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ghie，昨天的文案整理好了嗎？”
“好了。”許小棠整理了一下打印好的文案，把厚厚一疊A4紙交給Brama,順便把U盤一起給了出去。
“Good！”Brama接過文案，“我剛才cc了你一份資料，你看一看，是下午開會要用的。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開會。”
“哦，好！”
Brama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打量了一圈許小棠，滿意地點點頭：“今天的打扮很好，很適合開會。”
其實廣告公司的氛圍很自由，沒有職業著裝方麵的要求，所以平時許小棠都穿得很休閒。但是昨天，陸知白把許小棠能穿的偏休閒的衣服都“霍霍”了，許小棠又懶得讓人送新的過來，所以今天隻能穿著當時在律所實習時準備的衣服，沒想到歪打正著，正好要去開會。
來到公司一個月，許小棠參與部門內部會議的次數不多，從剛開始的“他們開會去了”，到後來“參與團隊內部會議”“參與部門會議”，再到現在的“外部會議”，許小棠覺得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深入業務核心。
許小棠看著“巴黎時尚”的文件名，知道這份文件代表著什麼。
“巴黎時尚”是國際知名高奢品牌，其中品牌雜誌每年發四刊，內容都是國際最前沿的時尚。
這一次的會議內容是配合春夏時裝周，策劃春夏刊。
這次的取景地在哈瓦那，延續了“巴黎時尚”複古的傳統元素，邀請了來自各個國家的三十餘名頂級模特，目的是抗衡“伊蓮”今年推出的新刊。
去年秋冬刊，“伊蓮”的秀場用了很多跨界元素，大獲成功，市場份額比“巴黎時尚”高了十幾個點。所以，“巴黎時尚”打算在春夏刊扳回一城。
這次的會議和多方對接，既有相關的影視行業、服裝行業，也有不怎麼相關的法律行業、教育界。
這次會議，公共廣告文案部這邊出席的就是Brama，外加一個去見世麵的許小棠。
許小棠為了下午的會議，開始著手做準備。
會議在會展中心三十七樓。Brama已經提前說了她自己開車，所以路上的事情許小棠不用管。但是會議內容和前期準備，許小棠需要謹慎又謹慎。
許小棠折騰到下午一點的時候，Brama終於從會議室出來了。
“Hughie，還沒去吃午飯？”
“還沒呢。”許小棠把整理好的東西遞給Brama，“文件的電子版整理好我發在郵箱了。禮盒已經確認送到會展中心了。”
Brama滿意地拍了拍許小棠的肩：“不愧是我的好助理，乾得真棒！文件我待會兒核查一下，你快去吃飯吧，吃完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我們三點，停車場見。我的車你認識的，對嗎？”
“嗯。”
Brama回到工位，又叫來文案組的其他成員，開始吩咐另一項和美妝企業合作的事情。看Brama忙得腳不沾地，許小棠不禁感慨，原來廣告行業真的又卷、又累、又沒錢。
感慨歸感慨，許小棠一溜煙衝下樓，準備去吃飯。
“許小棠。”
許小棠人剛跑到大樓門口，就被叫住了。
“陸知白？”許小棠轉了個方向，跑向陸知白，“你怎麼過來了？”
陸知白沒有回答許小棠的問題，反問道：“還沒吃午飯？”
“今天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中午有點忙，我正要去吃飯呢。”許小棠趕緊跳過這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過來了？怎麼過來都不告訴我？”
“和你們公司談點合租。”陸知白晃了晃手機，“一個小時前就給你發了消息，你沒回。”
許小棠這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帶手機下來。
“……”陸知白不禁扶額，“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我上去拿一下手機就行，你不是還要談合作嗎？”
“時間還早。你什麼時候回去？”
“三點之前。”
“好。剩下的交給我。”
陸知白讓何特助先上樓準備，然後帶著許小棠去了附近一家很安靜的餐廳。
餐廳在一條小巷子裡，裝修沒有多富麗堂皇，而是很簡約的設計風格。
餐廳裡隻有三個人，一位老板和兩位服務員。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和陸知白一樣西裝革履，說話本地口音比較重。
“知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吃點什麼？”老板看見許小棠，有些震驚，“這位是？”
許小棠剛想自我介紹，陸知白先開口了。
“我的女朋友。”
聽到作為陸知白的女朋友被介紹，許小棠有些開心，但同時也有心虛。
“原來是弟妹，來，隨便坐。”老板把兩人招呼到二樓的包間，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道，“今天是工作日，現在又不是飯點，你們可以隨意。你們先看看菜單，我給你們上幾份店裡的特色——算我請你們的。”
老板下樓後，許小棠忍不住道：“我們……好像一直沒有確認關係……”
那晚，兩個人不說，但已經默認了這段關係。
陸知白垂眸，而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精致的藍色絲絨首飾盒，單膝跪在許小棠麵前，眼裡帶笑：“許小棠小姐，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許小棠不是一個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但是陸知白正式的表白還是讓她心一顫。
“我願意。”
陸知白輕輕打開盒子，藍色絲絨首飾盒裡靜靜躺著一枚Liens玫瑰金鑲鑽手鐲，手鐲內側刻著幾個花體字母：FOREVER XXT。
許小棠忍著眼淚：“你什麼時候買的？”
陸知白沒有回答，隻是道：“把手拿出來，我給你戴上。”
許小棠把左手伸到陸知白麵前，看著陸知白打開手鐲，冰涼的金屬貼到手腕上，“哢嗒”一聲輕輕扣緊。
被鎖住的不僅是手鐲，更是許小棠的心。
“很早以前，我就定製了這一枚手鐲。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勇氣邁出那一步，那就能隨時給你這份驚喜。去法國出差的那段時間，我把手鐲也帶過去了，但是回來的時候，行李丟了，今天早上航空公司才送回來。”
陸知白輕輕撫過許小棠手腕上的疤痕，輕聲道：“原來這道疤痕還留著……”
其實不仔細看，那道疤痕看不清。
“你眼睛都快貼到那道疤痕上了，肯定看得見。”許小棠轉了轉手腕，“你看，其實它可以完美地隱藏到手腕的紋路裡。”
陸知白低下頭，嘴唇輕輕貼到那道疤痕上，低聲道：“對不起。”
一時間，許小棠的手腕傳來手鐲的冰涼和陸知白嘴唇的溫熱。
許小棠把陸知白拉起來：“陸知白，不要總是跟我說對不起，你不用說對不起。”
很多事都不是他們兩個人能選擇的。
許小棠讓陸知白坐好，也從口袋裡拿出來一枚紅色盒子，裡麵是一對銀色的珍珠貝鑲嵌斜切三葉草的袖扣。
“你不是喜歡穿黑襯衫嗎，這對白珍珠袖扣，應該正合適。”
陸知白脫下西裝外套，笑著伸出雙手：“你幫我戴上。”
許小棠從盒子裡拿出袖扣，扣在他的黑襯衫袖口上。
純黑的襯衫上，兩枚小小的銀色袖扣顯得格外突出，尤其是現在，陸知白舉著雙手，刻意露出袖扣的時候。
“要是我穿白襯衫怎麼辦？”
“我還買了一對紅縞瑪瑙的。”許小棠索性從口袋裡把另一對袖扣遞給陸知白，“你要是換襯衫，自己把袖扣戴上就行。”
陸知白不接：“你收著，明天再幫我戴。”
“得寸進尺？”
“這是恃寵而驕。”
“……”許小棠怎麼也沒想到，陸知白戀愛的時候會是這個樣子。
許小棠默默把鑲著紅縞瑪瑙的袖扣放回口袋裡。
“你早就準備好了？”
許小棠扁了扁嘴：“沒有，今天上班路上，地攤上買的。”
“你上班經過美國？”
“……”
聽到老板踩上木質樓梯的聲音，許小棠趕緊把陸知白的西裝扔在他身上：“趕緊穿好。”
陸知白看著許小棠羞紅臉的樣子，突然就不想工作了，更不想讓許小棠離開自己。
和陸知白膩歪的時間有點久了，許小棠在公司樓下隻是匆匆跟陸知白揮了揮手，然後就衝上了樓。
跑到地下車庫找到Brama車的時候，許小棠終於鬆了一口氣。
Brama打開車門，讓許小棠坐進副駕。
“Hughie，不用著急，時間還早。”Brama給許小棠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四十七分，綽綽有餘。Hughie，多給自己一點寬容。”
許小棠感激地笑笑：“嗯，謝謝Brama。”
“係好安全帶，女強人要去談判桌上大殺四方了！”
許小棠趕緊係好安全帶。
Brama開車又快又穩，三十分鐘的車程，隻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許小棠提著大包小包，全部被Brama接了過去。
“你先去檢查禮盒，確認完之後來三十七樓會議室找我。”
“好。”
許小棠在大堂展覽台清點好禮盒，馬不停蹄往電梯趕。
“Hughie？！”
許小棠回頭，看見了西裝革履的Andrew。
“Andrew？”從翔雲離職之後，許小棠再也沒見過Andrew，“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你。接了新的案子？”
兩人一邊等電梯一邊閒聊。
“其實你離職之後沒幾個月，我也離職了。”Andrew笑了笑，“現在我在合流律師事務所上班。你呢，聽說你後來去支教了，過得應該還不錯吧？”
“嗯。我去支教了一段時間，已經回來很久了，現在在一家廣告公司實習。”
“公共廣告？”
“你怎麼知道？”
Andrew恍然大悟：“今天我們是合作夥伴啊。”
“這麼巧？”
許小棠隻知道這次合作方很多，但是沒想到能遇到Andrew。
“Hughie，會議結束後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許小棠想起來分彆之前陸知白說的，開完會就過來等她下班。
“不好意思，我下班約了人。”
“男朋友？”
“嗯。”
Andrew攤開手，無奈道：“好吧，看了今天是沒機會敘舊了。”
“反正現在是合作關係，總會有機會的。”
看著電梯迅速上升，Andrew麵色有些為難。
“Hughie，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
“你……”Andrew咬咬牙，“其實你離職之後沒多久，於律師被其他合夥人排擠，然後主動放棄合夥人的身份，離開了。夏律師辭職了，去了一家剛成立沒幾年的小律所，重新從一名普通律師做起。Chris也離職了，並且我聽說……她的執照被吊銷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去做了房地產銷售。”
Andrew看著許小棠：“這些你都知道嗎？”
許小棠搖搖頭：“離職之後，我跟大家沒有聯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小棠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能猜到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沒什麼。於律師離開之後，部門迎來了新的合夥人，大家無非是換了一個老板，業務、工作都照舊。不過你離職之後，好幾個同事，比如Claire，都離職了。”
電梯“叮”了一聲，停在三十七樓。
“走吧。”許小棠率先邁出電梯。
過去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