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掛著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第一個轉過頭來。他和孫立強打過賭，說他們七天內必有一戰。

沒想到，他最期待的事情，第二天就發生了。

史塵這句話很響，打斷了馮姐的解題思路，眼睛朝著教室後排瞪了一眼。

班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句話，“敢在非哥頭上動土，還引馮姐下場，挺牛啊！”

“學霸就是不一樣啊！”

“安靜！”

全班五十雙眼睛也跟著馮姐的喊話，聚焦到了兩人身上。

“墨非！”

馮姐並不怕墨非，相反他們關係不錯，在課上不管他，是因為其他原因。

所以當馮姐點了自己名字，也隻好抬起頭，不情不願地抽出卷子甩到了史塵的桌上。

數學課上的這一波折，算是過去了。

史塵掃了一下卷子，題目不算簡單，沒想到職業學院的數學門檻也不低，但對他來說卻是好事，數學考得越難，才能體現他的優勢。

看到最後四個大題時，史塵楞了一下，墨非竟然空著一個字都沒寫，接著他又看了一下其他題目……

一題都沒有錯，全對！

總分150，墨非考了90分，扣的60分，就是因為最後四道題！

史塵一時無法判斷，墨非是不會做，還是懶得做。

照理說，即使是不會做，起碼也會寫幾個字意思一下，說不定還得些同情分，但他卻沒留下任何痕跡，透著一股不用同情我的傲氣。

而且這四道題也並非全部都很難，其中有兩道題的第一小問，是基礎送分的，比起最後幾道壓軸的選擇題和填空題來說，更加簡單。如果前麵一分都沒扣，不至於送分小題答不上來。

想到這裡，他已經有些汗毛倒立了，這個剃了光頭、昨晚又敲詐自己的問題學生，到底是個什麼家夥……

就在這時墨非抬起了眼皮，兩個人的眼神再次撞到了一起。

史塵慌亂地躲開。

“學霸小弟弟，我帥麼？”

“……”

-_-||

史塵把撐起手肘擋在自己的右邊，遮住墨非的視線。

“要是覺得我不帥，你盯了這麼久乾嘛？”

“你們校霸話這麼多的？”

“你們學霸這麼喜歡盯人看？”

“我是替你感到可惜，最後四道題，一題都沒答，我們學霸最見不得人空著題不答，這是對試卷的一種侮辱！”

墨非勾了勾嘴巴，“能抄到平均分以上已經很好了，對我們這種靠臉吃飯的奢求不能太多。”

竟然是抄的！？

￣□￣｜｜

數學課後麵是語文課，墨非繼續明目張膽地繼續睡覺，語文課睡得踏實很多，甚至響起了鼾聲。

不過，語文的宋老師，是一個六十多歲的憨老頭子，課上時其他人也不安靜，甚至有人玩手機，看視頻，寫作業什麼樣的人都有。算是比較符合自己對職業學院原本的想象。

相比之下墨非的鼾聲，就不是那麼的突兀。隻是當下課鈴一響，他又立馬直起身子，迅速地離開，仿佛完全不用任何複蘇的過程。

看到他離開的身影，史塵不由罵了一句，“既然上學一直睡覺，乾嘛來讀書呢，回家睡多好。”

“我看他回家反而睡不好……”武器引發對方興趣式的八卦，很快就被孫立強的一個白眼打住了，隻好換一個話題。

“我看你們挺投緣啊，課上蠻多話的。”

“你們這位校霸，平時不說話的？”

“不說話，有時候一天之中，除了喝水和吃飯，都沒張過嘴。”

“嘴倒是挺精貴的。”

“我勸你還是彆惹他！看到沒？他手臂上多處好新傷疤，昨天還沒有！一定又和隔壁區的混混火並了，今天算你走運，墨非挺給馮姐麵子的，沒在她的課上發作。換成是其他時候，可不好說嘍。”

手臂上的傷疤？史塵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請問……哪位是史塵同學啊？”

教室外有一個其他班級的女生朝裡麵叫了一聲。

“臥槽，不會吧，第一天就有人表白？”

“首都圈的學霸真是不一樣啊。”

午間休息時刻，起哄聲此起彼伏。

史塵聽得出來，“首都圈”和“學霸”在這裡是貶義詞，他們是戴著看戲的濾鏡在盯著他隨時出醜。

“找我有事？”

“有人在校門口等你！”

“啊。”

史塵站起來，還沒出教室門，坐在位置上孫立強提醒了他一句，“十分鐘後食堂會開飯……”

“哦。”

史塵朝著校門口走去，思來想去，隻有史東回來找他。畢竟剛來這裡第一天，晚上沒有回——“家”。

沒想到史東會良心發現，不到兩天主動來學校找他。

原本他預期是三天，先打一個電話，要是沒接，他第五天才會在莊夏青的壓力下來學校。

史塵的預期是對的，找他的真不是史東。

學院門口站在兩個人，格外顯眼，一個光頭和一個黃發，是墨非和李遠福。

“是你們？”

“怎麼，不想見我們？”

墨非側著身子繼續抽煙，“人家學霸以為是姑娘給他遞情書呢，沒想到是你這個底下沒剮乾淨的死娘炮！能不失望麼！”

“艸你大爺！這麼急把我叫來，聽你罵我呢？那我走！？”

史塵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人是來和他結算昨天買賣的。

“賣了多少錢？”

“一隻虎貓900,十隻胖鼠180，看你是個學生，給你1100吧，20元當哥哥請你吃糖……”

李遠福掏出一疊鈔票，數出11張遞給史塵。

“四千。”

“啊？”

史塵和李遠福同時看向墨非。

“一隻虎貓是四千元！”

李遠福一麵瞪著墨非，一麵僵硬地擠出一個微笑，“啊，是哥哥算數不好，算錯了，4000乘以0.3，是1200，不是900，哈哈，那我給你1380。”

李遠福又抽出三張百元鈔票，塞到史塵的手裡，“找我20啊，小孩彆吃糖，容易三高。”

史塵掏出20硬幣遞給李遠福，然後就朝食堂的方向走了。

沒想到墨非追了上來，用手搭住他的肩膀。

“拿了這麼多錢，不吃一頓好的？”

“不了，謝謝，我吃食堂。”

“學霸挺節儉的啊。”

“不，是窮。”

墨非再次彎起了嘴角，“再節儉也沒用了，這個點，食堂已經沒菜了。”

史塵輕輕冷哼一聲，“孫立強說，食堂12點準時開飯。”

“那你肯定隻聽了一半，12點準時開飯，12點15分後，菜就會被搶光。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你走到食堂的時候，飯可能都沒了，不放榨菜不放鹽的榨菜湯，可能還有兩碗。”

史塵停下了腳步。

“跟哥哥走吧。”

墨非朝著東麵走去，穿過幾座好像被廢棄的教學樓，以及一片黑色葉子的鐵碘樹林之後，來到了學院的一個東門，這裡好像是個小型的居民區。

陽台上晾著衣服，弄堂裡還有一些曬太陽的大爺大媽。

“大非來了！今天還是一碗羊肉粉，兩個燒餅麼？”

“兩碗四個！”

那店主的目光在史塵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露出玩味的笑容，“好嘞！”

史塵琢磨不出這笑容裡藏著什麼東西，於是疑惑地看向墨非。

墨非已經坐在位置上，朝著史塵揚了揚下巴，“看什麼？一上午還沒看夠？”

“……”

“學霸去付錢吧。”

店主端著四個燒餅接話說：“一共三十元，掃碼付現都可以。”

莫不是詐騙團夥，聯合詐騙他三十元？

史塵不情不願地掏出硬幣，坐到墨非對麵，吃了一口燒餅，情緒才稍微平靜一些。

還……怪好吃的。

應該說是史塵來江東區吃過最好吃的東西，雖然隻是短短兩天，卻像是兩個世紀這麼漫長。

食物好不好吃，一看就知道。

墨非把自己剩下一的燒餅推到他麵前，“不用謝哥哥。”

當然不用謝，是我付的錢，好麼！史塵毫不猶豫地塞到嘴裡。

店主衝著墨非打趣，“大非，你好意思讓彆人叫你哥哥，我怎麼看著你的朋友比你大一些！”

“不可能，那是我比較顯嫩！”

混混果然夠不要臉的。

“我2124年4月4日生的，你呢？”

墨非愣了一下，沒想到史塵還真聽進去了店主的話。

“反正比你大。”

“大多少？”

“去廁所比比就知道了。”

“……”

“對了，為什麼胖鼠價格跌了這麼多？”

“你不信？”

“我信。”

否則墨非也不會讓李遠福說出虎貓真實的價格，畢竟那才是大頭。

“100元是半年前的價格了，夜獵的人多了，價格自然低了，估計過幾天價格還會更低，因為胖鼠好像越來越多了，而且因為見多了，人們不怎麼怕了，所以敢抓的人也多了，供需失衡了唄。”

“哦……”

史塵吃著燒餅，臉上寫滿了心事。

“你該不會想靠夜獵發財吧？”

史塵沒有回話，雖然莊夏青給了一筆錢放在銀行卡裡，但也隻夠他學費和基本不餓死，如果出現什麼狀況，比如史塵要自己一個人單獨住，吃穿用都得自己負擔，肯定是不夠的。

來之前他做了一些攻略，其中有一個方案就是夜獵一些綠眼睛的變異生物，有人收，最容易抓的就是胖鼠——一種變異的老鼠，一百元一隻，還有人分享了捕捉技巧。

所以史塵昨天才會出現在那裡。

墨非吃完羊肉粉，看史塵一言不發，也沒多問。

他本來就不愛管其他人閒事，要不是昨天史塵出手救了自己，估計他不會理這個同桌，哪怕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兩人從東門回來。

午休的時候，有很多學生會三兩成群的在校園裡放風，看到這對奇怪而又養眼的組合，不由引來女生的目光。

“墨非身邊那個是誰啊，好帥啊。”

“哪有我們非哥帥啊！”

“喔，為什麼帥哥的身邊總是帥哥，而不是我呢！”

……

這種議論一直到兩人回到一班教室，都沒有停止。

直到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還有人在討論，到底是學霸的智慧值感化了校霸，還是校霸的武力值收服了學霸。

*

已經放學半個小時了，教室隻剩史塵一個人坐在位置上。

“史塵，還不回家麼？”

老趙站在門口，雖然他嗓門粗，心思卻不粗。

他發現史塵今天和昨天穿得是同一套衣服，雖然他不知道史塵是怎麼把同一套衣服當天洗掉第二天又能穿上，還弄得這麼整齊，但做老師的直覺告訴他，史塵昨天應該沒有回家。

“一會兒就回去了。”

“要不要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老趙試探性地看著他，“我們這裡的晚上，不太安全，要是你住的地方偏，最好還是早點回去，或者讓家長來接一下……”

“啊，我給爸打個電話好了，他應該快到了。”

“那，我陪你等你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