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狼牙口 他們引……(1 / 1)

月林棲羽白 鞭炮一響 7867 字 7個月前

他們引著西夏軍在貢陀山轉了兩天兩夜後,在芥蘭溝再次短兵相接,王勇指揮者魏軍廝殺,手中長槍也被舞得虎虎生風,但這次對上的是西夏副將林剛,對方的武功並不在其下,二人一時戰得難解難分。

此時北麵山坡上突然出現一排弓箭手。周慕白暗道不好,近身作戰一般不會使用弓箭,除非這些弓箭手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不傷到自家士兵,他未曾料到西夏軍中竟然有如此精準的弓箭手。他邊戰邊往王勇身邊殺去,想要提醒王勇見機撤退。

“咻咻咻”幾聲,立馬有人應聲而倒,周慕白對黎羽書大喊:“羽書,協助我衝到王將軍身邊。”王勇才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隻要王勇沒有說撤退,他沒有權利下命令,隻能先殺到王勇身邊提醒他,再做計較。

“好。”黎羽書與周慕白兩人一左一右往前衝殺。

林剛見他們的弓箭手已經搶占了有力地形,便佯裝不敵,有計劃慢慢後退,將王勇漸漸引到射程範圍。

周慕白見狀大急,顧不得那許多,急忙吼道:“王將軍,小心弓箭手。”

可為時已晚,一支箭矢已直直的射向王勇,正中他的左眼,王勇慘叫一聲,一手捂住眼睛,另一手仍將長□□向林剛。此時周慕白也已殺至王勇身邊,他用劍逼退林剛,黎羽書上前架住王勇,急速後退,帶離射程範圍。

鮮血從王勇的指縫間流出,整張臉瞬間被鮮血覆蓋。

“他奶奶的。”王勇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將長槍往地上一插,抬起右手抓住箭矢尾部,咬牙一拔,竟將箭矢硬生生的從眼中拔出。瞳孔裡的黑汁和著鮮血迸射而出。彆說周慕白,就是林剛見到也覺脊背發寒。

王勇不管疼痛,拔起長槍,一記“飛鳥投林”,長槍瞬間飛射而出,在林剛驚恐之際,沒入其胸膛。周慕白飛躍而起,握住長槍尾部,翻身踢向林剛,借力回身,長槍順勢拔出,人重新落在王勇身側,林剛已轟然倒地,不甘的眼睛還奮力的睜著,死死盯著陰霾的天空。

王勇命令所有人後撤,而西夏軍在見到王勇行為後,恐怖的氣氛開始在西夏軍中彌漫,戰鬥力也大受打壓,他們借機殺出重圍。

在與西夏兵拉開一斷距離之後,軍醫急忙為王勇進行診療包紮。他們死傷已經過半,三營、四營的營正、營副都已經犧牲,王勇將這兩個營的人馬撥給了周慕白指揮。

休息片刻後周慕白吩咐士兵挖坑增灶,王勇走過來吐槽道:“你不趁著這個間隙,讓士兵們多休息,養精蓄銳,挖著勞什子灶台乾嘛,你有鍋做飯嗎?”

周慕白看到王勇包紮的左眼,心裡五味雜陳,王勇見周慕白的樣子,知道他在想什麼,豪爽的說道:“我隻是丟了一隻眼睛,又不是丟了一條命,這不挺好。彆這幅鳥樣,怠了我的軍心,我可不饒你!”

周慕白將手上的枯枝一丟,敬重的說道:“王將軍,真英雄也!”

王勇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這樣誇我,我還真不是適應,你就像往常一樣,之前怎麼對我,現在就怎麼對我,彆跟我整其他玩意,我渾身不自在。”

“好。”周慕白也豪爽一笑。

看著眼前還在搭建灶台的士兵,周慕白學者之前嶽繆的樣子,文鄒鄒的對王勇說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用兵之道也。”

王勇一腳飛起,周慕白趕緊閃身躲避。王勇看著這些灶台不由的暗歎口氣。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夥頭班給大夥做飯補充營養,到後來彆說做飯了,鍋碗瓢盆都沒了。山裡貧瘠,北方這陣子的春天還跟南方的冬天似的,冷颼颼,也沒有什麼嫩芽野菜從地裡鑽出來,除了口袋裡所剩無幾的乾餅子,另一個緩解饑餓的方法,就是可著勁勒腰帶。

看著竄出兩米遠的周慕白,王勇沒再去追他,而是挖苦道:“怎麼著,小弟,你這人數是越打越多啊。”

黎羽書看著兩人不由的輕笑出聲,王勇也跟著嘿嘿笑起來,他摸出刀,用衣角輕柔的擦拭他那把樸刀,說道:“妹子,讓你跟著我們受苦了。”

黎羽書仰頭看向他,故意說道:“怎麼,覺得我是女子,跟不上你們的節奏?”

王勇唰的一聲蹲下來,急忙解釋道:“妹子,我可沒這意思啊,雖然我書讀得不多,巾幗不讓須眉這幾個字我還是認得的。”

黎羽書看他急了,也不逗他了,“王大哥,逗你的了,我不覺得苦,無論是男人女人、軍人平頭百姓亦或是江湖人,首先是大魏人,守土有責,怎麼能算是苦。”

王勇讚賞的點點頭,對周慕白說道:“子仲,你這媳婦選得好啊!”

黎羽書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急忙看向周慕白,見他隻是對著王勇扯嘴輕笑後,又繼續轉頭看那些士兵鑄灶台。隻好自己說道:“王大哥,我和子仲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哦~原來是這樣啊~“王勇故意拉長了聲音,眼底帶了幾分促狹之意。”哎,子仲,原來你還沒過關啊,平時看你詭計多端的,怎麼到這就不好使了啊,哈哈哈哈......”王勇一頓陰陽怪氣,平時隻有周慕白調侃他的份,今日終於抓到他的軟肋了。王勇覺得渾身甚是暢快,他也不等周慕白反應,打著哈哈揚長而去。

黎羽書橫了周慕白一眼,說道:“剛才你怎麼不解釋?”

周慕白抬頭看了看樹枝見的天空,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轉頭對黎羽書說道:“羽書,我不解釋,是因為我喜歡你。”

黎羽書被他忽然的這句話,驚到呆住了,見黎羽書呆呆的看著她,周慕白正色說道:“我喜歡你,喜歡到粗糙如王勇將軍之人都能感受得到......那,你喜歡我嗎?”

黎羽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怎麼會毫無察覺,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給出反應,所以一直假裝不知。可是今天周慕白忽然這麼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她連假裝不知道都沒法假裝了。

見黎羽書一直沒有給回複,周慕白的心開始忐忑起來,他是不是不該這麼早表露心跡。可是這茫茫的貢陀山,凶殘的西夏兵,他沒有把握能否走出這密林。

“我,我沒法喜歡你。”長久的沉默之後,黎羽書喃喃說道。

周慕白開始不解起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什麼是沒法喜歡?他的大腦在這一刻似乎有點運轉不過來,這道題的解答方法,似乎沒在他認知範圍之內,他小心的問道:“什麼是沒法喜歡?”

一直爽朗的黎羽書第一次犯起了難,如果說出來,就要把她那不忍回首的童年翻出來,那是她不願意再觸碰的痛。儘管那個人給了她生命,但也給了她痛,給了她恨。她甚至一點都不感激他給的生命,嗬嗬,她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沒有這樣為人子女的。可她內心深處就是不想,這樣會招人唾棄吧,那就讓人唾棄吧。從她師父從湖中將她和母親救起來,她此後活過的每一天都是賺的,她又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見黎羽書一直低著頭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但周慕白明顯受到了她的悲傷。他不忍再追問,柔聲說道:“你不想說,就不用說,等你有一天想說了,你再告訴我,好嗎?”

黎羽書垂著的頭點了點,兩人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王勇再次走過來,問道:“接下來,我們要把他們往哪裡引?”

周慕白站起來,神情有些疲憊,他用手揉了揉臉,稍微醒了醒神,看向遠處或躺或坐的士兵們,問道:“我們乾糧最多還能撐幾天?”

王勇語氣沉重,“如果一直不出山,隻夠一天了。”

“現在天快要黑下來了,也該是生火做飯的時候了,我們再休息一會,然後悄無聲息的往摸到他們的身後,殺個回馬槍。”

王勇哈哈一笑,心領神會,笑道:“你小子,想借糧了。”

周慕白苦笑一下,說道:“不錯,不過王大哥,你也彆太樂觀了,我們能堅持這麼久,將他們引到此處,已屬不易。一會是一場硬仗,我們需要快準狠,主打一個措手不及,將他們糧食搶過來就走,不要戀戰。”

“我明白,搶了糧食之後呢,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我們接下裡把他們往哪引?”

“繼續往北帶一帶,現在李將軍應該與泰平鎮的西夏人交上手了,我們再拖上他們兩天,就夠了。”

“兩天哪夠,”王勇忍不住嚷了一嗓子,看到周慕白投過來的目光,才不好意思的調整了下自己的音量,“我不是說李將軍兩天拿不下泰平鎮啊,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多牽製住一天算一天,畢竟多一天李將軍就多一分的勝算。”

周慕白深吸一口氣,才回道:“隻要一開打,消息就會快馬傳到鐘進耳朵,何況,鐘進也不傻,我們這麼幾千人帶著他幾萬人馬在山裡轉了這麼些天,他不會不起疑,兩天已經是我們能拖住的極限了。”

“可是才兩天......”

“所以我說再往北帶一帶,等鐘進覺得不對勁或者收到消息,他開拔回援,路上也得兩天,這樣就時間又拉長了。以李將軍的用兵調度,夠了。”周慕白始終沒有忘記被李君儒當成棋子擺了一道,不是說他不願意成做牽製鐘進主力軍這事,自己主動願意和被蒙在鼓勵被動接受,那是兩碼事。

軍隊再一次的集合,所有人屏息靜氣,在黑暗的夜色中,向來路摸去。

遠處成片的火把在山溝裡晃動,將整個山溝照得明晃晃的一片。這是他們下午剛激戰過的戰場。西夏軍應該剛打掃完戰場,正分營列隊的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飯菜的香氣飄上來,黎羽書不禁又把自己的腰帶緊了緊,真是香啊。

隨著王勇一聲令下,潛伏的左右兩路魏軍幾乎同時從東西兩側俯衝而下,發起第一輪攻擊。不同於以往引誘般的且戰且退,這是這些天來多場戰鬥中,魏軍第一次主動攻擊。魏軍的忽然出現,讓西夏兵措手不及,他們急忙扔掉手中的飯菜,去拿武器。但先機已失,在慌亂中不斷有人倒下。這時周慕白率領的第三路隊伍從北麵殺來,他率領隊伍,一會在山溝左邊,一會又移動到了右邊,在王勇帶領的兩路隊伍中,穿插移動,下手狠辣。搞得西夏兵眼花繚亂,慌亂中以為又多了一支精銳部隊,著急忙慌的急忙後撤。

他們象征性的追擊了下後撤的西夏軍,就趕緊返回來收拾西夏拋下的糧食。

“快,再快一點,收拾了趕緊往北疾行。”周慕白指揮這大家加快收拾糧草。他們的計策隻能暫時糊弄到鐘進,待他們反應過來,就會是強有力的猛攻。不過總算有糧食了,雖然不多,省點吃,還能多撐個一兩天。

他們就這樣沒日沒夜的在山裡打一會、歇一會、逃一會。士兵們已經疲憊不堪了,主要糧食也幾乎見底了,行軍速度慢下來了很多。周慕白心也漸漸往下沉,他將王勇拉到一遍,低聲說:“再照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幫兄弟就都要葬送在這貢陀山。”

王勇也明白,再這樣下去,即使沒被西夏人殺死,就首先要餓死累死了。

王勇憂心忡忡的問道:“我知道,弟兄們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不易,可接下來怎麼辦?”

周慕白對著攤開的牛皮圖,說道:“前麵五裡地,就是狼牙口,我帶著三百人在此斷後,攔住西夏兵,你帶著他們彆往北了,往西!走一百裡地,然後化整為零,散入貢陀山。”

此話一出,王勇怔怔的看著周慕白,半響說不出話來,以三百人阻擊西夏精銳部隊,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彆?就算狼牙口占據天險之勢,可區區三百人,怎麼可能擋住西夏的步伐,就算攔住了,又能攔住多久?

周慕白沒等王勇的回應,收起牛皮圖站起來,說道:“我去召集兄弟們。”

“你站住!”王勇低喝一聲:“你現在隻是區區一位暫理將官,沒權利決定這個事,我才是這支隊伍的統領將官,我留下來,隻要兩百人,你幫我看著我這幫兄弟,帶著他們好好的出了這貢陀山。”

周慕白轉過身來,直視王勇,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問道:“你忘了在營帳中,李將軍是如何說道的,萬事與我多商量,也就是李將軍肯定我的謀略,這是其一;你既然說我隻是暫理將官,我如何能夠有什麼權利去統領你的這幫兄弟,若你不在,他們有什麼理由來聽令於我這個無權無職之人的調度,這是其二;你在這順城十幾年,對著貢陀山比我熟悉千萬倍,能夠更好的帶領士兵們走出去,他們可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西夏人虎視眈眈,窺視我大魏,他們每一個人對我大魏的重要性,無需我多說,你都明白,這是其三。以上種種,我來斷後,都是最優的選擇。”

王勇看著周慕白布滿血絲的眼睛,眼角有些濕潤,說到底這場戰事他本可以完全避開,但他卻毫不猶豫的加入進來。王勇走過去重重的拍了拍周慕白的肩膀,終究道了一聲:“好。”

周慕白看著王勇背影,轉身看向黎羽書,黎羽書對他燦然一笑,說道:“我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你也知道我會說什麼,彼此都知道的答案,你還要繼續說嗎?”

周慕白也回以一笑,是啊,他勸不動黎羽書不要去狼牙口,亦如黎羽書勸不動他不去一樣。那還糾結什麼呢?

三百將士不消片刻就已經聚齊,沒有任何人生膽怯之心,他們個個眼神堅定,有無懼生死的勇氣,有捐軀赴國難的豪氣。眼前是披堅執銳的赳赳雄獅,也是即將被生離死彆磋磨的血肉軀體。周慕白有些哽咽,但仍舊毅然決然的領著眾將士開始向狼牙口進發。忽然一聲聲戰歌從身後響起: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仇愾兮,共生死,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

周慕白暮然回首,王勇和大魏的將士們,一排排的佇立在林間,歌聲一唱三和,聲震林樾。

黎羽書體內的血液有些沸騰,她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寒風中呼出的白氣,一團團縈繞眼前,模糊了她的視線。

周慕白深吸一口氣,用力的揮了揮手,轉身帶著士兵們堅定的繼續向北,身後的西夏軍很快就會追擊上來,他們必須儘快提早趕到狼牙口布排。

到了狼牙口,周慕白先命令眾人把囊中所有的食物全部拿出來,吃掉。接著他的手飛快的在牛皮圖上跳動,“這個關口狹窄,以五十人為一個陣隊進行防守,從此處到向後約有一百米的開闊地,弓箭手在左右兩翼做好準備,封住他們衝殺的攻勢。西夏的優勢是騎兵,我們一定要將他們引入密林再開打......”

所有的軍事布排全部都在有序的進行著……

黎羽書看著遠處的周慕白,心情沉重,他的血仇還未報,可她卻沒有了信心能在這場戰爭中護他周全,經曆了這麼多,她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將要麵臨的是什麼。還有許久許久以後,師父得到消息,是否會來狼牙口接她?北方的天可真冷啊,她還是想回到暖風微醺的江南。師弟向來是穩重的,有他陪伴在師父身邊,她還是放心的,還有她院子裡種的那顆樹,現在應該鼓著花苞,要開花了吧……

她想了很多很多,以至於周慕白走進身邊,都沒有察覺。

“在想什麼?“

“什麼?”黎羽書抬起頭來,茫然的問道。

周慕白內心一緊,她本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這廣闊的天地間肆意縱橫,可最後偏偏被他拉入這般境地,他黯然垂下雙眸,低聲說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黎羽書眨眨眼睛,收回了心神,才反應過來周慕白說的是什麼,她輕輕一笑說道:“你不用對不起,一開始我確實是因為師命難為才護送的你,可後來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周慕白抬眸,眼中墨色流轉,靜靜的盯著她,黎羽書覺得他的眼睛裡盛著太多複雜的情緒,讓她下意識想要避開。

可這一次周慕白沒有給她機會逃跑,“羽書……“

“嗯?”

“那日……我說喜歡你,是認真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沒法喜歡是出於什麼顧忌,但如果這次我們都能走出這貢陀山,你可願意讓我一直陪你?如果你有你的顧慮,沒關係,你就讓我這樣一直陪在你身邊,就這樣……我們相互陪伴著過一輩子,可好?”

黎羽書的心亂得厲害,她似乎有點理解周慕白的話,但似乎又不是很理解,“就這樣,一輩子?”

周慕白上前牽住她的手,黎羽書輕輕掙紮,反被周慕白扣得更緊,黎羽書沒再動作,就任由他這麼握著。

周慕白勾了勾嘴角,聲音輕柔而充滿蠱惑:“沒錯,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其實世間的相互陪伴有很多種,並不是一定需要以夫妻之名才可以。我們就這樣簡單的在一起,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是事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何?”

不知是周慕白的聲音太過誘人,還是他說的話太過誘惑,黎羽書感覺自己的心一點點的出走,一點點的想要向他靠近。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點沒點頭,隻記得周慕白傻傻的看著她咧著嘴笑。

地麵輕微的震動,山林的鳥被驚起,探聽官匍匐於地,不斷的打著手勢,700米、600米……隨著西夏軍越走越近,大家的心也越懸越高,越跳越快。

周慕白倏然將她拉過,狠狠的抱入懷裡,下巴上短小的胡茬蹭在黎羽書肩頸上,讓黎羽書縮了縮脖子。周慕白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即放開這個短暫而熾熱的擁抱。

周慕白決然的轉頭,站在所有隊伍的最前方,麵如寒鐵。三百對三萬,當百倍於己的西夏兵席卷而來的時候,那種壓迫感令人窒息。他必須一馬當先,燃起大家的鬥誌。

山路崎嶇狹窄,左右密林遮擋,並不適合騎兵開路,西夏軍列陣在前的是步兵。他們手握長槍,雪亮深寒。西夏軍慢慢的踏入射程範圍,周慕白站起來,向旁邊伸手道:“鳴鏑!”

士兵將長弓遞出,周慕白嘴唇輕抿,手指搭在箭上,弓慢慢被拉開,隨即繃若滿月,下一瞬鳴鏑帶著尖銳呼嘯之聲直衝雲霄,俄而密林中鳴鏑聲四起。無數的巨石滾木從牙口兩側傾下,西夏軍戰馬嘶鳴、一時大亂。陶維功迅速反應,令旗揮動之下,弓箭手很快進行反擊,但周慕白等人居高臨下,那飛出的箭矢行至半空就無力落下。

鐘進眼看形勢不對,立馬調整戰略,吼著:“衝上去,近身攻擊!”不得不說,鐘進的頭腦確實非常清醒,隻要衝過了關口,衝到前麵的開闊地帶,就可以打近身戰,將他們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關口之戰打得很膠著,雖然周慕白占據了有力地形,但最後還是被西夏撕開了口子。西夏軍瞬間如潮水般從關口湧出,但奔跑不多十米,密集的箭矢如飛蝗般沒入,衝在最前麵的西夏軍瞬間倒下一片。

事先布排在兩翼的弓箭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西夏軍的衝勢暫緩。

“換--”令旗揮動,西夏軍連忙換陣。全幅武裝的甲兵替換了步兵,刹時魏軍箭矢的威力去了大半,而魏軍的弓箭手開始瘋狂的反撲。箭如暴雨般落下,雖然有滕盾和密林擋住,但如此密集的煎陣還是讓戰士們不斷倒下。

周慕白大喊:“回撤!”

所有人隱入密林,鐘進下令兵分兩路,從兩側迂回包抄,想要來個一鍋端。隨料剛衝進密林,一陣白色煙粉從樹梢兜頭而下,瞬間迷了西夏軍的眼。

此時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幾縱魏軍,趁亂入內,慘叫聲從迷霧中陣陣傳來。西夏人漸漸亂了陣腳,但鐘進一道有一道的命令傳來,隊伍逐漸又變成強悍而有序。這些年來,西夏人之所以敢在邊境如此猖狂,還是有幾分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