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哲在會客室中,為陳林泡了一杯茶。
陳林冷笑:“倪總好手法,侍候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沒有被冒犯的不悅,他把茶推近陳林
“陳總何須如此,既然是來要人的,總該是客氣一些”
陳林揚手把杯子揮落,劈啪聲四起,滿地的狼藉
“倪總真是不得了,我陳家的人你說綁就綁,我沒那耐心在這跟你周旋,把靈靈毫發無傷地還回來!她有半點傷,我要你的命!”
倪哲嗤笑,他把那個狼頭擺在關徐幼靈的那間小屋,就是要告訴那裡的人,出事自有他出麵罩著,既然如此,那個畜生又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隻能看看,誰的速度比較快了
“陳總對徐幼靈小姐真是愛護有加,可惜啊,徐幼靈小姐卻不懂得知恩圖報”
“你這是什麼意思?”
倪哲湊近,挑起陳林的下巴,但立刻就被陳林拍掉
“倪總還真是男女不忌”
倪哲毫不在意地調笑道
“我隻是見著陳總成熟風度,為之心折罷了,真是奇怪,陳總這般姿色放在當年,為何卻不能讓宋玲小姐對您動心呢?”
陳林身體僵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倪哲冷笑,靠上椅背,沒再看他
“您說,若是徐小姐知道當年她母親的死,你也出了一份力,她會作何感想”
陳林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你胡說”
“我胡說?哈哈哈哈哈,”
“宋玲十年隱居山林,潛心製作音樂,為的是什麼?不正是為了奔赴她和周氏的十年之約,為了填補他們之前難以逾越的身份鴻溝,為了配的上她的心上人!你,陳林,被她當作親弟弟的人,你會不知道?”
“而你,你做了什麼?她一出現,發了瘋地把她囚禁起來,那一個星期裡,你對她做了什麼?你都忘了?”
步步緊逼,字字句句,皆是真相。
陳林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倪哲似乎是累極,揉起眉心,想起什麼又笑了:“我說徐幼靈不懂知恩圖報,沒有一點問題。她可是受陳總庇護整整四年啊,不然,早在周氏企圖解散封鎖地下城之際,他得罪的那些富豪,早該找上徐幼靈尋仇了”
“可是”
倪哲靠近,語氣帶著蠱惑和天真的不解
“陳總,當真不想殺了她嗎?”
“我看過宋小姐的畫像,徐幼靈如今長的可越發不像她了,反倒是和那周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就算不是因為這個,陳總不是也知道,徐幼靈這些年一直在拿自己的收入去尋求生母的死因嗎?您恐怕也沒少從中阻撓吧?若是有一天徐幼靈知道了真相,她恐怕也不會放過您吧?憑她現在的交際圈,政界商界都有人脈,自己也有著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對付您想必也算不得難事”
“您愛著一朵玫瑰,它枯萎了,您舍不得,於是人工培育了另外一株玫瑰,如今它卻長的和您最初設定的越來愈偏移,甚至可能會長出滿身的刺刺傷您”
“您,真的還要她嗎?”
陳林雙手握拳,說不出一個字。
倪哲心中了然,站起身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您的答案,有人下單要地下城毀了徐幼靈,這筆我接了,這次隻是試探您的態度。您如果不想開罪地下城,屆時等到四年一次的貨運,哦對了,大概就是徐小姐十八歲生日左右,我們會出手,送她一份大禮”
“您要做的,就是冷眼旁觀”
“高山荒原,吊索禿鷲,倪哥當年獵狼時,該是這番景象,可惜條件有限,也就隻有吊索”
男人自言自語著擺弄好一切,好整以暇地望過去
此處地勢險要,尤以兩山相間的溝壑聞名,有當地旅遊中心施工,建造跨山吊索,不失為一大驚險刺激的玩樂去處。
但現在,吊索上沒有任何設施,隻有空空一根繩子,繩子最中間吊著的,正是徐幼靈!
她已經有兩天水米不進,身上穿著的還是那日的紅裙,現在臟汙不堪。
徐幼靈勉力抬眼看過去,隻是一眼又垂下頭,已然是身心俱疲。
“來讓我看看我們大名鼎鼎的徐小姐,在這極限的三小時裡,有沒有人來救你?”
他低頭分彆給陸程林陳四家發去消息,如果三小時內沒人來救她,屆時他自會砍斷繩子,送這位小姐登上極樂天堂。
雖然倪哲說,不可動徐幼靈的命,但到時候他借口說手下沒個輕重,他又能乃他如何?陳家是不會來的,陸生生著病,林程兩家深陷輿論,那三位想必早就被家族管製起來。
“遊戲開始,就讓我看看徐小姐的底氣到底算不算地真?”
三小時轉瞬即逝,日落西山,男人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把玩手中的刀。
看來三小時確實短了,趕路和登山的時間加起來肯定不止,早知道就不設時間了,應該是等他們來的時候,再砍斷繩索。
看著他們那種無能為力的滋味,不是更爽嗎?
算了,不等了。
“徐小姐,你賭輸了”
男人滿目猙獰地拿著砍刀步步靠近。
徐幼靈似乎感應到了,遠遠的望過來,滿目疲憊。
千鈞一發之際,男人的脖子被人從後麵勒住,少女的熱氣撲麵而來,她氣都喘不勻,卻死死控製住他,咬牙切齒中帶著哭腔
“畜生,我要你死”
男人感到一陣窒息,下意識揮舞手中的砍刀
誰知道又撲出來一個青澀的男孩,他拎起一根樹枝就打,正中他的手腕
林舟濟滿眼猩紅,目眥欲裂
“你他媽的怎麼敢的?!那他媽的是我姐!”
程錦潤撲上去鉗製住男人的胳膊,一腳踹在男人的腿窩,和林清沐一同將他製服。
林舟濟丟下樹枝哭喊道:“陸哥到了嗎?他到了嗎?”
程錦潤從溝壑望過去,另一邊的懸崖邊上正是陸生。
“他到了,徐幼靈會沒事的”
好累。
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但是不能睡,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母親的臉,她慈愛地朝她伸出手。
可是母親,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我還有那麼多愛我的人在等候。
我還不想死。
舅舅會來救我的,他會的。
我隻要再等等就好。
再等等。
意識遊離間,突然吊索猛的一晃,徐幼靈喃喃著轉過頭
“舅舅”
隻見陸生一邊手臂掛在特製的設備上,蹬住岩壁,借力快速向徐幼靈的方向奔來。
在上山前四人商量兵分兩路,陸生自另一邊的山頭上去,更有利於救援,林清沐三人則是負責控製住暴徒,防止他持刀砍斷繩索
轉眼間陸生就到了徐幼靈所在的地方
他看著那纖細白皙的手腕上冒著觸目驚心的血水,滿眼心疼
“對不起,我來了”
徐幼靈徹底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是陸生滿眼的紅血絲。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說對不起了。
但他說,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