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 絞儘腦汁的於氏做好兩份糕點,這……(1 / 1)

芳儘草菸敗 芊稷 3130 字 10個月前

絞儘腦汁的於氏做好兩份糕點,這次,阿蘭說什麼也不肯再去,借口受了風,頭疼,渾身疼,埋在被衾裡,連飯都不吃了。

於氏隻好親自送去。

三房的喬氏本就和藹,不僅收下,還回贈了禮品。

五房的田氏稱病沒有出現,派貼身嬤嬤應付一二,不冷不熱,最後還是收了。

回到院子的於氏喝了好大一壺茶,又激動好半天才想起後罩房裡躺著的女兒。

匆匆進了阿蘭閨房,人從衾中挖出,先探額頭,和自己差不多,再察麵色,除了眼下泛青,再無其他不妥。

一時氣極,狠拍被衾兩下,“抽哪門子邪風,平白裝起病來。”

頭發蓬亂,神情萎靡的阿蘭,頭埋在胸口,不敢看阿娘,也不肯認錯。

母女倆就這樣對峙著。

門外傳來三元小心翼翼的聲音,“二夫人,三夫人院裡來人了。”

於氏起身整理衣裙,壓低聲音對著床上的鵪鶉,“還不快起來。”

來人是三夫人院裡的靈壁,說,後日十五,三夫人要去虛寧寺進香,不知二夫人得不得空。

於氏趕緊應承,三夫人主動示好,哪有不應的道理。

送走靈璧,又來了雙禧,身後還跟著個背著醫箱的老郎中。

雙禧給於氏行禮,“二夫人,這是聖杏醫館的吳郎中,聽說蘭小姐受風頭疼,來為小姐診脈。”

於氏麵上笑著,內裡莫名惶恐,阿蘭裝病也就這兩日的事,二爺那邊怎麼知道,此事容不得細想,當下先對付過去再說。

吳郎中仔細號了脈,開出方子,雙禧引著人走了,臨走告訴於氏,稍後會把藥送來。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今日的事,透著古怪,於氏隱隱不安,她要巴結三房五房不假,但過猶不及,有些事,她萬萬不敢想,一想就脊背發涼。

阿蘭今夏及笄,是時候為她謀劃出路,這洪家是不能再待了。

三日後,於氏帶著阿蘭七巧和三夫人一起去了虛寧寺。

阿蘭是第一次來虛寧寺。

都說虛寧寺有求必應,是化州一帶最靈驗的寺廟。

不知真假,恰逢十五,人是真的多,馬車隻能到山腳,所有人都必須下車步行上山。

春分剛過,寒氣褪儘,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喝了幾天補藥,又連續步行登山,阿蘭走得汗濕,鵝蛋臉上飛著兩團紅雲,本是個愛動的性子,憋在床上幾天,今天終於爽利了。

進了廟,跟著於氏磕頭上香添油,忙得暈頭轉向,做完這些,於氏又隨同三夫人去找方丈問道。

禪房在半山腰,離主殿有段距離,穿過一條山居小徑,是一處僻靜的院落。

阿蘭什麼都聽不懂,身子騰雲駕霧就要入夢,和七巧耳語幾句,退出房間。

山林幽鳴,風過葉動,阿蘭背著手在禪院裡溜達。

轉來轉去,繞到了禪房背後的夥房。

一個小沙彌把一捆柴扔在地上。

阿蘭左右打量,慢慢靠近,最後趴在牆邊,悄悄向房內張望。

忙著生火的小沙彌發覺有人,裝作看不見,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每天都有這樣好奇心重的小施主,早已習慣。

“順安……”

小沙彌身體僵直。

“順安,你是順安嗎?”

阿蘭再喊,她隻看到沙彌的側臉,畢竟日子太久遠,她不太確定。

沙彌回頭,迎著光,看不清楚來人,隻覷著眼,半響,才費力地張開嘴唇,聲音細小如蚊吟,“你是誰?”

“我是阿蘭,羅秀才家的阿蘭。”

小沙彌緩緩起身,走出夥房,額頭滿是細汗,臉上身上沾著燒火擦灰的痕跡,他拍了拍手上的草木灰,定定地看著阿蘭。

“我叫明海,不叫順安了。”

“明海……”阿蘭重複一遍,“好聽,這個名字好聽。”

“這是法號。”

“你怎麼在這兒,王大娘呢?”

阿蘭有一堆問題,看到順安,她就想起老鴉巷的童年,那會兒很苦很窮很快樂。

小沙彌死水一般的眼中泛起漣漪。

“祖母死了。”

他努力回憶,翻找過往,“你們搬走後沒多久,祖母就死了。”

祖母死了,他流落街頭,被老方丈撿回虛寧寺,成了如今的明海。

明海平複下來,往事太遙遠,遠得像上輩子,眼前的阿蘭,錦衣玉食,一眼便知過得很好。

“回吧,施主。”

話音未落,步履徐徐,轉身返回夥房,嘴裡念念有詞,像是經文,又像是其他。

“順安,我以後可以來看你嗎?”

明海隻顧生火添柴,對阿蘭的話再無回應。

“我會來看你的。”

留下一句話,阿蘭一步一回頭的走遠。

**

從虛寧寺回來,於氏安排阿蘭抄寫經文。

為病弱的大爺洪瑀祈福。

洪瑀年已十九,距離大限越來越近。

洪老夫人自去年就閉門不出,整日在佛堂誦經。

三夫人每日吃齋禮佛,唯圖老天開眼,多留他幾年,而遠在南安任知府的三老爺留心民瘼,為官清正,有心卻無力照拂病弱的獨子。

於氏與三夫人喬氏走動愈來愈頻繁,起先,於氏存著巴結的心思,接觸一多,卻是真心實意喜歡喬氏。

喬氏是官夫人,娘家背景相比傲氣的五夫人,絲毫不弱,待人一貫親善謙和,是洪家幾房口碑最好的主母。

好人沒好報,那麼多年隻得一子,還行將就木。

被命運磋磨過的於氏,十分同情喬氏。

抄經,祈福變成了二房院子一件重要的事情。

難得回家一趟的二老爺見於氏阿蘭埋頭抄經,不置一詞,私下提點於氏,莫太張揚,五房才是洪家主心骨。

“阿蘭年已及笄,有那閒心,不若多相看人家。”

二老爺隻是回來取錢,錢到手,歇了一夜,又消失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二老爺的提點不無道理,尋常女子這個年紀都訂下婚事,阿蘭不能再耽誤。

可娘家沒人,原來的夫家也絕了戶,阿蘭的婚事求不上洪家。

上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家。

於氏想起原來的街坊鄰居,都是些破落人家,阿蘭在洪家待這麼些年,再嫁去尋常人家,恐怕不合適。

可不嫁尋常人家,稍微有點官職的富戶哪裡看得上沒有母家幫襯的阿蘭。

想來想去,還得去求三夫人。

三夫人是個爽快人,二夫人拜托的事情一口應下,沒幾日,就物色到幾個人選。

一個是喬家遠房親戚,年十九,前年中秀才,父親在縣衙做主簿,父母雙全,家境殷實。

一個是娘家侄兒,年紀偏大,年二十五,在南安府衙任檢校,是個鰥夫,有一幼子,還有一老母,是喬氏的長姐。

最後一個是喬家故舊,家中三子,年十五,身無功名,商戶出身,家境是三個裡麵最好的。

喬氏把情況一一細說,優勢劣勢毫無保留,讓二夫人回去仔細斟酌。

於氏考量幾日,覺得第一個最適合,遂與三夫人商量,待清明過後安排兩個孩子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