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黑 居然要給這狗君當人肉盾牌。……(1 / 1)

天色藹藹,暮雲靉靆,冷風吹動著竹葉發出簌簌聲響。

林韻坐在馬車上,心中陡然升起一陣不安。

這林子好像不太對勁,安靜的有些出奇。

這麼大隊人馬出行鬨出的動靜不算小,可耳邊卻隻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甚至連聲鳥驚動的叫聲都沒有,實在是太可疑了。

結合她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看來今晚有大動作!

林韻及時認清自己在這一隊中的位置,真殺開了估計顧不上她這個剛上任半點威名沒有的侍中。

靠彆人還是不如靠自己啊。

再說,夜黑風高的分不清誰是誰,到時候自己指不定還能找機會借著夜色逃出去,日後找個僻靜的地方做個小生意,這日子彆提有多舒坦!

她在馬車上想的開心,腦子在開奶茶店和蛋糕店之間做抉擇,手也不停下在馬車上尋找能做抵擋的工具,然而還沒等她翻開下一個櫃子,驀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林韻隨著慣性,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壞了,大動作不會快要開始了吧!

我這還沒找到保命工具呢。

她都快要把馬車座下的櫃子翻了個邊,終於在一個小角落裡翻出來了......一條鹹魚。

額。

硬度不錯,應該能抗一會傷害。

趁著敵方還沒進攻,她蹲在地上打算借著微小的空間稍微練練方便一會順手,還沒等她揮第三下,身後倏然響起響起一聲清冷的音色,嚇得她整個人猛地抖了下。

“愛卿這是在?”

蕭黎定不知何時上了她的馬車,此時正伏著身抬眸看她,遞來的視線耐人尋味。

看來刺殺還沒開始?

林韻急忙將手中的鹹魚塞進了櫃子,在馬車木板上摩擦轉了身,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轉而附上了一層天真爛漫,“微臣剛才是在鍛煉,可以助消化。”

她嚴防死守馬車入口,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讓蕭黎定進來,他現在就跟個活靶子似的,誰挨著他誰倒黴。

林韻抬頭見蕭黎定依舊伏著身不動,低著頭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忽的笑了。

“愛卿為何坐在木板上,夜裡風涼,腹中著涼恐會生痛。”蕭黎定目光中像是真的夾雜了些擔憂,林韻猜不透他想乾什麼,隻能胡亂的應付著的回道。

“微臣近日上火燥熱,坐在木板上能緩解許多。”

冷,是真的很冷!

林韻坐在地板上,不一會身上就涼透了,她忍著不打寒顫,抬眼朝蕭黎定笑道。

馬車門處伏著身的人似乎是被氣笑了,他挑眉,眼底眸光微轉,上前一探便抓到了林韻的手。

像是發現了真相,片刻後,傳來了一聲哂笑,朝身下的人眯了眯眼,啟唇道:“林侍中快些起身吧,生了寒耽誤了行程朕可是要降罪的,正好朕在車上無趣,林侍中可將心中不快告與朕,散散急躁。”

一陣猛力拽的她差點當場把今晚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沒等林韻同意,自己就被眼前高大的男人一下拉起來坐到了對麵的椅子上,而蕭黎定則一屁股坐到了對麵。

林韻:撤回那句誰挨著他誰倒黴吧,萬事往好處想,不能咒自己!

蕭黎定一上來,停下的馬車便又開始繼續行進,簾外竹葉聲沙沙作響,依舊是寂靜的連個鳥聲都沒有。馬車內,狹小的空間因忽然擠進一個人而緩緩升溫,林韻恨不得把人當場踹下去,是在不行她進櫃子也行。

本著不冷場的原則,林韻率先開了口,“皇......”她還沒喊完人,唇上倏忽一陣清涼覆上了唇,耳邊響起一聲低沉的氣音,“噓,彆說話。”

蕭黎定此時警惕的觀察者四周,為了方才能讓林韻聽得清楚,兩人靠的很近。

一瞬間,呼吸聲交纏在一起,男人的雄性氣息環繞在自己身邊,讓林韻覺得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她有種領地被攻陷的危機感。

果然,蕭黎定也發現了這林子不對勁。

然而,最前麵的馬車像是渾然不知四周的危險似的,依舊穩穩的向前行著。

蕭黎定將手覆在林韻唇上的手輕輕放下,朝她搖了搖頭,意思是讓她不要出聲。

另一隻手從櫃子裡拿了一件灰色衣裳,扔到了林韻身上,驀的,一聲極富侵略的低沉嗓音再次在她耳邊炸起,“不想一會當靶子,就換上這個。”

林韻:活靶子不是你嗎?

雖然很不服氣,但她還是乖乖的將那身灰色衣袍一股腦套在身上,絳紫和灰色相比,好像確實是灰色更容易隱藏。

一切依舊在有序的行進著。

埋伏的人卻不知道,馬車內氣氛早已冷凝到極致,林韻險些被這種緊張感壓的喘不動氣。

低垂的亂雲從夜空中掠過,再一次遮擋住了天邊唯一一絲月光,頃刻間,幾聲利物穿透雲霄自遠處傳來,一支亂箭毫無征兆的插到了林韻的身側。

隻差一點。

她看了看離自己還沒有半指遠的箭,心跳聲在此刻仿佛要炸響雲天,簾外外馬嘶聲,呼喊聲,刀器擊打發出的刺耳聲響一並混入她的耳中,林韻忽然覺得胸口隱隱有些發悶,她與這個世界的連接點似乎在此刻徹底重合。

她抬頭去看坐在自己身前的人,卻發覺他也在看自己。

然而蕭黎定的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轉而目光便投向了方才射進來的那隻箭。他隻輕鬆用力一拔,就將那陷入椅座近一指的箭拔起。

箭拔出的那一刻,林韻注意到了這隻箭的不同。

箭頭發黑。

上麵淬了毒。

來刺殺的人要下的是死手,根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馬車外利箭再一次呼嘯而來,嘶喊聲,慘叫聲四起,整個竹林中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在林韻耳邊竟相翻倍。

危機時刻,林韻見蕭黎定用了近九成力量便將那淬著毒的箭刺向前麵的馬。

頃刻間,馬嘶聲在耳邊炸起,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的馬兒如同接到指令一般,撕裂長嘯。

沒等林韻反應過來,馬車便不受控製的朝前方直竄,被蠻力一拽,她下意識的攬住了坐在自己身前的蕭黎定。

身子是穩住了,卻聽耳中傳來了男人的低笑聲,“愛卿這時候倒是不怕朕了。”

林韻借著死角狠狠地翻了個半眼,在心底仰天長吼:

老娘那是怕你嗎?

我這叫惜命!

馬驚的厲害,橫衝直撞的穿梭在竹林中,林韻被晃得有些想吐,驀的像是車輪瞬間撞到了石頭,整個馬車顛簸傾斜的厲害,讓她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車簾此時早已被疾風儘數吹起,她記得很清楚,在將要翻車的前一刻,耳邊傳來蕭黎定的聲音,“愛卿,抓緊了。”

反應過來蕭黎定下一步的動作,林韻恍然記起來件事情,這要是和蕭黎定一塊滾下去她這女扮男裝的馬甲就捂不住了!

死罪和殘廢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楚的。

於是她想都沒想在蕭黎定之前提前一步棄車跳下去。

身體極速下降帶來的失重感讓她的心懸在空中的心久久不能落下。

翻下馬車後,林韻覺得她快要變成一個滾動的溜溜球了,好在選擇著陸的地方還算得上是平坦,沒受什麼傷,待她漸漸穩住後,好像聽見不遠處有一聲輕微的喘息聲。

“你受傷了?”林韻麻利的爬起來,疾步走過去,伸手就要去掀人衣服查看,卻被身下人猛然拽到了懷裡,隨後被健壯的男人抱著直直滾到了草叢中。

好在林韻反應快,被蕭黎定拽到懷裡的前一刻提前用手臂撐起了二人的距離,這才免了兩人直接的身體接觸。

林韻半撐身子儘力維持著兩人的間距。

連自己都沒發覺,方才時刻微微歎了口氣。

她今晚能覺得其實活著挺不容易的,一邊被追殺,另一邊還有個欺君死罪的炸彈隨時爆發。

四周再次歸於寂靜,偶爾有風吹過扶起枝葉拍打著她的臉,而林韻此刻卻顧不上,自己心臟的狂跳聲和怎麼都躲不掉的氣息纏綿讓她接近露餡。

“不是朕。”蕭黎定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耳邊響起,嗓音有些低啞,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跳的更快了些。

林韻是在忍耐不住,正想換個姿勢,剛移動就被蕭黎定一把製止住,力道比方才抱自己滾下來時大了許多,她沒忍住微微喘了下。

“噓,彆動,有人來了。”身下人開口吐字有些虛浮,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不多時,幾聲雜亂的腳步聲朝他們逼近,一聲粗獷的嗓子喊道:“搜!今日務必一個活口不留!”

緊接著,刀劍劃斷叢枝的聲音環繞在這片充滿死寂的竹林中。

林韻半撐在空中,耳邊穿過一聲尖銳的響動,反應過來後,她倏然睜大雙眼盯著蕭黎定。

方才那聲響動就在他們的跟前!

她突然有些後悔在上邊了,預判失誤,這會得給這狗君做人肉墊了。

刀劍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像是知道最終結局,林韻心中的恐懼感驀然四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失落感。

她這一生,過的像是個笑話。

生來被父母拋棄,在野狗下奪食,長大後好不容易拚死拚活打下自己的三十七平小天地,還沒等享受,就莫名來了這個地方,如今當了官,卻依舊隻能當彆人的替死鬼。

林韻看著蕭黎定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下來,就在她要閉眼接受這憋屈的一生時,一隻手附上了自己的眼睛,那瞬間,林韻好像見到了蕭黎定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意。

是她在他臉上從未見過的,溫暖的笑容。

視線被遮擋住,聽力在這夜色中卻越發靈敏,就在刀劍近忽要落下時,無數聲箭矢從空中呼嘯而過,林韻聽見站在他們跟前的人悶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希望來的太過於突然,讓半手撐在空中的人久久沒反應過來,眼前覆著的手遲遲沒有拿開,林韻也忘了抬頭去看。

耳邊傳來的馬蹄聲和廝殺聲在黑夜中漸漸清晰。

猛然,林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即刻恢複了清明。

這次換蕭黎定在上麵,他半撐手懸在空中,鴉羽長睫投落暗影,看她的目光變得比剛才幽暗了一些。

半晌,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侵入她的耳中。

“彆怕,朕不會讓愛卿做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