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許小棠沒有再去找實習,在家裡偶爾看看書、學一學陸家的禮儀,沒事的時候練一練廚藝,做好飯等陸知白回來吃。
日子就這麼平淡地過去了。但是許小棠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陸知白也知道。
所以,開學前,陸知白說:“最近公司不忙,我打算去一趟西川,你要不要一起去?”
“西川?”許小棠眼神亮了亮,“你要去看雪山嗎?”
“嗯。”
“去!”
西川在西南部,最高海拔七千多米,夏天山頂上也有皚皚白雪。雖然西川海拔高,但是植被茂盛,相比於其他高海拔地區來說,這裡高反的概率很低。
“那我讓吳特助準備,我們下周一出發。”陸知白停住打算關上書房門的手,“對了,你這兩天彆做飯了,我帶你去海市。從海市回來,先去醫院做體檢,如果報告沒問題,才能去西川。”
“好。”
許小棠出生在北城、生長在北城,畢業旅行的時候也隻是跟陸知白去了西北部和南邊的一些小城市,發展僅次於北城的海市倒是一直沒去過。
看許小棠有了點興趣,陸知白終於放心了。
“何特助,下周我離開一周,公司的事情你和吳特助負責。另外,你讓吳特助幫我和許小棠準備去西川的東西。”
掛上電話,陸知白打開電腦,手裡拿著醫院剛送回來的許小棠的身體檢查報告,有些失神。
雖然許小棠的身體狀況比以前穩定了一些,但是心理問題更嚴重了。
許小棠本來打算強拉著陸知白一路坐火車過去的,但是鑒於坐火車需要四十多個小時,而且許小棠壓根就沒搶到票,隻能作罷。
兩人入住的酒店離機場有些遠,大概五十公裡,何特助提前安排了司機來接。
從機場去酒店的車上,許小棠覺得頭越來越暈。
“是不是不太適應?”
許小棠輕輕點頭:“有一點點頭暈。”
“需要氧氣瓶嗎?包裡也有藥。”
“也沒那麼嚴重,隻是有一點點不適應。”
許小棠隻是有點頭暈,而且現在還在市區,這裡的海拔隻有三千米不到,沒到需要上氧氣瓶的程度。
或許是因為生病了一直沒痊愈吧,這點高度就承受不住。
想到這裡,許小棠不由得歎了口氣。
“怎麼了?”
許小棠搖搖頭,自嘲般笑了笑:“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體弱多病,才這點高度就受不了了。”
陸知白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司機,樂嗬嗬安慰道:“姑娘,你彆擔心,市區海拔差不多到三千米了,有點反應很正常。尤其是對一直在平原地區生活的人來說,三千米已經很高了。”
許小棠笑了笑:“師傅,來這裡高反的人多嗎?”
“多了去了。一下飛機就吐的,到了機場直接拉去醫院的,都有。你這還算好的。”
許小棠不知道司機是不是在安慰她,但也隻能把這話當作真心話。
陸知白把許小棠送到房間:“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出去。有任何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隔壁。”
“好。”
許小棠關上房門,聽到陸知白的腳步聲響起,很快停在了不遠處,隔壁房間的門打開、又很快關上。
許小棠隨手把行李箱放在門後,倒在了床上。
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
許小棠現在頭暈、頭疼,還有點惡心。
但是許小棠不想因為這種事讓陸知白忙上忙下。
要是陸知白知道許小棠反應這麼強烈,很可能會直接帶許小棠去醫院,那接下來的旅程就沒那麼順利了。
這麼想著,許小棠漸漸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隻剩落日餘暉。
許小棠打開窗戶,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覺得症狀緩解了不少。
這個時間……叫上陸知白,一起去吃晚飯吧。
中午,許小棠隻在飛機上隨便吃了點,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
許小棠敲響陸知白的房門後,房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陸知白脫下了他的風衣,隻穿一件白色的襯衫。
許小棠往房間裡探了探頭,看見陸知白的電腦裡還是線上會議的畫麵。
許小棠張了張嘴,小聲道:“你不是說不忙嗎……”
其實許小棠早就猜到陸知白的不忙隻是借口,他隻是想找個借口帶許小棠出來散心。但是陸知白不主動說,許小棠也不問。
隻當是自己懦弱,暫時逃避現實。
“臨時會議,不礙事。”陸知白打開房門,示意許小棠進來。
“你開會我就不進去了……你什麼時候開完會叫我,我們去吃晚飯吧?”
陸知白把許小棠拉進房間:“馬上。”
許小棠拗不過,隻能跟著陸知白走進房間。
電腦裡,對麵的那個白胡子老頭說著一口彆扭的法語。
許小棠坐在床角,看著陸知白給自己端過來一杯溫水,又走到電腦麵前,插好耳機、開口說話。
都忙成這樣了,還不忘哄許小棠開心。
許小棠啊許小棠,你再不振作起來,就對不起陸知白了。
“走吧。”
恍惚間,陸知白已經結束了會議。
許小棠回過神,起身:“你想吃點什麼?”
“你有想吃的嗎?”
“我們去吃當地的特色吧?”
“好。”
許小棠和陸知白一起迎著夕陽,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麵上,街道兩邊是古樸的民族建築,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寧靜。
“陸知白,你說,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該有多好……”
還不等陸知白回答,許小棠似乎在自言自語:“算了。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可能早就生病去世了吧。”
陸知白看著許小棠,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小到大,陸家給他的任務都是好好學習、幫忙管理公司、去處理那些人,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去愛一個人、怎樣安慰人。在陸家人眼裡,他隻需要成為一個殺伐果斷、理智、忠誠的騎士,不需要知道什麼是愛。
遇見許小棠之後,陸知白好像有了不一樣的情愫。一開始,或許是陸家的命令,他必須照顧許小棠。後來,也許他隻是想保護這個和自己有著相似命運的人,也許早已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他想一直陪在許小棠身邊。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淪陷其中。
許小棠看見不遠處的一家飯店,飯店外懸掛著彩色的經幡,紅色的大門外,主人種了不少花,此時正是盛放的時節。
許小棠拉著陸知白往前走:“我們去吃那家!”
飯店老板娘就是當地人,看見二人進店,老板娘熱情招呼道:“二位隨便坐,想吃點什麼?”
許小棠掃了一遍菜單:“老板娘,有什麼推薦嗎?”
“來一個石鍋□□?石鍋雞是我們這裡的傳統菜肴,燉的都是我自己養的土雞,蘑菇、竹筍都是山上采回來的,土豆也是我自己種的。又好吃,又有營養。還有鬆茸蒸蛋,鬆茸都是一大早剛買回來的,新鮮著呢。”
“好,那就來一份石鍋雞,再來一份鬆茸蒸蛋。”
“主食可以選巴達藏麵,或者是手抓飯,奶渣包子。”
許小棠不知道選什麼,看向陸知白。
陸知白道:“選你愛吃的。”
“那就咂巴藏麵。”
陸知白糾正道:“是巴達藏麵。”
“哦……達巴藏麵?”
“……巴達。”
“巴嘎?”
“……”
見陸知白憋著笑,許小棠沒忍住,笑了出來:“知道了,陸老師,是巴達藏麵。”
“小吃也來點?卡塞,麻森,都是這裡的特色。”
“兩樣都上一份。”陸知白翻開菜單,又點了兩個蔬菜,這才作罷。
“吃不了那麼多……”
“吃不完交給我。”
二人說著,老板娘端著兩碗酥油茶過來了。
“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可真不錯。都是大學生吧?”
許小棠偷瞄一眼陸知白。陸知白隻是垂著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沒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對,我大一,他研一。”
“真不錯,年輕真好,兩個人都這麼優秀,又這麼登對。”老板娘笑嗬嗬道,“暑假一起過來旅遊?”
許小棠點頭:“趁著快開學了,過來放鬆一下。”
老板娘喜歡聊天,拉著許小棠聊了半天,菜上齊了,老板娘還止不住地誇陸知白帥:“我開這家店幾十年了,這小夥子,是我見過第二帥的,就是不愛說話。”
陸知白帥成這樣,都隻是第二帥?
許小棠好奇道:“那第一帥是誰啊?”
老板娘歎了口氣,開始回憶往昔:“那還是我剛開這家店的時候。那時候我才十九歲,那小夥子看著也就二十歲出頭,來給他的愛人打包點湯回去。”
許小棠看著老板娘已經是差不多六十來歲的年紀,她口中的那個小夥子,現在應該也六七十歲了。
“我隻知道那小夥子姓陸,叫什麼……安。”老板娘擺擺手,“老咯,記不清了。”
許小棠看著陸知白:“好巧,你也姓陸。”
“是嗎?”老板娘嗬嗬笑道,“那還真是有緣分,來我這家店最帥的兩個人,都姓陸。”
老板娘招呼著後廚的老頭兒:“老頭子,我們閨女兒不是快生了,讓我們取個名字嗎?取個‘陸’字,怎麼樣?”
老頭兒端著石鍋雞出來,把石鍋雞放在桌上,拉著老板娘往後廚走:“你就彆瞎操心了,讓你閨女自己取名字去。”
“我跟人小姑娘聊天,你拉我做什麼?”
“幫我看著火,讓人家小兩口吃口熱乎的吧。”
老板娘嘴裡嘀咕著,還是跟著進去了。
老板和老板娘進後廚了,許小棠還伸著脖子看著。
陸知白把許小棠的頭掰過來,提醒道:“吃飯。”
“哦……”許小棠喝了一口陸知白盛的湯,突發奇想,“你說你七八十歲了,還會這麼帥,吸引一堆老太太的關注嗎?”
“……”陸知白幽幽看了一眼許小棠,“喝你的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