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後,白玲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在附近定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南榮不常來Z國,結婚之後兩人也沒有出去旅行過,正好借這次機會好好轉一轉。
還有一件,前兩天白玲收到大學同學的邀請,說要在曆城辦一場同學聚會。本來白玲不打算去的,但想到之前有位大學同學見過蘇青,便想著去打聽一下情況,於是便答應了。
同學聚會在四日之後,白玲和南榮就趁著這四天的時間將曆城逛了大半,吃當地美食,看當地美景,品當地風土人情,悠閒自在。
聚會這一天,白玲穿了一件簡簡單單的淡青色長裙,南榮著一身深藍色休閒西裝來配白玲,兩人聚會開始前半個小時就已經到了酒店外麵,等著即將到來的可有可無的寒暄。
但南榮並沒有進去,隻是在酒店外麵找了個咖啡館等著白玲。
白玲坐在桌前,吃著餐前小吃和南榮在手機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看著所謂的同學一個接一個的到來,有好些白玲甚至都想不起名字了。
但隻有她,一進門白玲就認了出來。雖然也是好多年沒見,但畢竟是見過蘇青的,所以白玲印象深刻。
她叫塗靜,還沒落座,洪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老同學們,好久不見啊,一個個穿的這麼光鮮亮麗,混的不錯啊!”
旁邊一位不知道叫趙誌強還是李誌強的搭話道:“哪有你好啊,塗靜,聽說你嫁了個房地產老公,你這可是飛上枝頭了!”
塗靜翻了個白眼,好巧不巧的坐到了白玲旁邊的位置上,嗔道:“瞧不起誰呢,人家本來就是鳳凰。”
酒桌上一陣哄笑,氣氛瞬間熱絡起來。
白玲逮著空,給塗靜添了一杯酒,然後問她:“塗靜,你還記得蘇青嗎?”
塗靜:“蘇青?咱們同學嗎?”
白玲:“不是,我朋友,記得咱們之前一起做過課業,還一起吃過飯。”
塗靜有些疑惑:“啊?沒有吧?按理說跟我做過課業的同學我應該不會忘啊,是不是記錯名字了?”
白玲心裡一陣失望,但對於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蘇青就真的像是人間蒸發一般,不留任何痕跡。
都說是白玲記憶出了偏差,那誰知道呢,或許蘇青真的不曾來過吧!
白玲對塗靜笑了笑,禮貌回應她:“那沒事,我就是問一下。”
白玲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尖細、濃妝豔抹的女同學拈著酒杯開口說道:“白玲,以前的同學會你都不來,今天可是你第一次來。”
白玲仔細回想了下,實在想不起她叫什麼,隻好禮貌回複:“剛好有時間。”
女同學笑了笑,眼裡滿是揶揄,不懷好意,“為了感謝你,百忙之中來參加咱們同學會,於建帶了一份禮物給你。”
桌上其他幾人附和道:“對,我們都沒有的。”
白玲隨著幾人的視線看過去,幾人口中的於建正坐在白玲正對麵的位置,戴一副金絲眼鏡,一身板板正正的商務西裝,倒是典型的一派老板形象。
於建見話題聊到自己身上,忙從椅子下麵拿出一個包裝盒,放到餐桌轉盤上,轉到白玲麵前,並說道:“這是我們公司的產品,不值什麼錢,希望你不要介意。”
白玲打開盒子看了一眼,不覺皺了下眉頭,又緩緩把盒子扣上了。
一個男人,同學會上送女人內衣,不是悶騷就是缺心眼兒。
盒子裡麵方方正正擺著的,正是一套純白色女士內衣。
白玲沒有說話,隻是看了於建一眼,眼裡意味不明。
一女同學對白玲說:“哎,你不知道吧,於建自己做的內衣品牌,專做高端時尚內衣,很多大明星都找他定製的,牛的很。”
白玲盯著於建說了一聲:“謝謝。”
女同學用略帶玩笑的語氣起哄說:“哎……要不要穿上試一下?”
白玲嚴肅道:“你在開玩笑嗎?”
女同學沒看到白玲變了臉色,繼續起哄:“怕什麼,咱們這可都是你的同學。你拍戲的時候多漏的都穿過吧,這隻是套內衣,害羞什麼啊!”
其他同學也附和道:“對啊白玲,就當比基尼穿了,穿上讓我們欣賞欣賞。”
白玲壓著怒氣嘲諷道:“欣賞?你們在這樣的場合讓我穿內衣,確定不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於建看白玲動了氣,忙出來打圓場:“不是,你彆誤會,我們做的品牌是專門服務於名流和明星的,因為不知道你有沒有穿過我們品牌,所以才想著送你一件,也算是推銷自己的產品了。”
白玲警告道:“最好是。禮物我收下了,但如果你們因為我的職業而存心侮辱我,那我勸你們考慮一下後果,我發起瘋來,可是連自己都不認的。當年傑夫和馬英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我是怎麼處理的,你們隨便一搜都能搜到。若是不想身敗名裂,就把心思放乾淨一點。”
白玲不是什麼乖乖女,若是被人欺負了,是一定要逮著機會還回去的,不過就是看誰心理素質更強一些罷了。
眼見氣氛無法收拾,旁邊一男同學急忙打圓場:“嚴重了,嚴重了,都是同學,彆搞那麼嚴肅,來,吃吃吃,吃。”
周圍一圈人悻悻的沒有幾個人動筷子,白玲也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倒是濃妝豔抹的女同學沒有眼力見兒似的問白玲:“白玲,聽說你在拍戲啊,你認不認識周錦華啊,幫我要個他的簽名唄?”
白玲瞥了她一眼,冷聲回道:“我在國外拍戲,對他不熟。”
女同學吃了癟,嗆聲道:“戲子而已,高貴什麼!”
白玲毫不示弱:“你讓一個戲子去要另一個戲子的簽名,那你又是在高貴什麼?”
“你……”女同學氣急,還想說什麼,但被塗靜打斷了。
塗靜拍了下桌子,怒道:“行了!好好的一場同學會,搞的這麼烏煙瘴氣,簡直掃興!”說完,便拎著自己的包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這種氛圍下,白玲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隻得搖了搖頭,掂著於建送的“禮物”離開了酒店。
在酒店門口,白玲給南榮發消息說聚會結束了,讓南榮過來接。沒過幾分鐘,南榮就到了。
見白玲臉色不太對,南榮牽過白玲的手,問她:“怎麼了?不開心?”
白玲歎了口氣,疲憊道:“這樣的同學會,我可不想再來了。”
“那就不來了。這是什麼?”南榮見白玲手裡掂著的盒子,問道。
白玲將盒子扔在南榮手裡,說了句:“扔了吧。”
南榮會意,將盒子扔在酒店門口的垃圾桶裡,然後攔了輛出租車,兩人便上車回自己住處了。
因著時間還早,白玲和南榮在當天下午就乘坐高鐵回了白山,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家。
白玲著急回家並不是有什麼事情,隻是單純的想回家了。南榮也了解她的心思,什麼都順著她,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白媽本來以為南榮和白玲會在曆城多待幾天再回來的,接到白玲的電話,說晚上就到家,白媽下午急急忙忙的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他們兩個。
晚上,白玲一進門,就將在曆城買的衣服首飾等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塞給了白媽,白媽一下沒接住,掉了好幾個。
白媽邊撿地上的東西邊嘟囔:“怎麼又買這麼多東西,家裡什麼沒有啊。”
白玲把身上的小外套脫下來,往沙發上一扔,回道:“逛街的時候看到的,覺得適合你就買了。”
白媽:“我什麼都不缺,以後不要再給我買東西。”
白玲沒理白媽的話,見餐桌上菜都已經擺好了,便說:“你做好飯了?我都要餓死了。”
話沒說完,就要上手抓菜吃,被白媽一掌拍掉:“去洗手!”
白玲悻悻的去洗了手,等南榮和白媽都坐下,三人便開始對著一桌子菜大快朵頤。
等飯吃的差不多時,白媽想問問白玲什麼時候回去,但話還沒開口,白玲的電話就響了。
白玲看了看電話,是許義打來的,便接了。
白玲:“喂,哥。”
許義的聲音有些猶豫:“白玲,你那邊的事情……忙完了吧?”
白玲:“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許義:“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兩個小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天下午一直哭鬨,然後我媽剛才給量了體溫,有點發燒。然後……”
許義還沒說完,白玲就插話道:“發燒?”
許義:“彆彆彆,你彆著急,我們第一時間送他們去醫院了,嗯,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那邊的事情要是忙完的話,嗯,還是回來一趟吧,畢竟你是媽媽,孩子生病了,還是挺需要你的。”
白玲:“我知道了,我儘快回去。”
白玲掛了電話,南榮一臉擔憂,問白玲:“小寶生病了?”
白玲點點頭,繼而對白媽說:“媽,小寶生病,我不放心,我們……得回去了……”
白媽:“行行行,沒事,回去先把孩子照顧好。不過現在也晚上了,得明天才能走吧?”
白玲:“嗯,晚上我們把東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走。”
白媽:“行,那你們今天晚上就早點休息。”
該交代的和白媽交代完,白玲便上樓收拾東西去了,南榮留在樓下和白媽收拾餐桌。
收拾完餐桌,兩人擠在水池邊上一起刷碗,白媽自豪的問南榮:“我們家玲兒穿裙子漂亮吧。”
南榮笑了笑,點了點頭。
白媽:“今天你們回來,我見玲兒穿著裙子,這麼多年了,終於解開心結了。”
南榮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媽,小白……小時候是遇到過什麼事嗎?為什麼會不敢穿裙子?”
白媽:“她沒有告訴過你?”
南榮:“沒有,我問過她,但她不說。”
白媽歎了口氣,緩緩說起:“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玲兒從小就喜歡穿裙子,我和她爸爸呢,也喜歡給她買各種各樣漂亮的裙子,覺得她是女孩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們高興,她也開心。十五六歲那一年吧,她穿了一身白色碎花的裙子,自己坐公交出去玩,結果在車上遇到了變態,差一點兒被猥褻。玲兒的性格你也知道,她是不會允許自己吃虧的。那時候雖然小,但已經知道保護自己了,她在車上大聲呼叫,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好歹是保護了自己沒有被壞人侵犯。但是……她下了車之後,周圍一群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穿的花枝招展的,不像良家女,說她招壞人都是她自己的錯,是他她自己行為不檢點……玲兒百口莫辯,她搞不懂,她明明是受害者,怎麼受的傷害就成了是她自己的錯了?就從那以後,玲兒再也沒有穿過裙子出門。我開導過她很多次,但……”
白媽繼續說:“不過現在好了 ,她終於解了心結。你不知道當我看到她穿著那些喜歡的裙子開開心心的出門時,我心裡有多高興。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我看得出來,玲兒和你在一起,是真心幸福。我和你爸,也算是了了心事了。”
南榮將洗乾淨的碗放在碗櫥裡,認真的說:“媽,你放心,小白和我在一起不會受委屈。”
白媽點點頭,欣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南榮幫白媽收拾完就上樓找白玲去了,白玲正在往行李箱裡收拾衣服,南榮走過去,從身後圈住白玲,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也不說話,就這麼輕輕靠著她。
白玲笑了笑,問道:“怎麼了?”
南榮輕聲答:“沒什麼。”
白玲偏頭看了他一眼,“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南榮搖搖頭,不說話。
白玲也不追問。
既然南榮不想說,那一定不是個好的話題。那不好的事情,統共也就那麼幾件,白玲一猜就能猜到。
不想讓南榮心情這麼沉重,白玲故意轉移話題:“對了,我都沒問你,什麼時候學的Z國話?”
南榮略帶自豪的說:“偷偷學的。”
白玲:“啊?”
南榮:“娶了個Z國媳婦兒,當然要會說Z國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