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 鐘唯被花素梅,生母的妹……(1 / 1)

殘皮 Pittoed 5434 字 10個月前

鐘唯被花素梅,生母的妹妹領走進行扶養,同時對鐘道海罪行的做為了證詞,花素梅同樣提供了相關證據,最終判處鐘道海5年有期徒刑,所屬財產均規其女兒鐘唯所有。

——

鐘唯的監護人變成了花素梅,但因為花素梅在彆的城市無法把鐘唯帶走,最終決定由她提供撫養費,而鐘唯則一人留在了這裡。

她持續一周把自己悶在了橘色不願意回家,她每每想起都會範嘔,短短幾天她本就瘦削的臉蒼白無色,肉眼可見的疲憊,安博幾次嘗試安慰她,可她就是一個人坐著,不說話,什麼都不做,乾乾發呆。

所以後來安博再次見到鐘唯如此頹廢時,她寸步不離她身邊,她怕鐘唯想不開,畢竟那次誰見了,都害怕。

啪嗒,鐘唯點起一支煙,嗆人。大雪覆蓋路邊,屋簷,她衝著窗外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麼,尼古丁特有的回繞,那一瞬間令人頭暈目眩卻心無雜念的感覺,鐘唯甚至是想永遠記得,無煩惱,無心憂,那種瀕臨死亡的刺激。

——

這短短一個月發生了太多,數不清,記不得,隻有惡心。

鐘唯內心瘋狂掙紮,那種感覺像蛆蟲啃噬了心臟,血液流到了肚子裡,化成鮮紅的血水覆蓋在蠕動的蟲子身上。

“…”安博悄悄推門進來,看見了滿地的煙頭和鐘唯半死不活的模樣“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你不要命了”

鐘唯不作聲,她直直的盯著某個角落,眼淚也順勢流下,安博見狀,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蹙眉,聲音放軟。她上前抱住了鐘唯“你以後可以輕鬆了,他也沒有得手,你一直都很堅強的,鐘唯,拜托你挺過來。”

她感受到懷裡的女孩顫抖,冰冷的手,鐘唯終於提著沙啞的嗓子說到“我一直以來都錯了,從被家暴那一刻開始,我就錯了,從出生一刻,我就已經滿盤皆輸了。”

所以她沒從母親上得到的,在父親身上同樣沒得到,她唯一的得到的,是暴力。那麼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相信愛了。

無聲的沉默,當然了,沒人會懂,沒有人去體會她的感受,當然也不會懂她。

——

翌日,鐘唯離開了。

她哪都沒去,這輩子她都要被困在這無儘的噩夢裡了。

回家後她差點吐了出來,跪在門口乾嘔,尤其見到沙發那裡還放著鐘道海皮帶時,她雙手掐著脖子嘔吐,胃裡翻江倒海,渾身發軟倒在地上起不來。

不知道她怎麼忍著惡心打掃的房子,鐘道海東西一點沒留,她燒了,鐘道海住的屋子,她砸了,有關父親的一切,她都清理的一乾二淨,收拾到最後鐘唯呼吸不通暢,她昏沉發抖,打開窗戶透風還是覺得窒息。

他是沒成功,那難道還要慶幸嗎?因為不是你們遭受的,□□沒被摧毀,靈魂早碎了。

領居都知道了這件事,畢竟那天警察來的時候動靜不小,他們見鐘唯回來都用著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一個人忙裡忙外,甚至她們真的認為,鐘道海得逞了,而麵前的女孩,臟了。

“鐘小孩啊,收拾這些乾嘛啊,你爸又不是死了”

鐘唯拎著袋子的手頓住,抬頭那瞬間無措,並沒說話,隻是鼻子酸澀,繼續收拾東西。然後她又聽見那人說

“你說說誒,你爸賭博就算了,你媽還早早死了”

“早些年就屬你家最鬨挺,有時候看見你媽那滿臉的傷呦”

“也怪你媽太慫,現在哪有幾個被家暴的了”

“你爸一輸麻將就打你媽,好幾回沒給打死,你爸也是個鱉頭,隻會欺負女人”

“你這丫頭也跟著遭罪,白瞎了,現在還有誰能要你啊”

砰,一個箱子砸了過去,鐘唯接著又是一個箱子,裡麵東西全撒了出來,鐘唯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喊“再怎麼著也不是你家那個殘疾的兒子要,管好你自己家”

然後鐘唯指著對麵大罵,她把這幾天的憋心事用此發泄“我媽早些年被傳的謠言是不是就是你傳的,你兒子癱瘓,丈夫跟女人跑了,還有臉說我,先給你兒子找個傻子解決了吧”

“你這丫頭怎麼跟長輩說話呢你!”矮胖黝黑的女人咋呼起來,她卷起袖子就要薅鐘唯的頭發,奈何她夠不到,嘴裡的唾沫不斷噴出,兩人廝打起來。

沒人幫忙,鐘唯當然打不過,最終她是被踢進門裡的。

“畜sheng東西。”

被甩上門後,鐘唯淩亂的靠在門上,過了好幾遍,發現自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多想這時候有人能來幫幫她。一次就好。

第二天早,安博心慌,不放心的來找鐘唯,敲了幾次門都沒人回應,這種心慌愈發強烈,她叫喊幾聲還是沒有回應,最後安博叫來人闖進來時,她哇的大哭出來,捂著嘴震驚。那無措讓她癱軟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大口喘息,手不停發抖。

2014.11.25,鐘唯自殺未遂。

——

李樂陽痊愈回到學校後近兩周沒見鐘唯人,他去橘色找,卻發現關了門。門上貼了電話,他便撥了過去。

許久後對麵才接通,安博此時正在醫院照看鐘唯,也無心經營橘色,自一年前鐘唯來時,安博簡略知道一些她的事,就對她如同自己的姐妹。

“鐘唯去哪了”他接通後的下一秒脫口而出

“醫院”

“醫院?他怎麼了”

安博沒回答掛斷了電話,她看著鐘唯閉眼,眼淚落下的淒慘樣子,她可憐這個女孩。

你的生活如履薄冰,曾經還可以頑強的活著,現在連希望都快要被遺忘。

——

李樂陽把鐘唯住院的事打聽了一番,毫無收獲,聽見一些說鐘唯是因為被□□的信息也沒有相信。他跟都肯說時,都肯正皺眉給安博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接,他沒來的煩躁,暗罵。

“橘色的老板?你…怎麼跟她認識”李樂陽說

都肯煩躁的揉了一把頭發,沒回答,然後想到鐘唯在安博那上班,他扭頭“你剛才說鐘唯在醫院?”

都肯找來醫院,電話也打不通,他幾乎是一間一間看的,然後在一間外麵停住,心堵住了。

他看見安博在哭,小聲的掇泣。

都肯也不知如何是好,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來,心裡的煩躁轉為了心疼無措。

他就站在門口,不說話,直直的這麼看著,當安博注意到時,她驚訝,然後迅速收斂眼淚,低語“你怎麼來了”

都肯這才進去,站在了她麵前,彎腰伸手為她擦去了眼淚“彆哭”近在咫尺,他下巴抵住安博的頭“我心疼”

安博以往張揚的樣子這一刻任誰看了都是脆弱的小女孩,她捂住臉,哽咽“這狗屁世界,全他媽是狗屁,憑什麼災難隻要我們普通人遭受,明明鐘唯才17歲,她就應該是——”頓住,安博說不出,應該是什麼,明媚張揚嗎,還是自信熱烈。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不好好上學你逃課?”安博突然反應過來,擦乾眼淚。

“…你一直不回我信息,我擔心”

安博年紀也才剛二十出頭,她沒有念大學,而是外出打工賺錢回來開了個網吧,至於都肯,那是很久前的事了,他在追安博。

安博推開她,板起臉“滾回你學校去,都肯”她轉頭,眼神犀利的看著茫然無措的都肯“你忘了我怎麼說的了嗎?”

——

臨近期末,鐘唯才有要醒來的意識,飄著落落大雪,病房空無一人,安博也要對自己的生活綢繆,也就很少來了,偶爾不忙會來陪她。

不知道鐘唯能不能感覺到,她一直是孤單一個人。

這天晚,她醒了,黑暗,安靜,冰冷,鐘唯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自殺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痛感和意識脫離的感覺。

最後掉進了深淵裡。

她起身下床,蒼白的臉多幾分病態脆弱的破碎感,手腕處一條細長的,還能看清血肉的疤痕,麻木。鐘唯穿著單薄的病服,緩緩來到窗邊,雪霜貼在上麵,露著寒,長發垂在身側,她哈出一口熱氣,瞬間濺起水霧,鐘唯有些僵硬的抬起割腕的那條胳膊,伸出手指,在那短暫存在的霧上寫下,–leave。

而後鐘唯無聲的落下眼淚,順著她毫無感情的眼睛裡掉在乾枯纖細的手上。

幾天後鐘唯便獨自辦理了出院,安博知道後極不情願的指責她沒把自己當回事,她也沒說什麼,而是給老師發了條信息表明最近沒去上學的原因,並直接請了以後幾天一直到放寒假的假。

班主任並沒對她太注意過,口頭上敷衍幾句就答應了,普高就是這樣,尤其在當時,幾乎收禮成了家常便飯,想要對自家孩子上心,不給點什麼是不會關注的,甚至你逃學不來,他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舒緩了,整理好自己,為自己煮了一點粥,又想起花素梅留下的錢,她盯著自己碗裡發澀粗淡的粥,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能吃好的。

鐘唯去了超市,買了一袋橘子,路過其它區時,她發現自己沒什麼愛吃的,應該說是沒吃過,所以隻買了一袋打折扣的橘子。

——

坐在家裡,沒開燈,一口一口把橘瓣往嘴裡塞,酸,酸的苦澀,爛掉的地方才甜,可這橘子酸,酸的鐘唯眼睛濕潤了。

深呼吸後她準備睡覺,手機卻突然響,嗡嗡的叫著,她撈過接起,是李樂陽。

“鐘唯,你怎麼出院了,到底什麼病?我特意讓我媽熬的排骨湯,去找你才知道你出院了”

鐘唯啞然,這一刻更是想不出回答,心中的疼痛愈發明顯。

“算了,知道你肯定不說,你現在在哪呢”

她垂著頭,淡然“家”

那頭李樂陽嗯了聲“出來散散心吧,KTV?還是台球廳?啊對你應該都沒去過,裡麵都是些混子,那去哪兒?我現在跟梁青榮在一起呢”

鐘唯也沒去過什麼地方,待要開口,她聽見電話裡低沉的男聲“先來找我”

“…”鐘唯沉默,那頭李樂陽還在詢問“等我吧”

——

她打了個車,沒用多久就到了,李樂陽正在下麵等著她,裹著衣服凍的瑟瑟發抖,時不時左右環顧身影。見到鐘唯下車趕忙上前招呼,確定身體無礙倆人上去。

唱吧,唱歌的吧。

人倒不是很多,都有一個小小的包間隔著,簡約又大氣,李樂陽帶她進包間,裡麵梁青榮正在洗撲克牌,察覺到他抬眸,平淡的掃了一眼就開始發牌。

“他們說你住院了”他驀然開口。

鐘唯此時剛剛坐下,她嗯了聲,把袖子往外拽了拽。儘量擋住疤痕。

“被欺負了?”他邊發牌邊說,臉上神色淡漠。

“沒有”

“鬥地主會嗎”

鐘唯把牌拿起,粉紅的唇瓣張開“會”

三人打起了牌,李樂陽點火說輸的請去KTV,自己點起熊熊烈火,不眨眼的一直叫地主,不管牌好壞。

鐘唯手氣不好,總是拖後腿,梁青榮那邊牌也不太好,幾次下來李樂陽贏了好幾場。

“這KTV非去不可嗎”鐘唯皺眉看著手裡的牌說到。

“你輸不了”梁青榮輕笑。

李樂陽是在去醫院沒找到鐘唯剛回家的時候被梁青榮叫出來的,兩人算認識,但沒什麼交集,出來時他還客氣的叫聲榮哥,結果梁青榮說叫自己名字就行,請李樂陽打了兩把台球,瞬間就熟絡了,李樂陽一根筋的就把鐘唯住院的事說了出來,想想起什麼就給鐘唯打了電話。

——

果不其然,最後分勝負梁青榮幾乎一手爛牌打的天花亂墜,每次都能打鐘唯的手上,最後鐘唯贏了,他輸了。

“走吧”

鐘唯不傻,她看得出來,但沒說,她是不了解梁青榮的,他這麼做也有他的目的。

李樂陽一開始還納悶怎麼突然找自己,現在看來,他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表情不善,梁青榮對鐘唯他媽的有意思。

認識梁青榮都知道,他濫情,對哪個有好感的女生就是第一眼感覺的事兒,也沒主動追,無非就是給點甜棗,護著她點,等小姑娘上趕著他又甩甩屁股走人,沒一個能當他的女朋友,也沒一個能讓他這麼上心,主動找,放水,甚至腦子裡有身影的,鐘唯第一個。

李樂陽跟在後麵,敢想不敢說,他就當梁青榮一時興起,鐘唯並不是隨便的人。

——

KTV,尷尬的氛圍沒人打破,都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這怎麼沒人唱啊”李樂陽撓撓頭“我唱的不好聽我就不唱了,你倆看看誰唱吧”

鐘唯也不太想唱,但想到梁青榮為了自己放水輸了的事,就傾身拿起了麥克風“我唱,不能浪費了”

她點了一首劉若英的《後來》,壓抑內心的忐忑。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明細得嗓音帶著顫音,輕柔的吐在歌詞上,有感情有力量,帶著堅強,像鐘唯的某種過往。

十七歲仲夏,

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讓我往後的時光,

每當有感歎,

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那時候的愛情,

為什麼就能那樣簡單。

鐘唯唱完了整首歌,她一定想不到,這首歌會一直貫穿到,倆個人的未來

——

她清清嗓子,把麥克風撂下,誰想到李樂陽啪啪鼓掌“太好聽了!真的太好聽了!再來一首!”

他一個人起哄,鐘唯隻笑笑。

後來實在沒人點,梁青榮便叫了幾個人,過來熱鬨了一會兒。期間鐘唯平靜的坐著聽著,有時跟著鼓掌,了了如也。

直到結束,梁青榮去付了錢,陸續人都要走完時,梁青榮轉過頭附身用隻有倆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你唱歌很好聽”鐘唯本打算走的,誰知道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期待下次見麵的時候,你能再唱給我聽”

時間永隔,夜襲,飄雪,那天梁青榮的眼裡道不明的情緒,在鐘唯是完整的,終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