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懷 近,太近了...(1 / 1)

塵關 原丞陽 6386 字 10個月前

關恕未搭理馮遷,轉手去扶隨姬馳跪地的崔辭...

“崔州令真乃一介良臣,關某敬佩...”

崔辭見著眼前的一張鐵麵鬼符、心下不免也有些顫抖...他抱拳回禮道:“將軍您言重了,方才下官...實是多有禮數不周之處,還望將軍恕罪、”

“誒?是關某沒有亮明身份,與崔州令又有何乾?況且今日...還多虧了有崔州令,才能讓關某看到這樣的一出好戲...”關恕說著話,拿眼一一掃過那些哆嗦的跪地之人...

馮遷、孟五三人早已是麵如死灰,馮遷心裡暗罵這不爭氣的馮江,惹誰不好、偏偏要惹這索命的‘閻羅’,他連皇親國戚都敢殺,更何況是他這個小小的州史...

他抖著雙臂爬到關恕的腳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道:“將軍、將軍...下官有罪、下官出言不遜,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將軍能、能寬佑則個,留老夫的一條命...”

“.....若關某今日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你會寬佑我麼?...你去問問那些府衙外的百姓,他們、又會寬佑於你嗎?!”

“我們不寬佑...對!不能寬佑,你這個狗官!殺了他,殺了他!.....”

民憤暴漲,喊殺衝天!...

姬馳一個手令,府衙外的重甲軍隊拔刀而入,團團將府衙上下圍住...他手扶單肩銅圖,擲聲跪地、“鹿州城軍一千,現移交將軍號令!”

‘唰’地一聲、所有的甲軍刀尖向地,單膝齊跪,“聽將軍號令!”

馮遷一見這陣勢,突地一下咧嘴扶心、翻眼倒地...

姬馳上前一看...“稟將軍、馮遷嚇死了...”

關恕微微搖了下頭,“真是便宜他了......姬馳聽令、”

“末將在!”

“你速帶人查抄涉案府邸,將所繳的錢財全數上交到州裡...將所有的與犯人員,連夜押往首府豐州,聽候王上發落...”

“是!”姬馳領命而去...

“鹿州令崔辭、”

“下官在...”

“你暫代州史一職,善後安撫百姓,整肅鹿州綱紀!”

“是,下官領命...將軍、這孟延達...該如何處置?”

鐵麵的鬼符在燈火裡忽明忽暗,掩去了關恕的所有神色...她眼望著衙外那些翹首期盼的百姓,斬釘截鐵、

“斬!”

鋥亮的鍘刀在月色下熒運著寒光,有些膽小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向外場退去...

“哎、老兄,你說這哪有大半夜斬人的啊,我這心裡咋這的瘮得慌呢...”

“是啊,我這心裡也有點兒突突...照常來講都是午時行刑,可這關將軍卻是半夜行刑,還是斬這麼個惡霸,哎、你說這孟五日後..不會化做惡鬼、再繼續回來禍害咱吧?”

“彆瞎說!你難道不知咱這少將軍的名號嗎,人家可是鐵麵‘閻羅’,正所謂‘閻羅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可真真是個‘閻羅’啊...”

“斬得好!斬了他、咱今夜就能踏實地睡覺了,咱這城裡讓他孟五禍害了多少人家,我真恨不得他現在、立刻就死,太禍害人了!呸、”

“哎、這怎麼還有抱小娃的呢?快帶小娃回去,這人都上鍘了,一會兒斬頭,可彆把小娃們嚇著....”

百姓們紛紛議論著,崔辭也走到關恕的身前,小聲躬道:“將軍,當真要...此時問斬嗎?”

“斬、”此時不斬,隻怕明日會多生變故...

崔辭點點頭...看來這少將軍嗜殺的傳聞都是真的...

“琴茵見過關將軍,小女子多謝今日將軍的搭救之恩...”

呃、倒是把她給忘了...“琴大家客氣了,關某也要感謝方才大家的援手相助...說來慚愧、讓琴大家在我懷遠之地遇上這樣的事,還請大家海涵...”說罷深躬一禮、

“將軍言重,小女子怎受得起將軍的賠禮?今日將軍維護百姓、懲奸除惡,才真的是大快人心...”容姣顏笑,當真是群芳失色...

‘奇怪...她居然不怕自己的這副鐵麵,還衝著自己笑?’

...

“將軍,開始嗎?”崔辭請示道、

關恕又看了看琴茵,見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心覺此女應是個膽大的吧...當下便點了一下頭,

“開始吧、”

崔辭斬令擲地,一大碗雞血順著鍘刀澆下,鍘夫兩臂向下一壓!

“啊、”

伴隨著府衙外百姓們的歡呼叫好,琴茵‘啊’地一下地就撞進了關恕懷裡...

突來香軟讓關恕一愣...隨即本能地抬手去扶琴茵的肩膀,想把她推離自己,可琴茵竟緊拽著她的前襟不放...

“琴、琴大家?你怎麼了?你先放開關某、”

“將軍、琴茵...害怕...”

近,太近了...近到關恕的下巴都能迎上琴茵口中的香氣、

崔辭本想過來和關恕交差,一見這架勢趕忙拿後腳跟轉了個圈兒,“你、把這裡收拾乾淨,你、趕緊讓百姓散去,你、速去通發告示......”衙事們立刻都低起頭滿院的找活乾....

關恕的心慌慌地跳著,心道這大庭廣眾之下,琴大家怎的也不顧及男女大防呢?

雖然她這前胸也沒有什麼可暴露的,可是男女的構造終歸不同,貼得這樣近,萬一讓琴茵發現了什麼,那就大事不好了...怎麼辦?難不成要將這‘女財神’硬推出去?

她緊張地四下張望,看到堂中還背立著的小雪和丫鬟,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小雪、小雪!”

“公子、”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嚇到了?小琬就說不讓您看的嚒...”丫鬟小琬匆匆跑過來,邊說邊輕撫著琴茵的背...

關恕連手帶眼的給小雪比劃著...小雪貌似看懂了關恕給她的示意,也上前道:“琴小姐,公子說沒事了,您先起來吧...”

仍是緊緊地靠在關恕懷裡,一動不動、

關恕又向外推了推,隨後無奈地鬆開了兩手...“琴大家,真的沒事了、你先起來再說,好麼?”

...

一片黯然的失望充斥滿眼、琴茵慢慢鬆開了手中的衣襟.....

“將軍,琴茵失禮了...”臉上已不複方才的容光、此刻的她就像是被一場冰雨打過的蔫花兒...

“琴大家,都怪關某考慮不周,再次讓小姐受驚了...崔州令、”關恕向後退了一步,與琴茵拉開距離...

崔辭聽到召喚,提著官袍小跑了過來...“將軍、”

“崔州令,琴大家受了些許驚嚇,勞煩州令命人將琴大家送回客店歇息吧...”

“將軍、客店人員混雜,為防有宵小之輩再次驚擾琴大家,下官鬥膽、懇請將軍和琴大家去崔某的府中下榻,以便下官照應...”

“那...也好,那便叨擾崔州令了、”

“將軍哪裡的話,能得將軍下榻寒府,是崔辭的榮幸,下官待會兒再給琴大家請位大夫,不知琴大家..您意下如何?”

琴茵被小琬攙著,強堆出一個笑顏,“多謝崔州令...”、隱著憂傷的眼再次從關恕身上劃過,而後欠身離去...

一把油紙傘、一身暮紅呢,吹雪的風、扶揚起琴茵的青絲下擺...

為何...她的身影竟有一絲公主的感覺?關恕搖搖頭,心道她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看誰都像公主...

“將軍、下官已命人將孟延達的屍身斂好,可是、無人認領,您看...是否需讓人送回豐州?”

“...不必...找個合適的地方、妥善安葬吧...”

“是,將軍..您請、”

關恕剛要邁步,便又見了一旁的小雪、正怯怯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也被嚇著了?”

小雪擰著身前的腰帶,一雙水靈的眼睛想抬又不敢抬地偷瞟著關恕...

“小雪沒被嚇著,隻是沒想到公子...就是村子裡所說的鐵麵閻羅...”

“後悔跟來了吧?”

“沒有沒有、小雪沒有...”

“今日也謝謝你,關某救你一次,你也救了關某一次,咱們扯平了...”

“這怎麼能一樣呢公子?公子是不是又要趕小雪走了?公子和小雪說好的,咱們、”

“停停停、”

關恕見小雪那個勁頭又上來了,便趕緊給她做了停的手勢,她可不想深更半夜的和她在這兒掰扯...

“給你個任務吧,讓崔州令找個人跟著你,去客店把琴大家還有咱們的行李都拿到他府上,如何?”

“公子不趕小雪走了是嗎?小雪多謝公子,小雪這就去!”說著又揚起了那個純樸的笑臉

.....

永康宮內,皇後費力地撥動著輪車的兩個輪子,可每每就隻能前進一點兒、而後又退了回來....

“皇後殿下、夜深了,您明天再練,現下該就寢歇息了...”方蓉說著將皇後的兩臂輕放到了腿上、

皇後歎了一口氣,就著方蓉遞過的茶盞抿了幾口...

“本宮啊、躺的年頭太久了,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不想睡、也睡不著...”

“殿下、您這身子才剛好,需更得注意調養休息才是,這輪車也得慢慢練才行啊...”方蓉又給皇後拭了拭嘴角、

“本宮當年真是大意,萬般也沒想到她呂氏能有這一手...她雖進宮的時日比本宮長、出子早,但從來都是個不起眼的,唯唯諾諾地在本宮身前伺候著...哼!這最後、反倒是讓她啄了本宮的眼!”

“殿下,事情都過去了,蓉兒聽聞那呂氏在入冷宮的當夜就去了...”

皇後僵著胳膊砸了一下她自己的腿,“真是太便宜她了,貞兒的手段還是不夠狠,她也應該讓呂氏嘗嘗這玉枯草的滋味、再縱她去死!”

方蓉低了低頭,未語...

皇後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一番心恨......

“蓉兒..本宮這些年,也拖累你了罷、”

方蓉搖搖頭,“殿下哪裡的話,奴婢能終生伺候在殿下身旁,已是足矣...”

皇後顫悠著手抬起一截、想去握方蓉,方蓉見此、便主動跪下..將手遞上、“殿下...”

“蓉兒,本宮、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啊...安郢他、現下還好嗎?你若是還有心,那本宮就給你做主,把你嫁過去...”

方蓉略微苦笑了一下,“奴婢什麼也不求了,隻要殿下好好的,那奴婢就一生都伺候殿下左右...安大人他、當年為了避嫌,主動降職申請了外調,現下在懷遠領右長諫一職,如今..他已有了四個孩兒...也很好、總算是還能幫襯上公主...”

皇後點點頭,握了握方蓉的手...

“說到懷遠,本宮還真是沒想到,那辰大夫竟是他關震的兒子,不像...一點也不像...你說他一個將軍,哪裡習得這麼好的醫術?”

“奴婢也不知,奴婢隻知關將軍對...、皇後殿下,是真的儘心儘力...”

“哎...這一提起他來、本宮就止不住地想歎氣...本宮見他的第一眼呀,還以為他是從那畫兒裡邊走出來的...若單論容貌、隻怕這世間,再難尋出第二個能同他那般與貞兒相配、

隻可惜...他是個將軍、還是個婢子出的...如若不然倒是真的可以考慮召他為貞兒的駙馬,這樣本宮、也不至欠他關家的人情了...”

“那...殿下是屬意公孫郎令?”

“嗯,楠華不錯,家世好、出身正,又是在京的文官,將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你看他那日對貞兒的樣子、癡迷著呢...咱們又知根知底,本宮最近正想和陛下論論此事,貞兒也不小了,該出嫁了...”

“可是...公孫丞相、似不讚同太子...”

“哼、那個老頑固,當年若不是我貞家、哪能輪得上他做丞相...他這是欺本宮病了,貞兒和稷兒無所依靠...如今本宮醒了、他公孫礽叔也該收收心了...”

“啊、啊、啊欠!”抖著腿的公孫楠華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公子、您快歇息吧,這都四更天了,咱們明日還要趕路呢...您瞧您都打上噴嚏了,可彆給您熬病了啊...”

“去去去、快點給本公子找,找不到、咱們今晚誰都彆睡...”

隻見這官驛的客房內,扔了滿地的藍書雜繪...幾個小廝正跪在地上一本接一本地速念翻找...

如若不知情的人見此,定會以為是察禮司郎令勤於公務,可若細看這些書的名字,必會叫人驚掉下巴...

什麼《求女傳》、什麼《情郎賦》 、什麼《寒門小生與貴婦》......

公孫他此時正拿了一本《吾與花魁》在細細研讀...讀到貌似精彩的部分還會跟著嗬嗬地樂起....

“公子、找到了!您看這一篇所述的法子如何?”

公孫拿眼快掃了一番...“這是什麼啊?這都是本公子用爛的法子了、再找!”

“公子、那您再看這個,您看這個法子如何?”

“高明啊、你可真是..白叫了這麼個名字,你看看這書麵的名字叫什麼、叫《豪府官郎求繡娘》,本公子是豪府官郎不假,可本公子要求的是瑰寶神女,神女你懂嗎??

上次的上吊的事,本公子還沒罰你,你說你弄個吊繩,還是用刀齊斷的頭,你見有哪家的上吊繩子能斷的那麼整齊的啊?啊?本公子的父親是丞相,你當他是白丁啊?”

高明縮了縮脖子,“是、公子,高明錯了,您都罵了高明好多遍了...可是公子、高明不明白,您要求娶的不是公主嗎?這怎麼又求上琴小姐了...”

公孫把書一合、“你懂什麼...公主自是要娶的,她不僅人美而且還是梁國唯一的公主,若是娶了她,那本公子就是梁國的第一駙馬,到時候一定會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給羨慕死...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高明搖了搖頭...公孫鄙了他一眼,而後起身甩了一下袖袍、揚頭負手...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風流,不可隻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下功夫...一個男人要不斷地從各種女子的身上獲得那種被仰視的感覺,你懂嗎?”

高明又搖了搖頭,“公子,小的覺得仰視您的女子已經夠多的了...每次隻要是您的車駕在安京城裡一過,就會有好多的女子圍觀仰視...難道這些還不夠嗎?何必還要大費周折地去那苦寒之地看什麼琴小姐...”

公孫艮著頭將一隻袍臂又甩在前間,而後側臉衝著高明單眨了一下細眼,“如何?本公子這番儀態如何?”

“俊啊、公子一直都是俊的,如若這樣更不知要迷死多少的女子了...”

公孫得意地刮了兩下眉邊,“你說的那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得到再多的仰視,也抵不過神女一人的仰視,哎、本公子也算是棋差一招了,若早知琴茵北上懷遠,那那方東域的古琴就不送與公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