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理由解釋吧 “尚山……”清脆的……(1 / 1)

上山 修習 3051 字 10個月前

“尚山……”清脆的女聲伴隨略顯笨重的身形,看見小鹿姐姐我愣住了。她穿淡粉色連衣裙尤其顯懷。晚間溫度稍低披了同色係開衫,整個人粉嫩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年輕。沒記錯的話也有39歲了,高齡產婦的驕傲和小心全在她搭在肚子上的右手。小鹿一般的眼睛清澈但不熱情,沒有名人通常對陌生人的警惕。她以為自己藏在聲音的後麵,沒想到我見過聲音的主人。

早在學生時期小鹿姐姐就是我們新聞專業眾多學子的優質偶像,早間財經頻道的“金嗓子”,她的演播間往來無白丁,想必尚山是曾經的嘉賓。尚山素來低調,不喜拋頭露麵,廣播或許是能夠接受的方式。眼前的小鹿姐姐和當年被學校邀請公開課的形象僅差一個肚子依舊高挑漂亮。靠聲音吃飯卻擁有靚麗外形,想必也是以此拿下尚山的吧。

我沉浸在忽遠忽近的記憶裡覺得他們比肩而立的畫麵有些美,以致忘記了自己的立場。他們之間寒暄形成模糊的背景音,隻一段細節不受控地鑽入耳膜。“隔離那天真的感謝也非常抱歉……”小鹿姐姐聲線甜潤。我反應過來他們屬於離婚沒撕破臉的關係,而尚山那日意外出現在梅林小區我家門口隻是一個偶然。

偶遇小鹿姐姐時我正與尚山牽手,不宜以崇拜者的姿勢相認,我衝小鹿姐姐禮貌地點頭微笑,鬆開拉著尚山的手說了句“再聯係”,準備獨自上樓。尚山攥我的手緊握一下,見我撤退意誌堅決才緩緩鬆開。

十分鐘後,我泡在浴缸裡,收到尚山的一條微信:“到家了嗎?”

“到了。”

“今晚好好休息。”

沒有曖昧,沒有邀約。互動回到了小鹿姐姐出現之前的狀態。隔著一個肚子,我不擔心今晚他們在一起。不舒服的是,遇到小鹿姐姐之後他不似剛才那般渴望與我一起。

不失望不可能。預想濕身與尚山合體滾進浴室的熱辣畫麵戛然而止,潮濕的心情跌入寂寞的穀底。離婚後我是不是太瘋狂了?燙了風情萬種的大波浪,買了曲線畢露的小性感衣服,當了有錢男人的不固定床伴。除了家人沒人知道我離婚了,所有變化被歸結於最後一點。而尚山作為止疼藥總歸會度過半衰期。

夢幻不切實際。我趕緊將頹廢的自己從熱水裡撈出來,吹乾頭發關閉手機鑽進被窩,回歸現實竟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打開手機彈出我姐焦急的語音:“小景,小景,今天有沒有時間,幫姐拍幾張照片。”

還有一條信息楊宗成更早發來的。他問我最近能不能來趟寶龍醫院?看了一眼就放在一邊先管急茬的。

“什麼照片?”迷迷糊糊問我姐。

那邊繼續甩語音,手裡舍不得放不下活計。“意大利成衣展個人獎參選作品需要提交素人效果照。”過會兒又補發一條,“機會難得不是誰都能走到這一步。”

我很清楚這個機會意味著什麼,除了設計師本人的專業素養,當然要看其背靠的企業實力和影響力。尚利集團幾十年如一日在絲綢服飾領域的堅守享有極高的國際聲譽,如今搭上新銳設計師創意,務實又討巧。可以說無論哪位設計師攤上這個機會都是從尚利的碗裡挑走一大塊肥肉。儘管我早有預料,但是從我姐嘴裡聽到這些仍覺心虛。我知道尚山為大鈺走向國際化可謂鼎力相助。

“素人滿街都是啊……”本意我想拒絕的今天急需拉采訪提綱發給尚國賢準備。

“化過裸妝沒有,那是真的裸嗎?素人也不是真的素,隻是看上去素。懂不懂?”我姐沒打算輕易放棄。

“懂了,不違規的前提下作弊。”

“我說小景,彆怪我說你不識好歹,遇到尚山這種級彆願意幫忙以你目前的處境就是掉進爛泥地喝口白蘭地,不仔細品品滋味還淨說些風涼話。”我姐很氣憤,語氣透著對我爛泥扶不上牆的嗔怪。

這個話題我們談不攏。

正想如何推脫,我收到尚山的信息:“內容全部過審下周可以製版。”意思就是說我徹底不用采訪尚國賢了。有心問問他此刻在哪兒到底還是忍住了。心有不甘也如釋重負,他注定隻對我敞開半扇心扉。

“好的,知道了。”不帶任何情緒色彩回複了尚山,消化片刻轉頭答應我姐馬上過去。

“太好了小景,姐不會虧待你的,每張一千元當場結算。”為了效果,我姐不停地隔空指導:“洗完臉不要化妝,店裡新置了一套彩妝,裸妝絕對以假亂真。”生怕我配不上素人的稱號。”心情不好正懶得化呢,隨便套上T恤和牛仔褲,頂著素臉出門了。

鬼使神差我跑去地庫看昨晚尚山有沒有把車子留下誰知他是不是住在隔壁?結果真的看到尚山的庫裡南誒,翻了翻包所幸備用鑰匙還沒來得及掏出去,心想拍照時間不會太長估計他沒用車我就送回來了。

庫裡南車體大開起來卻省力,發動引擎頓時進入無腦界麵。我姐的語音提示還在繼續,圖省事留在對話框按免提接聽:“先彆吃飯哈到店裡空腹黑咖啡消腫。”這是親姐嗎?拿了錢果然得按資本家的思路來。

用不著提醒我也忘了吃飯,被她提醒反而頭暈腦脹。經過昨晚偶遇小鹿姐姐的地方,手上腳上不費勁心思又飄了,肚子裡的孩子難不成是尚山的?有孩子不該離婚啊不過也不好說……信息提示音在手機裡劈裡啪啦炸響,收進發空發脹的腦核猶如綻開煙花。

周末早上地庫裡來往車輛不多,踩油門的腳不自覺重下力氣,渴望速度帶來警覺的清醒,然而最終帶給我清醒的警覺,砰的一聲我與垂直方向開來的車撞個正著。

徹底清醒了。

坐在車內對聲音的感知無限放大,以相撞當時巨響判斷,車身左前方必然炸開了花。活動一下四肢沒覺出異樣,可這是庫裡南啊,不知被撞車子是否慘烈?雙手抖得厲害半天才拉開車門,跳下車的一瞬竟然被腳上的高跟鞋崴到了。該死,我穿了高跟鞋!神經錯位的抽痛直鑽心尖,好在沒讓我立刻瘸掉,歪歪斜斜艱難走到車子前麵,被撞車主剛好也繞過來。嚇死了!怎麼又是小鹿姐姐?

事實是,我撞了一位孕婦的車。而且,孕婦是我睡過的男人的前妻。動機沒法解釋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極少不鎮定的我,說話聲音都是顫抖的:“小鹿姐姐,你沒事吧?”

她倒冷靜:“認識我?”

“……”我急促點頭顧不上追溯往事,始終觀察著她的身體反應,如果有什麼事我就死定了。

她往我身後瞧了一眼說:“尚山的車?”

對此我更是英雄氣短,好死不死開他的車做什麼?“要不要送你上醫院?”我盯著她的肚子不敢直視她的臉。

“這麼恨我?”

聞言,我終於抬起頭來。主要是覺得這個聲線太不熟悉。小鹿姐姐的甜潤聲線我太熟悉了,包括昨晚都是一如既往,現在卻是陌生的冰冷和刁鑽。

“想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麵對咄咄逼人的提問我不知如何回答,而她拿捏我的心態字字戳心:“昨晚尚山沒和你在一起吧?”

我斷定她沒事,說了句“抱歉”想離開,她不依不饒補了最後一刀:“他和我在一起!”

步步逼近的疼痛,從腳踝處肆意蔓延上來,牽動麵部五官,落在她的眼裡想必是痛苦不堪的表情,她這才有幾分勝利者的釋然:“聽說過湯玉香這個名字嗎?了解一下,尚山不可能跟媒體人搞在一起……”說完又看一眼庫裡南,“他的車沒問題,還沒我的損失大,這次事故我可以說出去,也可以不說出去,關鍵在你了。自己找理由解釋吧……”

發現有人比我對尚山的執念更深,反而讓我冷靜下來,坐回車裡思忖半晌,確認劇痛的腳踝還能開車之後,我將車子駛向寶龍山高速。途中跟我姐說了傷勢改了日期。

最後我給尚山發了一條語音,貌似破釜沉舟:“不好意思,我和你前妻撞車了,她沒事沒我傷的重,我的腳崴了,住在寶龍醫院,要你的車來這裡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