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努力爭做新時代好青年””……(1 / 1)

我哥成了我對象 柏魚魚 9333 字 10個月前

他起身在沙發周邊踟躕,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他現在抓耳撓腮,心亂如麻,大腦裡攪得像鍋煮爛的菜粥,正庫庫往外冒泡。就這樣跋前躓後了一會,完了似是妥協般耷下腦袋,趿拉著板兒朝臥室走去。

楊故從晨起睜眼憋到現在,準備去放個水,從洗手間踱出來後,朝右側臥門貓了眼。

客廳寂然不動,那就隻能待裡頭。想起方才的隨口應聲,估摸著人壓根兒沒聽清自己的玩笑話。現在是不是金蓖刮目,頓開茅塞,正在房內撒潑打滾?

於是乎走到跟前,抵開微掩的門,就瞧見此時正趺坐床頭打焉兒的人。

瞿裴言聞聲抬額,看見來者,頓時怒火中燒,欻地抄起枕頭就往人身上丟,恰巧丟中。

枕頭掉落至地。楊故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砸得發懵,還不忘撈起拍拍灰,走進去重新放人床頭幫忙擺好。

“你乾嘛啊?”瞿裴言睨著他的動作質問:“你上次在那裡折磨我折磨得還不夠,還準備再來一趟,搞重蹈覆轍?”說罷撇頭把臉狠揉一通,不吭聲了。

“嗯?”楊故仰起頭,眼睛向右瞟發,朝人裝傻充愣,“上次?什麼事兒啊?”

“你神經啊,這能忘?”

“我真不記得了。”

瞿裴言快被驚掉下巴,瞠目結舌,對這記性頗感無語:“上次在那裡,趁我脫衣之際,你把板凳上那些混一起的搞錯拿出去結賬。”

他喘口氣:“怕我沒法出來,還特地為我留條......超短花色百褶裙。”聲音越到後麵越輕,隨後倏地站起身挺背叉腰,“我在那兒等你老半天,後來你一回來,不但不先向我道歉,還我衣服褲子,而且是先嘲笑我,罵我是傻子,你搞毛線啊?”

楊故啼笑皆非:“其實我覺得那條裙子蠻適合你的。”

“放屁!”這話簡直厚顏無恥,不知道這人怎麼有臉說出來的。瞿裴言麵色騰地刷紅,剜他一眼,再次抄起枕頭甩過去,想堵住那張嘴,卻被人扭身躲開,沒擲中,害得他無能狂怒,咬牙切齒,“你給我滾!”

翌日正午,兩人像站崗似的杵在商場門口,紋絲不動。途中保安經過,朝那方向瞧了好幾眼,滿臉迷惑;再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好家夥,更迷惑了。

僵持半晌,右邊的人搓手頓腳,雙眉緊蹙,終是捱不住開了口:“你特麼的...要進就進啊。”

楊故轉頭看人,掩口失聲“在等你啊。”

最終屁股喜獲一腳,差點飛出去。

今天工作日,店裡沒什麼人,但也挨擠。他們走在過道中間,兩側擺滿了架子,掛著各色各樣的服飾,再往裡走些還能望見幾對吊掛於玻璃板上的樂福鞋,頂部鑲著金扣,在筒燈下照得錚亮,是本月的最新款。

瞿裴言在前方昂首闊步走得飛快,完全沒分給後麵人一個眼神。楊故被踹得屁股到現在還隱隱作痛,跟在人後方踱拉。

走了段路,楊故驀然停下腳步,暗忖幾秒,心懷叵測。佯作沒了勁兒,曲起腿,肩膀乏力垂下,雙手支在髕骨處,整個身體顫顫悠悠朝邊上歪,氣息奄奄道:“慢點。”

這聲音乍一聽好像快死了。瞿裴言卒然刹住腳,一股不安泛上心頭,回眸關顧,見人即將撞上衣架,當即慌了神,咻咻幾下三步並兩步跑到人跟前扶住,慰問幾句,還往人身上亂摸,觸得刺癢,像個變態。

楊故被摸得哆嗦,舉目虛眯眼。麵前的人嘴唇抿成直線,雙眉顰蹙,早已亂了方寸眷注自己。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低血糖犯了?”瞿裴言抓瞎,“還是我剛剛踢太重了?”

楊故不吭聲,他就摸得更使勁。

被人弄得受不了,楊故徐徐開口:“沒事,應該是低血糖吧。你彆摸了,好癢。”

“那怎麼辦?要先回去嗎?”瞿裴言緊張地眨巴眼睛,抽回一隻手在兜裡摸索找巧克力。

眼看麵前人方寸大亂,楊故在心底發笑,覺得人可愛,就想再逗他兩句:“走不動啊。”他暗忖幾秒,氣若遊絲道“你可以背我嗎?”

瞿裴言呆愣幾秒,意識到不對勁——這人以前低血糖發作哪有精力說這種話?而且出門之前不是剛跟人吃過午飯嗎?他眉梢緊擰,隨即又鬆開,蹲下身輕巧道:“可以啊,來吧。”

楊故暗喜,正準備跨上去,瞿裴言驀然跳起驚叫:“我靠,有蟑螂!”給他嚇得原地整出段街舞。

瞿裴言被氣笑了,兩手環胸抱著,眉梢上挑:“喲。”他欣賞這人跳舞,陰陽怪氣道,“你還蠻有勁的嘛。”

楊故回過神,沒發現蟑螂,隻有瞿裴言和被聲音吸引過來瞧戲看的路人。四周一片沉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但為時已晚。

“哇哦,裝得好像。”瞿裴言赩然,硬扯著麵部肌肉抽笑兩聲,掄起拳就是給他一頓胖揍,打人時不忘記嘴兩句,“我跟你說,你可有天賦,建議你明年報考上戲。”

楊故被他揍得直嚷嚷:“痛痛痛痛痛——我錯了錯了彆打了弟,你就一個親哥,唯一一個打死就沒了啊靠彆揪耳朵!”

瞿裴言把人甩開,撇開頭對著衣架上的棉襖冷哼,頭也不回徑直朝前大步流星走了。

過了段路,發覺身後沒動靜,瞿裴言蹙眉,轉回頭。

不是,人呢?瞿裴言納悶。這才一會兒,鬨失蹤了?不會吧,不至於。

忽地,後脖頸被不輕不重捏了下,瞿裴言再轉頭,失蹤的人此刻正直著身子站他跟前,手裡還拎了件東西。他視線向下,還沒來得及掃到是什麼物件,就被人勾起放到眼前——一串裹著坦桑石的麻繩手鏈懸在半空中晃蕩,被白熾光照得晶亮。

瞿裴言怔愣在原地,豎起腦袋迷茫地望向人,疑惑開口:“這......你從哪弄來的?”

“門口”楊故朝他身後仰仰下巴,“給你買的。”

瞿裴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握住手臂撩起袖子管,手鏈被套在了腕處,絲縷冰涼沿著手腕傳至心尖兒。

楊故左眉微挑,嘴角輕輕上揚,泛起淺笑,悠悠問道麵前人:“你哥眼光好吧?”

“好個錘子......難看死了。”瞿裴言板著的臉放鬆了些,小聲嘟囔,“普信。”等楊故幫他戴好,便“嗖”地抽回手插口袋裡,低頭躲人視線。

楊故失笑:“不喜歡?那摘下來,我拿去退了。”說罷又要握起那手腕將東西摘下,被人一歪肩,靠後躲開。

“你買都買了,退什麼?”瞿裴言抬眸盯著他看。楊故忍俊不住,嗆他:“你不是嫌醜?那戴著乾什麼?”

瞿裴言怯聲怯氣,磕巴道:“那、那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

“醉翁之意不在酒?”楊故挑眉問道,被瞿裴言怒瞪,眼見又要上手給予他“愛的錘煉”,被人一把抵住天靈蓋製止:“行了,不生氣,不逗你了,走吧。”隨後五指撐開鑽人發絲裡瞎胡揉搓,算作撫慰。

這是給他遞台階了,瞿裴言隻好作罷,彎下嘴角揪著楊故的衣根走了。

午後的陽光照射著河麵,泛起鱗鱗波光,鎖住了水底的紅金魚,街邊樹枝灰禿禿地立在土裡,風時不時橫過幾粒乾渣,不知道從哪處源地飄來的。

他們沒逛多久就出來了,慢悠悠晃到了步行街上。瞿裴言停住腳步轉過身,手搭上護河欄,半身卸了力支在上麵,太陽光懶懶地鋪在臉上,即使是冬天,也依舊照得他腦袋昏昏然。

“在想什麼?”手底下搭著的肩頭微微一鬆,他側過頭,盯著那後腦勺看。

瞿裴言捋把發尾,眶內眼珠間或一輪,望著河麵波痕和裡頭淺淡的魚影道:“明天開學了。”

楊故剛準備應聲,又聽到人開口:“明天晚飯吃什麼啊,楊故?哦不對,午飯。”

瞿裴言扭回頭,見人乾杵在背後不動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咋呆住了,傻了啊?乾嘛不理我。”

許是沒來得及跟上這人的思維,楊故微怔,他自己也不知道吃什麼,聽人問話,便隨口答了句咖喱飯。

“咖喱飯麼,學校裡燒的不好吃,辣,其實要不我覺得蓋澆飯吧。”瞿裴言收回手,插進大衣口袋,彆回頭,手架杆子上托住頭喃喃自語,“算了還是吃泡麵吧,省時,說不定明天中午徐老登又要占午休整花活。”

楊故啞然失笑,徹底佩服這人的跳躍思路,於是問他吃紅燒牛肉麵還是老壇酸菜麵。

“意大利肉醬麵。”撐杆子的人應他,腦袋隨著開口微微上下晃動,門牙磕得咯吱響,說罷似是嘴饞地舔舔唇,“上麵菜葉子還可以薅下來玩。”

楊故哭笑不得:“意大利麵不是用泡的吧?”

瞿裴言沉吟不語,片刻後道“我不管。”聽身後人一直在窸窸窣窣笑,他莫名有些燥,“你笑屁?”

楊故嗆咳一聲,佯裝興趣索然地點頭,又想起自己現在正站在瞿裴言的視角盲區,便悄無聲息地蹲下挪到人鞋邊,唰地站起身朝人臉上開大點頭,最終臉頰榮獲一片紅掌印。

楊故摸摸被打疼的肉,咬牙輕嘶,問他怎麼能這麼狠心,小小身板哪弄來這麼大勁兒,還數落了人好幾句彆的。而後被瞿裴言捏住嘴唇一掐,不吱聲了。

兩人在原地待了段時間,楊故低頭看表:“都四點了,走麼?”

撐杆上的人動動身子,把手揣進口袋,漫不經心道:“走唄。”

“好,我叫輛車。”楊故摸出手機剛要點開高德地圖,不遠處“滴”的一響,兩人視線同時被吸引——一輛黑色寶馬駐在他們側邊,車窗徐徐降落,主駕駛位的人朝外旁睞。

男人欣喜地朝他們揮揮手:“誒!小言小故!下午好啊,這麼巧。”

“秦舅舅!”瞿裴言看見來人,心情頓時歡悅不已,屁顛屁顛跑到車跟前,身後跟著同樣驚喜的楊故。

“你們是準備回家嗎?”

楊故頷首“嗯”一聲:“我們是打算回去。”

秦桓拍打副駕駛位的皮革椅,用眼神示意人上車:“那上來呀!快快!剛洗完車正好順道捎你們一程。”

楊故拉開後門,瞿裴言率先溜進去,“咚”一聲坐板上,楊故隨後上車在人側身坐定。

瞿裴言彈起身子把頭伸到前排座位中間空蕩,扒住椅背,對著駕駛位上的人鬼哭狼嚎。

“我好想你啊秦舅舅——”

秦桓架著方向盤樂嗬道:“你前兩天不是剛來我店裡待過?”語音剛落,後方霎時沒了動靜,他抬額,餘光瞥向後視鏡。

側邊扒椅背的人身板僵硬,麵色陡然凝重;另個人雙腿微開懶倚著,兩掌輕搭小腹,透著股放鬆勁兒,表情淡淡,跟先前沒什麼區彆。要是不仔細瞅壓根都發現不了那抹幽怨的眸色。

他怔愣住,半晌意識到自己吐漏了風。

“你又偷偷喝酒?”楊故悠悠開口,覷向人的背脊。瞿裴言扒拉著車皮,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彆喝酒彆喝酒。你挺好,使勁兒造,合摸著說過的話全當耳旁風。”楊故艴然不悅道,“好玩麼?”

瞿裴言汗不敢出,感覺身後蹲了隻檮杌。他跌回座位,唇舌打結:“我、我沒……”

“沒什麼?”

“誒好了好了。”秦恒被這倆人話裡話外搞得心頭打怵,他趕忙掐滅車廂內即將引燃的火苗星子。

“小故你冷靜冷靜,彆上火,昂。”

後方一陣寂靜,他見勢不妙,轉移話題:“寒假過咋樣啊?明個兒是不是要開學了來著?”

“對。”兩人異口同聲道,又靜下來,更尷尬了。

秦桓清了清嗓子,窘迫地笑了笑。轉移話題不成,那索性找個羔羊:“誒呦對,我真的醉了。”

“不是馬上開學了嘛,跟你們說啊,嘉仵那家夥的作業是一筆沒動,純在那玩了一個假期,催他麼他也不動,還老往我店裡躥,煩的要死。”他忍俊不禁道,“然後我中午出來之前,往縫裡偷瞄了眼,那股麵朝作業的乾勁啊,看得我都振奮了。”說罷嘖嘖稱讚。

瞿裴言率先破功,樂得咯咯笑,說心疼他的作業三秒鐘;楊故也沒憋住,嗤笑一聲。整個寶馬內的氛圍暫時得以緩和。

嬉笑斯須,秦桓突然靠邊刹車:“等會,我腦抽了。”他“啪”地給自己頭頂來了巴掌,語氣略帶歉意“我就說總感覺忘了什麼事兒,搞半天忘記加油了,這邊加油站我得停一下,你們在車上等我會先,不好意思啊。”

他語落,推開車門出去,站在外邊的紅柱旁跟工作人員交流加95還是98。

外麵細細碎碎的聲音時不時透過玻璃窗打進來。車內兩人你不言我不語,靜得似一灘潭水。

瞿裴言現在如坐針墊,他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眼神亂飄,最終落定身側——

他把手挪過去試探地捏了捏人的衣角,沒反應。

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人的胳膊,還是沒反應。

瞿裴言心焦,抬手打算推推人的肩膀。他剛把指尖觸上去,就被人一把握住腕。

“乾什麼?”聲側的人轉頭,對上瞿裴言的眸子。那黑窩裡映著他的半身影,他睨得出神。

“你能不能不生氣了。”瞿裴言折節,低聲下氣道,眼珠輪動輕顫,不敢與人直視。

“我沒氣啊。”楊故用極度和藹可親的口吻應道,傳到瞿裴言耳朵裡是另一種感覺。

這哪像沒氣的樣兒,臉還板著呢。瞿裴言鼓著嘴巴嘟囔:“我信你個鬼……”隨後直起身子,正回視線,“我這還不是因為你要回來太高興了麼,就想喝點兒壓一壓。”

楊故直接被氣笑:“人家都是借酒消愁,您老是借酒消樂?”

收到奚落,瞿裴言俯首緊咬下唇,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輕滾。他此刻如鯁在喉,反駁不了,難受得很,許久才憋出一句及弱的對不起。

楊故見著人這幅樣子,心中萬般無奈,鬆開握住的手腕,歎息道:“行了,下不為例。”

瞿裴言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都快成縫紉機了。剛以為事情解決,暗覺輕鬆,楊故突然湊近他,接著耳畔一熱,聽人一字一頓吐道:“再讓我知道一次,你就死定了,小兔崽子。”

瞿裴言炸毛:“你他媽喊誰小兔崽子呢!”

秦桓剛打開車門看見的就是倆人互相拉扯打鬨的畫麵,眼看瞿裴言即將上口咬人,他顧不得坐下,急忙拉開後門出手叫停:“我就跑開一會兒你們倆怎麼還能打起來了喂,停停停彆打了,彆給我真皮車墊刮爛了!”

弄了好一會兩人才消停,秦桓回位置坐定,捏住方向盤伏身長舒口氣,欲哭無淚道:“你們倆祖宗,我好心載你們,你們卻合夥幫我減壽。”瞿裴言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兩聲。

天色漸暗,已入酉時。楊故斜靠車門垂眸小憩,瞿裴言把弄著安全帶扣子,張望窗外的光景。

街邊鬆樹猶如一幀幀回放的電影畫麵,整座城市被燈火暈染,為夜色增添幾分朦朧;老商鋪旁行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他們坐在車內,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秦桓駛到路口靠邊停車,左胳膊支盤上,回頭問兩人:“行了啊,到路口這可以吧?”

楊故被吵醒,揉揉浮腫的眼睛。瞿裴言比了個OK手勢,並朝人連聲道謝。

秦桓點點頭:“那舅舅先走了哈,你們趕緊回家吧,到家發條消息給我。”邊說邊舉起手在耳旁擺了個“六”。

瞿裴言囅然應道:“yeser!”然後拖著楊故下了車。

把人一路拽回家,楊故窩進沙發,他實在困得不行,哈欠連連。瞿裴言進臥室脫下外衣塞衣櫥,隨後抱著睡袍踱進浴室準備衝個澡睡覺。

他把手機落客廳,此刻正安安靜靜躺在茶幾上。浴室內流水聲潺潺,傳進窩沙發中的人的耳朵。他清醒幾分,偷摸撈起茶幾上的手機,點開微信打下幾個字,然後暗滅鎖屏鍵,將手機乖巧地放回原位,起身進了臥室。

瞿裴言把毛巾裹頭頂吸水,穿好睡袍攜著霧氣出了浴室,他整個人熱騰騰的,心情甚悅,哼著小調彎腰拾起茶幾上擺放的手機,點開微信,一個紅點率先彈出,他略過十幾個置頂群往下滑,定在和秦桓的聊天框。

一句問號堵在那兒,他怔愣幾秒,回憶起今天和秦桓的聊天記錄。除了早上一如既往的問好,就是到家後報的平安。他思來想去,怎麼都想不出自己還發了什麼。

於是他帶著納悶點開聊天框,隻見問號上方待著鏗鏘有力的一行字——“秦舅舅,經過我的深思熟慮、長慮顧後,我決定努力學習,滴酒不沾,努力爭做新時代好青年,以此向您致以最誠摯的保證!”

他的臉色瞬間鐵青,心中一枚炸彈即將引爆,除了楊故和任嘉仵,絕沒有第三者知道他的手機密碼。任嘉仵在家裡急齁忙慌趕作業,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發的。他閉眼深呼吸,努力將自己的情緒平複至始,隨後笑容滿麵地敲響楊故的臥門。

“進。”屋內人出聲,瞿裴言推開門後就立在原地不動。

楊故困得睜不開眼,隻能見到人迷糊的輪廓,沒能看清那表情,問他有什麼事,為什麼不進來。瞿裴言捏住手機雙手環胸,笑容愈發燦爛,覺得自己特彆溫柔,親切的問候:“哥哥~這麼晚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嘛?”

楊故被這語氣弄得大腦一時沒反應過來:“問。”

“你剛剛趁我不在,乾了什麼呀?”

楊故一怔,倏地撐開眼皮,重影交疊幾秒才看清人的臉,笑得好嚇人,嘴角看著都快咧到耳根了。

“我沒乾什麼啊。”他心虛道,眼神飄忽,順手撓撓鼻尖。

瞿裴言冷哼一聲,走到床沿邊翻開聊天記錄舉到人跟前:“這你發的?”

楊故暗道不妙,掩唇嗆咳,噤若寒蟬。

“你他媽找死啊拿我手機發這玩意兒?”瞿裴言徹底炸了,勃然大怒道,“老子殺了你!”

剛抄起手被人一把抓住,楊故坐在床上,直勾勾盯著他眉心看。瞿裴言被他盯得發怵,語氣顫悠道:“你盯著我乾嘛。”

楊故垂下頭悶聲道:“不想你喝酒。”

“我下午不是答應你下不為例了嗎?”瞿裴言眉頭輕皺,手腕仍被人抓著,他此刻卻不急著拔出來。

“你上回也是這樣說的。”

猝不及防被勾起往事,這回輪到他沉默了。瞿裴言撇開頭,輕聲道:“之前是我的問題,不過這次沒騙你,騙你是小狗。”說罷又不滿地咂咂嘴,提高音量,“那怎麼說你也不能拿我手機整這出啊,我都不知道怎麼回複,臉都被你丟儘了。”

楊故勾唇淺笑,柔聲朝人道歉,拿過手機幫他向秦桓解釋一番,另邊指紋輕輕磨他手背,似在安撫。等一切都解決完,瞿裴言已經完全消氣,甚至還有些內疚,與人互道晚安後踱步回了房。

鬨鈴震響,瞿裴言睡得頭腦昏脹,迷迷糊糊撐起身朝浴室走去。等洗漱收拾完,才發現楊故已經在桌側坐定,正悠哉悠哉地啃火腿三明治。他走過去,楊故便撈起盤中另外一塊送他嘴裡,讓他慢慢吃,不著急,等會騎車載他。

“老媽還沒醒?”瞿裴言嘴裡鼓著三明治,含糊問道。

楊故輕“嗯”一聲,把手中剩下的三明治擺回盤裡,抽紙擦擦手,起身回臥室拿包。

瞿裴言望著盤中還剩大半的三明治怔在原地,直到人拎包出來才回神。他顰蹙問道:“你早飯又隻吃這麼點?”

“不餓。”

“可是——”

肩頭忽地一沉,楊故把手搭到人肩上拍兩下:“彆可是了,我今天還得念開學致辭,再不走真不行了。”

瞿裴言作罷,他回房拿包,順手多抄了幾顆水果硬糖塞兜裡,出來後那人已經在玄關處等他。

騎車駛出小區,來到寬敞的大馬路上,時侯尚早,大街上人還不算特彆多。

衣角忽地被一股力道拉拽,接著聽到瞿裴言的拷問:“你真的不餓嗎?”

楊故失笑,說自己真的不餓,讓人放心。瞿裴言勉強閉嘴。

拐進學校側麵的停車場,楊故將人放下來,鎖好車回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你戴什麼帽子?”

瞿裴言拉扯帽簷,語氣冷淡道:“耍酷。”

楊故噗嗤一聲,搞得他腦門兒發燙。沉默半晌,他重整字詞妥協道“頭發長,被發現了不好。”他撥弄額間的劉海,“我也不想剪。”

楊故忍俊不禁,把手搭人帽頂拍兩下,摻著他的胳膊繞後門進校。

後門唯一的好處就是隱蔽,沒什麼老師巡邏,作為校園內的一塊聖地,是許多學生的心頭寶。

他們腳踩石板路,經紫藤長廊,雖徒剩枯枝,但去年夏季盛時的甜絲味兒仍殘餘飄蕩在每人心田鼻觀。

上到二樓甬道,兩人分道揚鑣,楊故進一班,瞿裴言則朝四班彳去。

瞿裴言進到教室在第三排第四列就坐,掀下帽子,將寒假作業各科本子全掏出來扣上桌麵,隨即趴下枕著涼透了的書本入睡。

他睡得正香,即將夢到自己橫掃惡勢力,被一陣急促又忙亂的步伐吵醒。他惺忪地撩開眼皮,一股強有力的勁兒“啪”地落在他脊椎骨上,接著耳內湧進一陣哭天喊地。

“我的好大兒啊——爸爸終於見到你了。來抬頭讓爸爸看看——”

任嘉仵故意拖長音,想表達自己對人是有多麼的想念。周圍落座的同學被嚇一跳,紛紛轉過頭圍觀。

瞿裴言被身邊這隻大鵝整得耳朵嗡鳴。好夢被打攪,他滿臉戾氣,雙眼作拳狠狠瞪了人一眼。

“你有病啊,大早上亂叫什麼,我沒死。”隨即補充道:“還有,老子才是你爹。”

任嘉仵“切”一聲,在人左側坐下,垮下臉不滿地嘟囔:“你還好意思說,整個寒假這麼久時間,我給你發的消息、還有抖音艾特你的小視頻,你要不要看看你回了多少句?您是有多惜字如金啊,一大片綠色幾乎都是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挽留初戀。”

右側傳來平淡的聲音:“哦,給你設免打擾了。”

“誒你這人——!”

任嘉仵心中升起委屈,偏開頭準備與人絕交十分鐘。他掏出手機亂按,幾乎把每個軟件都謔謔了個遍,最後點開微信準備發朋友圈訴苦,目光突然掃到什麼,他倏地從座位上蹦起,臥槽一聲,極其響亮,隨後啪地往側邊人背上一拍。

瞿裴言疼的倒吸涼氣:“你找死啊!”當他抬頭看到人臉上難以言喻的表情時,又啞了聲。

任嘉仵此刻麵上攜著三分震驚,二分慚愧,五分喜悅,他推推人的脊背重新坐下,湊到人耳邊挑起眉毛,神秘兮兮地開口:“同桌,你猜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