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 橘子(1 / 1)

許小棠見勢不妙,也不管手腕是不是還疼著,迅速抽出雙手,按住阿百的頭,用力往牆上撞過去。

阿百的頭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伴隨著哀嚎,雙手抱頭倒在了地上。

趁阿百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許小棠迅速解著腳上綁著的繩子。

不知道陳開樂怎麼綁的,許小棠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慌亂中,繩子纏作一團。

眼看著阿百就要掙紮著起身,許小棠也不管腳踝是不是被繩子磨破,強行把腳從繩結裡扯了出來。

阿百起身的瞬間,許小棠迅速跑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這個房子不大,但是後期人為砌了好幾堵牆,打開一扇門,外麵還是一個小房間。昏暗的房間內堆滿了生活用品和臟兮兮的家具,許小棠怎麼跑也跑不出去。

終於,許小棠眼前一亮。

那扇掛了一把自行車鎖的鐵門一定就是大門!

許小棠推開門,陰暗逼仄的樓道出現在視野裡。

樓梯是水泥砌成的,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鑲嵌著陳年灰塵和不知名汙垢。一盞壞掉的白熾燈在平台上“滋滋”閃著微弱的光,燈下可以看見亂飛的灰塵,樓道裡充斥著黴菌的味道。

隻要從這棟樓裡跑出去,許小棠就還有機會!

就在許小棠要跑下樓梯的時候,阿百追了上來。

阿百抓住許小棠的頭發,用力拉了回來,順勢扔到地上。

許小棠的背摔在地上的瞬間,許小棠覺得自己後背上的骨頭好像被折斷了,骨頭的碎裂處紮進五臟六腑,胸腔和腹腔好像變成了攪拌機的腔體,撕裂般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讓許小棠無法動彈。

“還敢跑?”阿百強行把許小棠提起來,按在牆上,惡狠狠道,“樂哥都說了要放你走,你還敢跑,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阿百掐住許小棠的脖子,一點點加重力道,在許小棠快要窒息的時候又突然放開,在許小棠貪婪地奪取氧氣的時候又驟然加重力道。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獵物在他手中瀕死掙紮的快感。

數次後,許小棠的大腦開始缺氧,她再怎麼呼吸意識也不再清晰,眼前越來越模糊。

明明都已經到門口了,隻差一點點……

也許她早就該知道,她的父母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然為什麼他們對她一直很陌生,為什麼陸見沉一找上門來,他們一句話沒說就讓她跟著陸家走了……

在陸家的這幾個月,許小棠接觸最多的竟然是吳特助,其次是陸知白。陸知白對自己是怎樣的,把她當親人,還是陸見沉給的任務?

或許死去是許小棠的宿命,出賣自由換來的幾個月生命也要終止在這一刻。不管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的養父母,還是陸知白、吳特助,這些都停留在那段短暫的記憶力……

許小棠突然聽到阿百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脖子上的力道驟然一鬆,她整個人癱倒下去,落進一個人的懷裡。

“小棠,你還好嗎?”

許小棠勉強睜開眼,看見了陸知白的臉。

“陸知白……”許小棠乾澀的喉嚨裡勉強擠出這個名字。

“是我。”陸知白把許小棠抱起來,快步往樓下走。

許小棠靠在陸知白懷裡,聽著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毆打聲和被堵住的慘叫聲,看著陸知白眼底下的青黑色,氣若遊絲,“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先彆說話。”陸知白打斷許小棠,“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堅持住,許小棠。”

許小棠搖搖頭,想告訴陸知白,她沒事,但是陸知白好像理解成:她不行了。

“許小棠,你堅持住!”

陸知白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三步作兩步衝到樓下。

陸知白把許小棠放在副座上,穩住許小棠的身體,轉身大步跨進了駕駛座。

許小棠倚靠在車窗上,看著陸知白腳踩油門,一路都在超車、闖紅燈,馬達的轟鳴聲就在耳邊,一刻也沒停過。

許小棠看陸知白身上穿的還是睡衣,外麵隻套了一件風衣,腳上穿著一雙皮鞋,裡麵襪子也沒穿。

他從來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這次竟然穿成這樣就追出來了……

“陸知白……”

“你說,我在聽。”

“我真的沒事,你不要著急。”

其實,許小棠是怕陸知白開車太快出交通事故。萬一出個車禍什麼的,許小棠就算沒事也要交代在這裡了……畢竟現在是早高峰。

陸知白見許小棠狀態沒有那麼糟糕,稍微放鬆了點,但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許小棠熬了一整晚,又被打了一頓,突然有點困,靠在車窗上合上了眼。

“小棠,彆睡。”陸知白一邊觀察車況一邊緊張地叫著許小棠的名字,“你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我就是困了,你彆擔心。”

許小棠真的很困,不光眼睛睜不開,連陸知白的聲音都快聽不清了。

許小棠隻記得最後,陸知白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完全沒有力氣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小棠醒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漆黑。

許小棠有些口渴,想起床找點水喝,卻發現被子被壓著,許小棠隻能把被子往裡抽。

“許小棠,你醒了?”

聽聲音,應該是陸知白。

陸知白起身打開燈,許小棠眼前突然明亮起來,不禁躲了一下。

陸知白看著許小棠,確認道:“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現在叫醫生過來?”

“不用。”許小棠叫住陸知白,道,“我隻是有點口渴……”

“……”

從被綁架到現在,許小棠一口水都沒喝……那個陳開樂也真是的,都買漢堡當早餐了,怎麼沒給口粥或是可樂什麼的。

後來又被阿百掐了幾回脖子,許小棠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開裂了。

陸知白雖然無語,但還是端來了一杯溫水。

許小棠看著陸知白無語的表情,不滿道:“小叔叔,我被綁架了,你就這態度?”

再怎麼說,許小棠被綁架也是因為陸家,他陸知白作為許小棠回到陸家後的“對接人”,怎麼也不該是這個態度。

陸知白坐到椅子上,剝著橘子,抬眼看了一眼許小棠:“我看你現在好得很。”

也不知道是誰在許小棠剛醒的時候緊張得要命。

許小棠想接過橘子,但是陸知白的手躲開了。

“?”

許小棠順著陸知白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應該傷得不輕,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許小棠依稀還能聞到藥味。

許小棠活動了一下手腕,舉起給陸知白看:“不疼。”

“因為止疼藥的藥效還沒過……”陸知白強行把許小棠的手腕放進被子裡,“你還是老實休息吧,彆待會兒喊疼。”

許小棠看陸知白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也沒打算問他穿著睡衣就去救她的事情。

萬一她把陸知白惹生氣了,後果不堪設想。

“綁架我的那個人……”

陸知白剝乾淨橘子上的白色紋路,往許小棠嘴裡遞:“你不用管這些,何特助會處理好。”

“我就是有一個問題……”許小棠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綁架我的人是誰,他為什麼要綁架我?”

陸知白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掰下一瓣,放到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咽下,慢吞吞道:“他叫周百,一個犯罪團夥的嘍囉,也是一個癮君子。如你所見,他脾氣陰晴不定、戾氣重,不過隻是受雇於人。”

陸知白把橘子皮扔進垃圾桶,抬眸看著許小棠,“他不是主謀。”

“他不是……”

許小棠當然知道他不是,陳開樂才是。

但是看陳開樂的樣子,不像是個不擇手段、無惡不作的人,相反,許小棠覺得是陸見沉對他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他才淪落至此,想儘千方百計也要複仇。

而且陳開樂並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實質性傷害到許小棠的舉動。

“小棠,你有沒有見過那個人?”

“見過……”

但是再有原則,他也隻是一個綁匪。

許小棠道:“他說他叫陳開樂,是……”

許小棠把陳開樂告訴她的事情全部複述給了陸知白。

“隻是這樣?”

許小棠點頭:“一句不差。”

反正陳開樂自己也說了,這些都可以讓陸見沉知道。

“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要過問,好好休息,我會處理好。”

“好。”

既然陸知白讓她不要管,許小棠也就沒再過問了,因為止疼藥的藥效過了之後,許小棠疼得受不了,整宿整宿睡不著。

不光是手腕、腳腕上火辣辣地疼,身上的每一處骨頭也疼。

許小棠好幾次半夜被疼醒,又不想去找醫生,就自己躺在床上默默忍受著,疼著疼著,就暈過去了。

許小棠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經常一身虛汗,病號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或許這件事真的很嚴重,許小棠連著很多天沒見到陸知白,隻是吳特助經常會過來,送吃的和生活用品,陪許小棠聊天解悶,確認許小棠身體的狀況和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