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那晚之後的事情也有些模糊了。許小棠隻記得後來,窗外綻放著很絢爛的煙花,耳邊是陸知白的聲音,身上包裹著陸知白的味道。
第二天中午十一點,許小棠被耳邊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許小棠摸索著找到被壓在枕頭下麵的手機,眼睛也沒睜開,胡亂劃拉兩下,接起了電話。
“喂……”
“……”
怎麼不說話?
“喂?”
“……許小姐,我找陸先生。”
“?!”許小棠瞬間清醒,瞪大眼睛看向手機屏幕,屏幕上明晃晃顯示著“何特助”。
許小棠慌亂想要支起上半身,但是因為無力又跌了回去,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許小棠看向懷抱的主人——陸知白,他正傻笑著看著自己。
“?”許小棠推了一把陸知白,質問道,“你早就醒了?”
“嗯。”
“你故意的?”
“沒有。”
看著陸知白的表情,許小棠確認,陸知白就是故意的。
許小棠把手機扔給陸知白,翻身就要下床。
陸知白對著手機隻說了一句:“緊急嗎?不急我明天下午回公司。”
許小棠還沒來得及下床,陸知白大手一攬,許小棠又被拉了回去,被陸知白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
“吃乾抹淨了就跑?”
許小棠聽到陸知白這話,不由自主瞪著陸知白,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誰吃乾抹淨?”
“是我。”
陸知白看上去心情很不錯,許小棠怎麼說他都欣然接受。
許小棠有些忿忿,推開陸知白,背過身,不理他。
許小棠感受到背後的床墊微微下陷,一隻手從身後繞過來,攬住了自己的腰,停在小腹上。
紅酒馥鬱的香味已經完全褪去,陸知白身上的檀香鋪天蓋地般覆過來,許小棠驀地陷了進去。
自從軍訓之後,許小棠送給陸知白那個牌子的香水之後,陸知白就再也沒換過。不管是用在身上的香水,還是放在家裡的香薰,從來都是這個味道。
“小棠……”
“嗯?”
“我愛你。”
許小棠微笑道:“我知道。”
如果許小棠不篤定這件事,怎麼會做那麼衝動的事情。
“還好……”
“還好什麼?”
“還好我的自製力沒有那麼強。”
“……你還真謙虛。”
單反陸知白自製力再差那麼一點,他們也不至於今天才互相表明心跡。
聽到許小棠小聲吐槽,陸知白隻是貼得更緊了些,小聲道:“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太軟弱了。”
雖然許小棠經常罵陸知白是膽小鬼,但是許小棠知道,踏過那條線的人才是瘋子。
她和陸知白都是。
許小棠給自己翻了個身,讓自己麵對著陸知白的臉。
看著陸知白淡褐色的眼睛,許小棠伸出手,撫摸著陸知白的眉眼,一路滑到嘴角,最後化作一個吻,印在他的唇角。
“陸知白……”
“我在。”
許小棠腦子裡閃過無數想法,被所有人唾罵、不齒,被陸見沉責罰,被鄧雲修嘲笑,但是聽到陸知白聲音的瞬間,這些想法通通消失了。
所有的痛苦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此時此刻,許小棠要抓住這一段難得的時光。
“我餓了。”
陸知白莞爾,放在許小棠後腰的手輕輕掐了一把,然後把許小棠帶得更近了些。
“五分鐘,再抱五分鐘,我去做飯。”
陸知白的呼吸就在許小棠耳畔,許小棠覺得有些心癢。
“你什麼時候開始做飯了?”
“在北風山的時候就開始了。”
“我說回來之後。”
“……你不回家的時候,我經常會買一些食材,等你哪天回來餓了,做給你吃。”
可是許小棠一整個學期都沒回來。
“那豈不是浪費了很多……”
“我都吃掉了。”
許小棠緊緊環抱住陸知白的腰,臉埋進陸知白的肩窩,悶聲道:“所以,你才因為吃了不乾淨的食物進了好幾次醫院?”
“吳特助告訴你的?”
“嗯……他還說,你中途去法國出了一次差,一個月沒回來。就一個月的時間,你進了兩次醫院?”
陸知白避開這個話題:“他倒是長本事了,開始泄露我的隱私。”
“他早就被我收買了,他現在是我的人。”
許小棠頓了頓,揚起臉:“你也是。”
“嗯?”
許小棠羞赧,推開陸知白,生硬地轉開話題:“五分鐘到了。”
“好,我去做飯。”
陸知白起身,還不忘摸了一把許小棠亂糟糟的頭發。
躺在陸知白的床上,看著窗外耀眼的光,許小棠掙紮著坐起來,打算先梳洗一下。
許小棠的腳剛一沾地,就踩到了一件衣服。
“……”
許小棠決定暫時無視那件衣服。
走到客廳時,陸知白正在廚房裡準備食材。聽到許小棠出來,陸知白放下食材,走過來,順勢把許小棠摟進懷裡:“怎麼了?”
“我去洗漱。”
“好。”
“……那你先鬆開。”
“我不舍得。”
明明兩個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分開過,陸知白搞得好像兩個人幾十年不見了一樣。怎麼陸知白變成貼貼怪了?
許小棠安撫性地拍著陸知白的後背,抱了很久,陸知白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許小棠走進臥室,發現床上的東西都不見了。
昨天有在這裡嗎……
許小棠揉了揉還有些混沌的腦袋,從衣櫃裡拿了乾淨的衣服,走進衛生間。
從臥室裡出來,許小棠趁著陸知白不注意,竄進了公共衛生間。
許小棠暫停正在運行的洗衣機,果然在裡麵發現了自己的床單和被套,洗衣機旁邊的臟衣簍裡,除了兩個人的衣服,還有陸知白的床單被套和幾條毯子、沙發抱枕的套子。
許小棠有些頭疼。
怎麼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陸知白推開衛生間的門,從背後環抱住許小棠,彎腰把頭擱在許小棠的肩上,小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昨晚上好像有點失憶了。”
“但是我身上還有證據,你身上也有我留下的證據。”
“……誰知道是誰留下的。”
“那今晚我再幫你回憶一下?”
“……滾。”
許小棠算是知道了,陸知白平時的矜貴冷靜和理智都是裝的,一旦那道名叫“自製”的束縛被解開,陸知白的本性就都暴露出來了。又黏人,又臭屁。
吃完午飯,許小棠把陸知白趕回了公司。
昨晚那麼瘋,許小棠把原因歸結為從考場出來後的那場聚餐。
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裡,大家紛紛點了酒,慶祝順利結束這個學期的學習,許小棠也果斷點了一杯。
鑒於曾經喝醉的糗事,許小棠隻是點了一杯果酒,但是後來情緒在酒精的催化下,許小棠抑製不住,把徐語嫣點的酒喝了個乾淨。
隻是這次,許小棠沒想到自己根本沒醉,反而是在酒精的驅使下,把壓抑的情感一下子全宣泄了出來。
也好。
反正許小棠訂婚宴那天就做好決定了。
寒假,陸知白緊趕慢趕,基本上也要下午六點才能到家,許小棠白天就隻能一個人待在家裡。所以,許小棠決定再給自己找一份實習。
許小棠告訴陸知白的時候,他倒也一點都不驚訝。
“你就一點都不意外?”
“你要是待在家裡整天無所事事,我才會覺得奇怪。”陸知白把貼在背後的許小棠拉到身前,往許小棠嘴裡放了一顆剛洗好的草莓,“想去就去吧。”
許小棠笑著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你就應該好好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不是,洗衣做飯,家裡不需要你掙錢,不用你出去拋頭露麵——”
陸知白揉了揉許小棠毛絨絨的腦袋,覺得有些好笑:“我是這麼古板的人?”
“不是。”
“你也不是沒有誌向的人。”陸知白一手摟著許小棠,一手端著水果往客廳走,“這次打算去哪家公司?”
“公共廣告。”雖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但是許小棠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我前幾天投了他們家的簡曆,上周筆試和一麵,昨天下午二麵,剛剛收到了他們的錄用offer。”
“這麼厲害?過五關斬六將,竟然已經拿到offer了。”陸知白坐在沙發上,把許小棠摟在懷裡,兩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上。
許小棠很享受陸知白溫暖的懷抱和誘人的檀木香,縮在陸知白懷裡,一動不動。
“那當然,我什麼時候失策過?”
“是,我的女孩,當然厲害。”
聽到陸知白這麼說,許小棠不自覺在陸知白懷裡蹭了蹭:“所以,我明天就去上班了。廣告公司,你知道的,可能加班少不了。”
“幾點上班?”
“十點。”
“那以後我先送你去公司,你快下班了,跟我說,我去接你下班。”
“好啊。”
許小棠揉了揉陸知白的臉頰,邊揉邊說:“有人接送上下班的感覺,還不賴。”
“我又不是第一次……”陸知白注意到許小棠手上的美甲,握住許小棠的手,仔細端詳著指甲上粉色的圖案,“你去做美甲了?”
“沒有,我買了材料,自己做的。”
“我也要。”
“?”許小棠看著陸知白的臉,確認道,“你確定?”
陸知白肯定地點頭:“嗯,我要和你做同一個款式。”
許小棠忍俊不禁:“可是明天我們的小陸總還要去公司,被人看到了粉色的指甲,怎麼解釋?”
“就是要讓大家都看見。”
“……”好好好,陸知白不光黏人、臭屁,還是個顯眼包。
因為他們的小陸總是個顯眼包,所以這天,公司吃瓜群又炸開了。
【爆炸消息!小陸總壓根就沒分手!】
【我去給小陸總送風險評估報告,看見小陸總的左手小拇指刷了粉色的指甲油!】
【我我我!我去開會,看見小陸總的白西裝上有一根黑色的長頭發,肯定是女朋友的。】
【誰說長頭發就一定是女人的?】
【什麼粉色的指甲油,那是美甲。而且畫得有些歪歪扭扭的,肯定是女朋友做的!】
【那也不能證明沒分手吧?也可能是小陸總把上次那個踹了,找了個新的?】
【我證明,沒換女朋友,是同一個。】
【你誰啊,怎麼證明?】
【我是何特助。】
群裡漫長的死寂之後。
【你被“霸氣香水芝士草莓”移出群聊。】
“?”吳特助看向何特助,“你有病啊,自爆馬甲?”
何特助幽幽看向吳特助:“我再開一個小號,你把我拉進去。”
“我才不要。”
何特助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吳特助,界麵上赫然顯示著何特助和陸知白的聊天內容。
【何特助,告訴他們,沒換女朋友,是同一個。】
吳特助:“……”
許小棠已經做好了進廣告公司就加班的心理準備,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作為一個文案實習生,許小棠連續好幾天晚上十點才下班。
晚上十點走還是leader看她是個工資薄弱的實習生,提前放走的。那些正式員工,基本都是淩晨才能走人。
可憐陸知白,每天晚上都要專程過來接許小棠。
許小棠坐在副駕上,看著專心致誌開車的陸知白,提議道:“要不……下次我自己回吧?你又要那麼早上班,下班了大晚上的還要過來接我,挺累的。”
趁著等紅燈的功夫,陸知白揉了一把許小棠的腦袋:“反正開車也就半個小時。你要是自己回去,公交,地鐵還是打車?至少得花一個小時吧?再說了,人也多。”
許小棠當然知道公共交通人多、花的時間也多,她這不是心疼堂堂小陸總給她當司機嗎……
“所以,抽個時間去學車吧。”
許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