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棠最近都沒有住宿舍，但是回家都很晚，還經常帶各種零食小吃回去給陸知白，頗有一番“心虛”“討好”的感覺。
一個星期後，陸知白決定好好問問許小棠。
所以，許小棠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陸知白。
“我今天買了肉夾饃，你要不要嘗一嘗？”
陸知白隻當沒聽到。
“許小棠，過來。”
看陸知白心情不是很好，許小棠有些心虛。
“坐。”
許小棠坐在陸知白對麵，手裡還攥著熱氣騰騰的肉夾饃。
“加了青椒的，還熱乎。”
“……”
許小棠又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小叔叔，吃糖嗎？”
陸知白瞟了一眼許小棠手裡的糖，視線重新回到許小棠臉上。
許小棠心虛地把糖放回兜裡。
不就是從公司順回來的時光巧克力的糖果嗎，至於露出跟偷了他印章一樣的表情嗎……
陸知白終於開口了：“小棠，為什麼最近不住宿舍？”
“因為每次回宿舍都太晚了，會打擾室友休息。”
“那為什麼回去那麼晚？”陸知白看著許小棠，不鹹不淡道，“跟喜歡的人出去玩了？”
“……”
好嘛，原來是因為這個。
許小棠眯著眼，開始瞎編：“是啊，他家裡還挺有權有勢的，也不用擔心門不當戶不對，陸見沉應該不會反對。而且，他人也好，帥氣、年輕。”
許小棠特意加重了“年輕”兩個字。
陸知白：“……”
許小棠看向陸知白，陸知白不光一個字也沒說，臉色還越來越難看了。
這個玩笑是不是不能開？
許小棠清了清嗓子：“你等我一下。”
許小棠跑進房間，從房間裡抱出來一疊資料，放在陸知白麵前。
陸知白看也沒看，冷冰冰道：“他的個人簡曆？”
“……”許小棠拍了拍資料，“你看一眼。”
陸知白看了一眼許小棠，起身就要走。
“哎……”許小棠起身，連忙按住陸知白的肩，解釋道，“是支教的資料。”
陸知白一愣：“支教？”
“嗯。學校有一個為期半年的支教計劃，我最近在忙這個……”
陸知白翻開資料，開始一點一點看。
“你說，陸見沉會讓我去嗎？”
“應該沒問題。”
“真的嗎？！”
陸知白抬眼，看了一眼許小棠：“他那邊也許不會反對，你就不管我的意見了？”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讓吳特助跟著我……”
陸知白“哼”了一聲，道：“那公司誰幫我？”
陸知白合上資料：“這些我先拿回去看，你可以繼續準備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嗎？”
“嗯。”陸知白製止住就要撲過來的許小棠，補充道，“筆試、麵試和培訓，你好好準備，通過了才能去。還有，學習不能落下。要是掛科了，我同意也沒用。”
“你放心，在專業領域我還是很有自信的。”但是陸知白沒有反對這件事，許小棠還是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不會讓我去呢。”
為了表示誠意和決心，許小棠花了一天時間，把相關資料都整理好了，隻差做一份PPT給陸知白彙報結果了。
“你以為我不會讓你去，還報名？”
“總要試一試嘛。”
“具體在什麼地方？”
“北風山的上風初中，教初一的英語。”
說到具體地點，許小棠還是有點心虛在的。
因為北風山在中部比較偏的一個鎮子裡。
許小棠研究過這個地方，也從一些學長學姐那邊打聽到了一些情況。北風山偏遠，但是公交、水泥路還是有的，這所初中也不是特彆差的初中。
但是不管怎麼說，和北城比起來，北風山實在太偏僻了。
陸知白這邊沒意見，陸見沉那邊許小棠有些拿不準。
許小棠一邊上課一邊準備支教的事情，時間過得飛快。
這天下午，許小棠回到家裡，看見陸知白正在沙發上。
“在等我啊……”
“嗯。你想去支教的事情，我評估好了。”
看陸知白遲遲不說下一句，許小棠內心越發忐忑起來。
到底要怎麼說服陸知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是□□？
陸知白沉吟片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許小棠微愣，“那公司和陸家的事情怎麼辦？”
“這些你不用管，我就當休假了，反正支教也就一個學期。”
陸知白說著，打算出門：“我回趟公司。”
“好。”
許小棠知道，陸知白一不在，公司和陸家的事情都要交給何特助和吳特助看著。陸知白雖然人不在，但是需要遠程工作，不會比現在輕鬆。
許小棠想著，任務量這麼重，是不是要建議陸知白今年多給他們發點獎金？
陸知白把車停在北風山上風中學門口時，許小棠還是被嚇了一跳。
許小棠站在校門口，一眼就能看清整所學校。
因為這所學校實在是太小了。
透過鐵門，許小棠看見學校大體可以分為兩個部分。左邊是操場，右邊是生活區和學習區。
從靠近校門右邊的這棟樓是教學樓，往裡一棟是綜合樓，再往裡是兩棟宿舍樓。
許小棠人還沒下車，校長便興衝衝地迎了上來。
“許老師是吧？你好，我姓林，是這所中學的校長。”
許小棠不能讓這個頭發花白的人迎她下車，隻能快速從車上下來。
“林校長，你好。我是許小棠。”
一番寒暄之後，林校長帶著許小棠從校門口開始介紹，從一個年級四個班、一個班四十個人，介紹到一個班男女各一間宿舍，一間宿舍住二十來個人。
宿舍樓旁邊有一間小平房，靠近圍牆那邊是女廁所，靠近大路這邊是男廁所。
廁所旁邊是一片鋪著煤渣的操場。
林校長領著許小棠走到校門旁邊的一棟小房子裡，“許老師，學校裡的宿舍實在不夠，我也沒辦法幫你找到好賓館，就這個地方……你放心，這是我們學校一個老師去年才裝修好的房子，他們自己也就住了一年不到，該有的東西都有。”
“那個老師呢？”
“年底的時候，被縣裡的三中挖走了，唉……”
看著校長愁眉苦臉的樣子，許小棠也沒好意思多問。
校長道：“我跟那個老師商量過了，老師願意把房子租給學校半年，這半年他們也不會回來，你和你男朋友可以放心住在這裡。”
許小棠想解釋陸知白不是她男朋友的事情，可是應該怎麼解釋呢？許小棠過來支教，帶著自己的小叔叔一起？
許小棠糾結期間，校長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這裡離學校也近，許老師你上課的時候方便。但是這裡比較偏，外賣什麼的肯定是點不了，附近也沒有商場，隻有小商店，買點零食、日用品還是可以的。”
校長道：“許老師，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我會儘量幫你解決。”
“謝謝你了，林校長。”
“哪裡的話。”林校長笑道，“我們農村中學，你也知道的，老師本來就不夠，留在這裡的老師也都上了年紀了，普通話都不標準，更彆說英語口語了……聽力占的分數不低，但是老師的口語不行，很容易影響學生的聽力學習，以後他們就算走出去了，也差人一截。”
林校長歎了口氣，“這一次呢，我也是希望新來的老師能多教教學生們口語，提升一下孩子們的口語和聽力水平。對於這裡的孩子來說，一屆大概有五十個人能考上縣裡的一中，這五十個人裡，又大概能有二十個人考上大學……但是剩下的一百多人，他們也許這輩子都走不出去。”
林校長苦笑道：“從北城到北風山，對於許老師你們來說，可能就是一天的路程，但是對一些孩子來說，一輩子也沒辦法從北風山到北城。許老師，我希望你在教大家英語的同時，也能給大家講講大城市裡的故事，讓大家更有鬥誌走出這裡。”
許小棠不知道四個月左右的時間能改變多少，她隻能儘力。
北風山沒有偏僻到交通閉塞的程度，但是生活也很不便利。沒有外賣，快遞至少要三四天才到，而且快遞點離這裡還有十幾公裡。
不然陸知白也不至於到縣城就直接去提車了。
還好陸知白準備的東西足夠，許小棠不至於因為一些日常用品著急。
陸知白把許小棠愛吃的糖從箱子裡拿出來，遞給許小棠：“我給你帶了幾盒這種糖，快吃完了跟我說，我提前買。”
許小棠越過陸知白，看著箱子裡堆了半箱子的糖：“……”
這也太多了……就算到離開那一天，許小棠也不一定吃得完。
許小棠靈光一閃：“我可以把這些糖帶給學生們！”
許小棠開始算有多少學生。
初一四個班，一個班四十多個學生，最多也不會超過兩百個人，一人兩顆的話，帶十盒足夠了。
“這麼喜歡小朋友？連自己最喜歡的糖都分享給他們。”
“那倒也沒有……”
許小棠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子，隻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跟大家建立起一個還不錯的關係，然後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學上。
許小棠看著陸知白搬起她的一大箱子衣服，樂嗬嗬地剝了一顆糖，遞到陸知白嘴巴：“呐，辛苦了，第一顆糖給你！”
陸知白張嘴，咬過許小棠手裡的糖，搬著許小棠的衣服上樓了。
許小棠站在原地，手指尖似乎還有陸知白嘴唇的餘溫，果糖清冽的味道鑽進鼻腔，許小棠有些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