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 阿蘭大名羅緒嵐,是洪家二老爺取……(1 / 1)

芳儘草菸敗 芊稷 3320 字 10個月前

阿蘭大名羅緒嵐,是洪家二老爺取的。

原本是要叫洪緒嵐的,被洪家老夫人否了,化州洪家當家人是洪老夫人,她說什麼便是什麼,沒人敢再提。

洪老夫人接受阿蘭和她娘於氏已屬不易,再多不能奢求。

落魄秀才家的遺孀幼女仗著洪二老爺的垂青和洪老夫人開恩,山雞變了鳳凰,成為洪家人,是化州城的傳奇故事之一。

化州有名的紈絝潑皮洪家二老爺,吃喝嫖賭,一身惡名,到死唯一做的一件賢明事大概就是娶了於氏,救了差點餓死在家的阿蘭母女倆人。

旁人如何說二老爺都行,阿蘭不行,就算她在洪家隻是解決溫飽,身份地位與一個丫鬟也差不了多少。

在洪家這些年,她夾著尾巴做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逾拒,生怕被人不喜,特彆怕被老夫人不喜。

然而。

洪家上下百口人,洪老夫人顧不上這麼個外姓女。

她放在心上的,隻有親生的三老爺和五老爺。

三老爺善讀,年紀輕輕入仕,如今是知府大人。

五老爺也善讀,卻淡薄名利,最後一次科考得了同進士出身算是功德圓滿,洪老太爺百年後接過族長衣缽。

再大的家族,盛極必衰,洪家在化州經營數百年,也算昌盛,可洪老夫人內心,並不踏實。

直係血親子嗣不豐。

三老爺和五老爺膝下各自僅有一個兒子,不僅如此,三老爺家獨子體弱,大夫直言活不過弱冠。

隻餘五老爺家一根獨苗,洪璟。

洪璟打小按繼承人標準培養,是以並不嬌慣。

比之族裡同輩兄弟,神明爽俊,文武雙全,沒得一點陋習。

他自總角,聘西席單獨授課,待束發後,又跟隨父親旁聽學習治家理族之道,年不過十八,已得眾族老首肯。

宗主之位,既成定局。

**

阿蘭從東院角門穿出,進入西邊回廊,手裡提著於氏剛做好的銀絲糖和椰栗糕,她步伐穩健,身子端正,視線在食盒與前路間,來回切換。

為了討好三夫人喬氏,於氏隔段時間就會做幾樣拿手甜點給喬氏送去。

阿蘭外祖開過酒樓,於氏最擅烹飪。

洪家以老夫人為尊,下來就是三房和五房,五房於氏靠不上,五夫人田氏眼睛長在頭頂上,平日,除了禮讓老夫人三分,誰都不放在眼裡。

於氏退而求其次,目光投向豁達溫文的三夫人喬氏。

洪二老爺整日不著家,原配長女已出嫁,於氏膝下一雙兒女,隻能由她來張羅。

阿蘭姓羅,婚配的事指望不上洪家出麵,幼子洪睿,今年十歲,在族學念書,性子溫吞,腦子愚鈍,以後隻能倚靠洪家某個差事。

阿蘭並不清楚她娘那些盤雜的心事,娘吩咐什麼,她做什麼,逢人就笑。

她是外姓女,遲早要離開洪家,娘和弟弟可是要一輩子待在這裡,她必須規矩,乖巧,給娘攢下好口碑。

“阿蘭。”

冷不丁的一聲,阿蘭身子一頓,心中驚駭。

轉過身麵對來人,雙眼彎如月,溢滿了真誠,不露一絲破綻。

“二爺……”

出聲的同時,阿蘭微屈膝蓋,放下食盒福身。

洪璟負手走近,瞟了眼食盒,斂笑垂眸,“又去討好三房……”

沒有絲毫溫度的語調,聽得阿蘭心臟驟緊,暗道倒黴催的,又碰上這個煞神,他上次遇見自己送點心就冷臉,不僅把東西繳去賞給下人,還把她困在角落……

阿蘭心頭鬱結,靈光一閃。

“是給二爺做的,那糖須可細了,穿得過針孔,還有椰絲,早上才刨的,鮮甜得很……”

洪璟冷哼,“信口雌黃……”

“真是給二爺的,雙祿呢,讓他給二爺帶回去。”

語間,向洪璟身後探視,不見一個人影,阿蘭納罕,二爺身邊的人呢,怎得讓他一個人到處亂竄。

“不必麻煩,就在這吃。”

阿蘭大驚,差點沒繃住,嘴角抽抽,嚅聲道,“好的,二爺請。”雙手呈奉送的動作,垂下腦袋時,輕微的歎息。

“怎的,不情願?那給三房——”

“不不,沒有不情願,本來就是給二爺的。”阿蘭近身半步,笑得諂媚,“去望峰亭吧,那裡風景好,二爺邊吃邊賞景。”

洪璟不置可否,瞄她一眼,抬腳往望峰亭而去。

望著前麵的背影,阿蘭鼓起腮幫,皺眉蹙眼。

“還不快跟上。”

不緊不慢卻頗有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來了來了!”

阿蘭端正身體,舒展了眉頭,嘴角噙笑,小跑著跟上。

**

再次抬手擦拭雙唇,阿蘭耷拉著腦袋,提著空食盒,慢吞吞地往回走。

最近特彆奇怪,隻要她往三房院子去,就會遇到阻礙。

上次送甜點被洪璟堵,這次也是,還有前天,於氏讓阿蘭去送母女倆抄寫的《地藏經》,半途遇到二爺院裡的雙禧。

雙禧提著滿滿一籃子甜瓜,說是二爺從外地帶來的,每個院子都有,給二房院子挑了最大最甜的幾個,另外還有二爺單獨給阿蘭的禮物。

話到這份上,阿蘭隻好隨著雙禧返回。

於氏的貼身侍女七巧收下甜瓜,打點了銀錢,雙禧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平時伺候阿蘭最多的三元。

待送走雙禧,阿蘭再想去三夫人院子,卻怎麼都找不見抄好的經書。

阿蘭不得不重抄。

把空食盒交給三元,阿蘭不敢去於氏房裡複命,悄無聲息地回了自己屋子。

阿蘭平日起居都是於氏的二等丫鬟三元負責,她沒有自己的丫鬟嬤嬤,按理,以洪家的規矩和排場,不該如此小氣。

當初於氏進門,洪二老爺想給阿蘭改洪姓,入族譜,跟著洪家姑娘排序,被洪老夫人一句,“讓於氏進門已是破例,羅家女何以姓洪。”

洪老夫人既已發話,阿蘭便和洪家沒乾係,不能以小姐的身份待在洪家。

因而,阿蘭沒有貼身丫鬟,也沒有月例。

和寄宿在洪家差不多。

沒身份,地位卑微,還怕給於氏找麻煩,阿蘭不敢把被二爺糾纏,輕薄的事情告訴母親,說了又能怎麼樣,人微言輕的於氏找誰撐腰。

二老爺?

阿蘭冷笑,鬥雞走狗的二老爺全指著公中那點錢供他享樂,哪會為了她去出頭。

洪璟是誰,洪家嫡孫,宗主,洪老夫人的眼珠子,五夫人的心尖寶,洪氏族人的領頭羊……

誰會相信她?

保不齊都認為阿蘭想攀高枝,主動勾引洪二爺。

阿蘭坐在床邊,手捂心口,氣滯,胸悶,難過地喘不上氣。

晚膳時,於氏問阿蘭,三夫人有沒有說什麼?

阿蘭磕磕巴巴說出實情,照舊隱瞞,二爺吃完甜點,又吃她嘴的事。

“二爺那麼喜歡甜點,上次也是他吃了?”

埋頭吃白飯的阿蘭,嗯嗯幾聲應付。

於氏喝著湯,若有所思。

弟弟洪睿平日都在族學,隻有旬假才得空回來一趟,二老爺一個月難有一回在家用飯,大多數時日,隻有阿蘭和娘親兩人。

阿蘭心情不好,吃完一碗就放下木箸,見娘還在喝湯,靜坐等候。

半響,回過神的於氏讓阿蘭回房休息。

阿蘭起身又被喚住。

“既然二爺喜歡,以後多備一份,三房五房都送。”

於氏為自己的英明決斷而歡欣,如果能攀上五房,那是最好不過。

她絲毫沒留意,轉身離開的阿蘭,慘白發沉的臉色,自顧自在腦中盤算起下次要做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