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她還在身邊從未離……(1 / 1)

自夢 憶庭 4028 字 10個月前

祝餘緊緊拉著她的衣袖,走在學校的操場裡,跑道邊上擺放的是用於公布成績還有獎學金名額的公告欄,再旁邊就是學校的尖子生。

隻要是成績夠好,夠優秀,就能連帶著名字和照片加上豐功偉績出現在這。

自從畢業以後,阿也就沒再回來學校看過,她掃了一眼上麵優秀校友的名單。

排在首位的是牧之。

“看,牧之,兩年了都還沒出能夠超過她的人。”阿也拉過祝餘的手,指著牧之的照片說道。

後者看向照片裡的人,十七十八歲的牧之臉上還是稚嫩,齊肩的學生頭配上白色的校服,這指定是大多高中時期白月光的標準模樣。

“是吧,畢竟是高考狀元,十年能出一個就很厲害了。”祝餘低下頭回應對方的話,接著笑了一聲出來“你呢,我記得你剛剛可是把自己吹得很厲害的。”

說起自己,阿也略帶尷尬地揉了揉頭發,臉頰跟著微微泛紅了起來。

“這個。”她指著牧之下麵隻有一個名字的人“周淺就是我,我比不上她,我就是個萬年老二。”

萬年老二這詞祝餘並不陌生,在學校裡總有一個人和她爭第一,每次考試都故意壓著祝餘的分。

有時是超一分,有時又直接拿滿分,比祝餘多一分是讓她覺得有機會超越自己,拿到滿分是在告訴祝餘,你無法超越自己。

她知道無論怎麼努力,就算考了滿分也隻是並肩第一,自己的名字也會出現在那人之後。

冥冥中的自卑讓祝餘有些厭學,甚至產生自殘的想法,每次沒考好都會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傷疤。

這種痛是讓自己能記得被踩在腳底下的感覺。

如今她的笑容苦澀,望著眼前真正的萬年老二,眼裡都是羨慕。

羨慕她的開朗,她的豁達,而自己隻會鑽牛角尖,拚命向大眾證明自己並不差。

可惜的是,沒有人在意一個精神病人,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好。

“周淺……你不是有自己的名字嗎,為什麼還要叫。”阿也。

阿也沒讓她把話說完,便出聲打斷,“因為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她出口的聲音沒了往常的溫柔。

祝餘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默默應了一聲,揪著衣服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

仿佛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阿也聽到她細細抽咽的聲音,這才緩過神趕忙安慰。

“對不起,是我剛剛說話太大聲了。”

她的身想要伸過去拉住祝餘時,回應的是一個瘦弱的背影。

“沒事,習慣了,早就習慣了。”

祝餘在心裡小聲回應著,可腦袋裡突然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你該學會反擊的,不,你並不習慣這種對待方式,儘管你經常遭受到同等對待。”

“我沒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沒事,我沒事,我不是誰,我是祝餘,我是祝餘。”

她在自言自語,連手都在不停發抖,腳步還在繼續往前,“我是祝餘,對,我是祝餘,我誰也不是。”

“你是誰!!!”

腦海裡的聲音就快蓋過整個世界,反問的嘶吼聲在耳邊回蕩,如同惡魔怒嚎。

“你誰都不是,你是個廢物,你是個沒人要的垃圾,對,你是個垃圾。”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祝餘的聲音越來越大,吼叫的聲音讓她脖頸處的青筋暴起,身體在發抖雙手不受控製般打著腦袋。

“祝餘看著我,祝餘。”阿也拉住她的手,緊緊禁錮住,逼迫她看著自己,“看著我,抬頭!”

她的聲音嚴肅高昂,讓祝餘渾身都抖了一下,眼睛渙散無法居中,看著眼前的阿也都如同在看一顆大樹一樣冷漠。

“我帶你回家,好嗎。”

“我沒有家,媽媽在醫院,爸爸……爸爸,爸爸。”

腦海裡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

阿也掏出手機撥打電話,“來三中一趟,把你車開過來。”

電話那頭是剛忙完解刨觀摩的牧之,屁股才沾到辦公桌就接到祝餘的電話。

半個小時,拖著疲憊的身軀出現在學校門口。

剛下車的第一眼就見到在阿也懷裡低著頭自言自語的祝餘,於是好奇問起這件事。

“這傻子怎麼了,自言自語說什麼呢。”接著她好奇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阿也一把將這個好奇的腦袋推開,“你開我車,我得把她送回家。”

“這是抑鬱症犯了?和你當時一樣,動不動就這樣。”牧之撇嘴把鑰匙扔給阿也,“開的時候小心點,刮著了可是要賠錢的。”

交換鑰匙後,阿也把人給打橫抱起放在副駕上,靠在摩托車邊上的牧之點燃香煙,心情極為複雜。

嘖嘖嘖,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好,果然,人還是會變的。

牧之在心裡狠狠吐槽一番,阿也就開著車離開了視線。

在車裡,阿也在把車內後視鏡轉向祝餘,“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看著那雙眼睛,集中精神,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

阿也身上散發出一絲醫生的感覺,就連說話語氣都變了很多。

“你叫祝餘。”阿也的聲音才響起來,祝餘就又低了頭,對著不停顫抖的手發呆。

“抬頭,看著自己,彆逃避,冷靜下來。

“對著鏡子說自己的名字。”

祝餘快要哭出來了,阿也看得出來,她已經在努力了。

“我是祝餘,對,我是祝餘,我現在要回家,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覺,對嗎,睡一覺。”

睡覺這個詞成為了她現在唯一說的話,阿也見人情緒穩定下來後,重重鬆了一口氣。

“嗯,我們馬上到家了。”

……

回家了。

祝餘眼角的淚劃過她曾經輕吻著的臉龐,“我沒家,她死了。”

祝餘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讓麵前的祝合都忍不住心疼。

但現在不是心疼人的時候。

“你的回憶裡,死者有過抑鬱症?”祝合點燃香煙,想必現場的氛圍不那麼緊張。

她沉默不答,過了很久才緩緩抬頭,看向雙向玻璃外的牧之;

“問她。”

牧之一臉茫然地對著兩人,反手將手指指向自己:“我?”她尷尬地笑了笑,扯了扯領帶,雙手攤開,“我和她隻是高中同學,她大學轉專業之後我們就沒聯係了,我怎麼知道。”

欲蓋彌彰的回答讓祝合察覺出不對勁,他站起身走向玻璃,對著牧之點燃香煙。

祝合充滿威嚴的眼睛讓牧之連著咽了好幾次唾液,她不敢直視隊長的眼睛,嘴裡支支吾吾為自己狡辯。

“我上哪知道去,我怎麼知道她有沒有病啊,我不知道啊。”

“好,那就去第三中學查查周淺,牧之你要去嗎。”他故意勾起對方的興趣,“忘了,你馬上就要被停職了,原因是你也是涉案嫌疑人。”

祝餘揚起臉朝她笑了笑,“牧之和這件事沒關係。”假惺惺說道,看似為了幫人求情,實則把她往火坑邊上狠狠踹了一腳。

“有沒有關係上麵會查清楚的。”

他的話音才落下,牧之的手機就傳來停職的通知,她幾乎要咬碎了後槽牙,摘掉工作證重重砸在桌麵上。

“她一直都這麼凶嗎,看來是生理期到了。”祝合的玩笑話沒讓祝餘有一絲覺得好笑的表情。

她聳了聳肩膀,把擋住視線的劉海撩起,露出整雙眼睛,“不知道,可能是這樣的吧。”

祝合看了眼手腕處的時間,見還有時間就命令手下把祝餘給解綁,一路走到公安局外。

久違的新鮮空氣讓祝餘深深吸了口氣。

“杜羽衡是誰,我們這有這個人嘛。”祝餘沙啞著聲音問道,阿也周邊的人來來回回隻有幾個,從未出現過姓杜的更沒聽說過杜羽衡這人。

“還在查,不過應該有些頭緒了。”

“能這麼光明正大地把挑釁信放在刑偵支隊隊長的車裡,這人一定有反偵察能力,而且一定是警校畢業的,了解警方的辦案手法,熟練人體解刨。”

祝合皺著眉頭嘖了一聲,這些特征都和牧之一一對應,就算他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擺在麵前。

算了,一切都等查清楚周淺這人開始吧;他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道,隨後看了一眼身邊走神的女兒。

他不是沒懷疑過祝餘,但犯罪嫌疑人的側寫完全和祝餘不符合,就算懷疑也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開車前往臨昌市三中,一路上都是祝餘七歲之前生活過的痕跡。

公園門口賣氫氣球的奶奶沒變隻是老了很多,原本的小商鋪還是一樣,牆上的塗鴉褪色後就沒再添上新的圖案。

祝合明知愧對她,但不知該如何表達,就算再想彌補也於事無補。

祝餘緊閉著雙眼,努力讓自己不看以前的回憶,腦海裡反映出來的全是關於阿也的點點滴滴。

她越是不想去想,記憶就越是清晰。

直到一滴眼淚從閉著的眼睛裡滑落,祝餘才將眼睛給睜開。

再次站在三中前,她身邊就隻剩下了自己,往常送自己上學的人也不在身邊了。

走進學校裡,這麼多年隻是翻新的操場,布局還是一樣沒變,公告欄仍舊放在操場邊上。

祝餘走上前看著上麵的名單,第一個還是牧之,照片和名字都已經褪色,都沒換過,往下是周淺的名字。

手指描繪上麵的字,一遍又一遍,仿佛她還在身邊從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