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天,許小棠終於見到陸知白了。
陸知白還是老樣子,走到哪兒都冷著臉,穿著成套西裝。這一次過來,陸知白也沒有留很久,隻是確認了一下許小棠的身體健康狀況。
許小棠覺得自己就像是後宮裡不得寵的妃子,一天到晚什麼也乾不了,隻能等著皇帝一時興起過來寵幸自己。
不過陸知白倒是說了,有事情可以找他。
既然陸知白都這麼說了,那許小棠就不客氣了!
反正現在許小棠手腕和腳腕都傷著,也不能回學校,那就勉強差使一下陸知白吧。
早上,許小棠醒時見陸知白沒過來,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喂,小叔叔,你在哪兒呢?”
“樓下。”
“我想吃烤紅薯。”
“……好,我買了給你帶上去。”
中午,許小棠餓了。
“喂,小叔叔,我餓了。”
“我讓吳特助給你買了送到房間裡,想吃什麼?”
下午,許小棠閒得沒事乾,又給陸知白打電話。
“小叔叔,我有點無聊。”
“想出去逛逛嗎?”
“嗯。”
“等我半小時,你不要一個人出去,我儘快回來。”
“你在哪兒呢?”
“……公司,跟客戶開會。”
許小棠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不屬於陸知白的聲音。
“小陸總,這是家裡管得嚴啊?”
“沒想到小陸總年紀輕輕,福分倒是不淺,不光事業有成,看起來生活過得也很幸福。”
許小棠頓住。
瞬間,病房內一片寂靜,許小棠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呼吸聲和加速的心跳聲,也隔著聽筒聽到了陸知白在那頭的沉默。
許小棠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陸知白正在和客戶開會,許小棠一個電話打過去,陸知白還不能不接,隻能讓客戶等著,而在客戶眼裡,陸知白就是當著他們的麵秀恩愛……
“那、那,那你開會吧,我先掛了。”
說完,許小棠趕緊掛了電話。
許小棠隻是想捉弄陸知白,誰讓他說有事情儘管找他的,沒想過要鬨這種烏龍啊……陸知白應該會自己解釋的吧?
會議室內,陸知白聽著電話的掛斷音,遲疑地把手機放到一旁。
“一直聽聞小陸總為了陸氏儘心儘力,沒有機會考慮終身大事,這是哪家的千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榮幸在慶功宴上見上一麵?”
“會有機會的。”
陸知白不肯定,也不否認,隻是順手把合同簽了。
站在一旁知道這個“千金”就是許小棠的何特助:“……”
坐在對麵的中年男人嗬嗬一笑,從秘書手裡把合同接過來,也不繼續周旋,確認陸知白的簽名之後就合上了。
“周某我也不說那些虛的了,這樁生意還得感謝小陸總願意賞臉,與我等合作!”男人哈哈大笑了幾聲,道,“我就不煞風景,耽誤小陸總回家與佳人共度良宵了。”
坐在這個中年男人旁邊的男人年輕一些,也笑道:“既然周總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也不能當壞人。周總、小陸總,希望我們今後還能繼續合作!”
陸知白把簽好三方名字的合同交給何特助,客套道:“感謝二位,預祝我們合作順利。”
談完合作,陸知白馬上帶著何特助坐上了回醫院的車。
車上,陸知白給許小棠回電話。
“喂?”
“小叔叔……”
許小棠沒想到陸知白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了,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在過來的路上,你再等一會兒,現在路上有點堵。”
“好。”
許小棠哪裡敢說“不好”?
使喚了他這麼久,還在他開會的時候打電話過去……希望合作一切順利,不然許小棠就是破壞生意的罪人了。
看著徹底放下防備的陸知白,何特助忽然覺得情況不是太好。
陸知白已經因為許小棠的事情受了傷了。
確認陸知白掛了電話之後,何特助再次勸道:“陸先生,三小姐畢竟是陸家的人,保持距離對你和她都是好事。”
許小棠是陸家人這件事,陸知白再清楚不過。
但是許小棠隻是一個十八歲才被帶回來的人,回來四個多月,和親生父母卻隻見過一麵,最後的結果也隻是作為工具被嫁給其他人,維係陸家的利益……陸知白想嘗試一下,儘量不要讓許小棠走上最壞的那條路。
“以後彆叫她三小姐了,就叫名字吧。”
“……”何特助拗不過,隻能回答,“是。”
陸知白到病房的時候,許小棠正在吃橘子。
“這麼喜歡吃橘子?”陸知白說著,又給許小棠剝了兩個橘子。
“夠了夠了。”許小棠鼓著腮幫子,手忙腳亂攔住陸知白剝第三個橘子,“我不想變成小黃人。”
等許小棠吃完,陸知白道:“出去嗎?”
“去!”
陸知白讓何特助回公司幫忙處理工作,又讓吳特助回去休息,親自開車帶著許小棠去了商場。
商場內,一個穿著一身黑西裝、儀態優雅、容貌俊美的男人正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生無可戀的許小棠。
“我就是腳踝包著繃帶,也用不上輪椅吧……”
看著商場裡行人豐富的眼神,許小棠很後悔非要出來逛逛這個想法。
“不記得半夜被疼醒的事了?”陸知白說什麼也不讓許小棠自己走路,“彆小看繩子勒的那幾道傷口,不好好處理,可能會留下疤痕。”
“……”
原來他都知道啊。
陸知白推著許小棠來到五樓,道:“電玩城,有什麼想玩的嗎?”
許小棠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著,最後盯著對麵的一間店鋪,道:“小叔叔,我想玩抓娃娃機。”
許小棠說要玩抓娃娃機的時候,旁邊走過一對母女。
“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麼坐在車車上啊?”
“因為姐姐受傷了,她的男朋友心疼她,所以用輪椅推著。”
“媽媽,可是姐姐叫他小叔叔。”
“嗯……她的小叔叔心疼侄女,所以用輪椅推著她,就像舅舅關心你一樣。上次你摔傷膝蓋,是不是舅舅帶你去醫院、給你買糖果、陪你玩遊戲啊?”
“是,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孝順舅舅……”
聽到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話,許小棠瞟了一眼臉黑的陸知白,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來,隻能抿著嘴憋笑。
“……想笑就笑吧。”
聽到陸知白這麼說,許小棠也索性不裝了,當著陸知白的麵就笑了出聲。
笑夠之後,許小棠起了壞心眼,看著陸知白,故意夾著嗓子:“小叔叔,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孝順你。”
陸知白:“……”
陸知白咬牙切齒道:“以後在外麵,彆叫我小、叔、叔。”
“……”許小棠訕笑道,“知道了。本來也沒比我大幾歲,我還叫你小叔叔,把你都叫老了。”
陸知白:“……”
“那我叫你什麼?畢竟輩分擺在那裡,我總不能叫你的名字吧?如果直接叫你的名字,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尊重你?”
陸知白默默吸了一口氣,道:“隻有你和我的時候,直接叫名字。”
“好,我知道了。”
許小棠想著,剛被陸知白救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下意識叫了他的名字來著?許小棠仔細回憶著,但是那個時候太疼了,這些事情許小棠已經記不清楚了。
“想什麼呢?”走到娃娃機旁邊,陸知白找老板買了一籃遊戲幣,問許小棠,“你想玩哪個?”
“那個!”許小棠指著遠處的兔子玩偶,道,“我要那個兔子!”
以前和裴然、劉壯實一起去電玩城,劉壯實直奔遊戲機,裴然在門口和一群小孩兒擠在一起撈魚,許小棠就對著空空如也的幣籃和怎麼也抓不到的娃娃抓耳撓腮。
眼看著用光了半籃子遊戲幣,卻一個也沒抓到,許小棠有些急了。
“不是說有保底機製嗎,難不成我連保底都抓不到?”
許小棠一直守著這台娃娃機,隔壁那台娃娃機換了好幾撥客人,已經出來好幾隻兔子了。
陸知白安慰道:“不要著急,用完了我再去買。”
許小棠看著陸知白,突然有了想法。
陸知白被許小棠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想乾什麼?”
陸知白又不能丟下坐著輪椅的許小棠轉身就跑,胳膊被許小棠抓著搖搖晃晃,接下了抓娃娃這個重任。
許小棠的手得空了,嘴卻一點不閒著,雀躍地指揮著陸知白。
“那一隻,那一隻看著好抓。”
“那隻不行。你看這個夾子下去要卡住兔子的頭,這個兔子的角度夾不住頭。”
“這隻應該可以吧?”
“也不行,兔子耳朵被壓住了,夾子的力道不夠。”
“……”許小棠看陸知白一臉認真,手起夾子落,用完了另外半籃子遊戲幣,卻一隻都沒抓起來。
陸知白注意到許小棠的眼神,看著許小棠:“看著我乾什麼?”
許小棠彆過頭,“沒事,看你好看。”
隻剩最後一夾了,要是陸知白沒抓到,那許小棠就讓他好看。
陸知白:“……”
陸知白找好角度,對著一隻平躺著的兔子玩偶拍下了按鈕。
夾子張開,“唰”一聲落下,貼著兔子的頭,爪子收緊,帶起兔子的頭,兔子的身體因為重力垂下去,頭也被身子往下拉,卡在爪子的縫隙處。爪子升到頂的時候頓了一下,原地甩了甩,然後晃晃悠悠地劃著圈往出口這邊移動。
“夾到了!”
許小棠驚訝地看著掉下來的玩偶,“真的抓到了!”
陸知白把玩偶塞到許小棠懷裡,“好了。”
許小棠抱著玩偶,笑眯眯道:“陸知白,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夾到玩偶之後,陸知白也開始得意起來,“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繼續給你夾。”
許小棠看了一樣空空如也的籃子,道:“這個夠了,不用了。”
夾到這一個就用了整整一籃子的遊戲幣,繼續夾那還得了?
“那你有沒有想吃的?”
許小棠想了想:“我想吃爆米花、看電影。”
“好……”陸知白想了想,道,“用不用包場,清淨點?”
“……不用,電影院就是要大家一起看才有氛圍。”
許小棠可不想偌大的電影院裡隻有她和陸知白兩個人,那跟在家裡看有什麼區彆。
坐在電影院裡,許小棠看著熒幕上突然冒出來的喪屍,平靜地塞了兩顆爆米花到嘴裡。
倒是陸知白,後背緊緊貼著椅子,幾乎全程眯著眼躲在許小棠身後。
許小棠湊到陸知白耳邊,壓低聲音:“你彆躲在我身後啊。”
“……我沒有。”
許小棠:“……”
怎麼還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