乘馬快步趕來。蕭峰等將坐騎往道旁一拉,好讓後麵的乘客先行。阿紫卻兀自攔在路中,待那乘馬將趕到她身後時,她提起馬鞭一抽,便向身後的馬頭上抽去。後麵那騎者提起馬鞭,往阿紫的鞭子迎上,口中卻叫起來:“段公子!蕭大俠!”

段譽回頭看時,那人正是巴天石。巴天石揮鞭擋開阿紫擊來的馬鞭,翻身下鞍,向段譽拜了下去。段譽忙下馬還禮,問道:“我爹爹平安?”隻聽得颼的一聲響,阿紫又揮鞭向巴天石頭上抽落。

巴天石尚未站起,身子向左略挪,仍跪在地下。阿紫一鞭抽空,巴天石右膝一按,已將鞭梢撳住。阿紫用力回抽,卻抽之不動。她知自己內力決計不及對方,當即手掌一揚,將鞭子的柄兒向巴天石甩了過去。巴天石惱她氣死褚萬裡,原有略加懲戒之意,不料她眼睛雖盲,行動卻仍極儘機變,鞭柄來得迅速,巴天石聽得風聲,忙側頭相避,頭臉雖然避開,但啪的一聲,已打中他肩頭。

段譽喝道:“阿紫妹妹,你又胡鬨!”阿紫道:“怎麼我胡鬨了?他要我的鞭子,我給了他便是。”巴天石嘻嘻一笑,道:“多謝姑娘賜鞭。”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給段譽。

段譽伸手接過,見封皮上“譽兒覽”三字正是父親的手書,忙雙手捧了,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拆開,見是父親命他到西夏之後,如有機緣,當設法娶西夏公主為妻。信中言道:“我大理僻處南疆,國小兵弱,難抗外敵,如得與西夏結為姻親,得一強援,實為保土安民之上策。吾兒當以祖宗基業為重,以社稷子民為重,儘力圖之。”

段譽讀完此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囁嚅道:“這個……這個……”

巴天石又取出一個大信封,上麵蓋了“大理國皇太弟鎮南王保國大將軍”的朱紅大印,說道:“這是王爺寫給西夏皇帝求親的親筆函件,請公子到了興州之後,呈遞西夏皇帝。”朱丹臣此時也已上前,笑眯眯地道:“公子,祝你馬到成功,娶得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回去大理,置我國江山如磐石之安。”段譽神色更加尷尬,問道:“爹爹怎知我去西夏?”巴天石道:“王爺得知慕容公子往西夏去求親,料想公子……也……也會前去瞧瞧熱鬨。王爺吩咐,公子須當以國家大事為重,兒女私情為輕。”

阿紫嘻嘻一笑,說道:“這叫做知子莫若父啦。爹爹聽說慕容複去西夏,料想王姑娘定然隨之同去,他自己這個寶貝兒子自然便也會巴巴地跟了去。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怎麼又不以國家大事為重,以兒女私情為輕?怎地離國如此之久,卻不回去?”

巴天石、朱丹臣、段譽、阿朱四人聽阿紫出言對自己父親如此不敬,都駭然變色。她所說的雖是實情,但做兒女的,如何可以直言編排父親的不是?

阿朱忙拉過阿紫,溫聲勸阻,但阿紫似是這些天悶壞了,怎生勸得住,隻聽得阿紫又道:“哥哥,爹爹信中寫了什麼?有提到我沒有?”段譽道:“爹爹不知你和我在一起。”阿紫道:“嗯,是了,他不知道。爹爹有囑咐你找我嗎?有沒叫你設法照顧你這瞎了眼的妹子?”

段正淳的信中並未提及此節,段譽心想倘若照直而言,不免傷了妹子之心,便向巴天石連使眼色,要他承認父王曾有找尋阿紫之命。哪知巴天石人假作不懂,並未迎合,道:“鎮南王命我前來與朱丹臣二人隨侍公子,聽由公子爺差遣,務須娶到西夏國公主。否則我二人回到大理,王爺就不怪罪,我們也臉上無光,難以見人。”言下之意,竟是段正淳派他二人監視段譽,非做上西夏的駙馬不可。

段譽苦笑道:“我本就不會武藝,何況重傷未愈,真氣提不上來,怎能和天下的英雄好漢相比?”

巴天石轉頭向蕭峰、虛竹躬身說道:“鎮南王命小人拜上蕭大俠、虛竹先生,請二位念在金蘭之情,相助我們公子一臂之力。鎮南王又說:少室山上匆匆之間,未得與兩位多所親近,甚為抱撼,特命小人奉上薄禮。”說著取出一隻碧玉雕琢的獅子,雙手奉給蕭峰。隨即又從懷中取出一柄象牙扇子,扇麵上有段正淳抄錄的心經,呈給虛竹。

二人稱謝接過,都道:“三弟之事,我們自當全力相助,何勞段伯父囑咐?蒙賜珍物,更不敢當了。”

接過玉獅後蕭峰向巴天石問道:“請問段伯父可有給我的書信?”巴天石回道:“回蕭大俠,鎮南王並無其他書信,僅有請諸位相助公子之信。”

阿紫道:“就是的,姐夫你道爹爹是好心麼,怎會有其他音信?他隻是叫你們二人不要和我哥哥去爭做駙馬。我爹爹生怕他的寶貝兒子爭不過你們兩個。你們這麼一口答允,可上了我爹爹的當啦。”

蕭峰著看向阿朱,微笑著說道:“除了你姐姐,我怎可能娶旁人?”阿紫道:“你嘴裡自然這麼說,誰知道你心裡卻又怎生想,這不還叫我父親段老伯麼,也不乖乖叫聲嶽父大人?虛竹先生,你忠厚老實,不似我哥哥這麼風流好色,到處留情,你從來沒和姑娘結過情緣,去娶了西夏公主,豈不甚妙?”

虛竹滿麵通紅,連連搖手,道:“不,不!我……我自己決計不行,我自當和大哥相助三弟,成就這門親事。”

巴天石和朱丹臣相互瞧了一眼,向蕭峰和虛竹拜了下去,說道:“多承二位允可。”武林英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蕭峰和虛竹同時答允相助,巴朱二人再來一下敲釘轉腳,倒不是怕他二人反悔,卻是要使段譽更難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