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圖索驥 一輛馬車從……(1 / 1)

月林棲羽白 鞭炮一響 4013 字 7個月前

一輛馬車從鑄劍山莊的後門,悄悄的出發了,中間沿著山路七拐八彎的繞了好幾圈之後,向宜山口直奔而去。到了宜山口,張繼也不下車,就這麼靠著車門坐著,怔怔的望著陰霾的天空發呆。

不久後從山林中走出一位臉帶刀疤的男人,他走到張繼麵前,低聲問道:“人呢?”

“車裡。”張繼眼皮往車內一掀。

刀疤男跳上馬車,打開裡麵的大木箱,果然看到許莊主蜷縮在裡麵,雙眼緊閉,顯然還在昏睡。張繼說道:“放心,出來前剛下了藥,現在正在藥勁上。”

刀疤男滿意的點頭,下了車,橫指一吹,隨即從遠處的小道上跑出來三匹馬,其中兩匹上各坐了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身餘九尺,長得格外高大,黑衣黑冠,皮膚也是黝黑,遠遠看去就像一塊大黑碳;另一個卻身高不足五尺,瘦骨嶙峋,卻白衣白冠,臉色也是慘白,幸好是白天打馬過來,要是晚上,定要嚇住路人,以為黑白無常來到人間。

那黑衣男在接近馬車時,直接從馬背上躍起,一個筋鬥翻入馬車,扛起許飛鶴就往外走。張繼連忙上前攔著了他的去路,眼睛卻看向刀疤男:“李四,你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李四不耐煩的說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忘不了。”說完一使眼色,黑衣男拍掉張繼阻攔的手,縱身一躍,如老鷹般輕快地落在馬背,即使肩上扛著許莊主,也不見他有絲毫的費力,不一會黑白二人就消失在小路儘頭。

李四走到張繼麵前說道:“你這次做的很好,那套《春秋劍法》我們右護法讓我獎賞給你,隻要你練成這個,莊主位置也就唾手可得了。”

張繼內心一陣狂跳,曾經讓整個武林趨之若鶩的春《春秋劍法》,就這麼擺在了他的眼前。哈哈哈,隻要他練成了,彆說整個鑄劍山莊,就算放眼整個武林,又有幾個人能與他相當?到時候莊主的位置還不是由他說了算?張繼伸手去接,激動地手都有點發抖。可就在碰到劍譜的時候,一柄短劍從書下刺來,張繼慌忙躲閃,但還是晚了半步,衣服被刺穿,腹部的皮膚被劃破,現出血痕,所幸傷得不深。張繼憤怒的質問道:“李四,你什麼意思?!”

李四麵目猙獰:“當然是送你去當陰曹地府,圓你當莊主的春秋大夢啊。”說完雙手一錯,繼續向他攻來。

張繼氣急,連忙拔出長劍抵擋,一寸短一寸險,李四招式狠辣,近身搏鬥,張繼的長劍反而難以發揮作用,左右見絀,隻餘招架之力。見張繼節節敗退,李四冷笑一聲,短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直指張繼的心口,這一招李四勢在必得。可忽見張繼招式一變,左腳踩住乾位,右腳緊跟著後踏,一個旋身竟然被他完美躲過,隨即長劍如花般在手中綻放,劍氣瞬間將李四逼退三步。李四愕然,這一招怎會如此奇特,來不及細想,他從腰間摸出飛刀,應手擲出,張繼立馬後撤,同時長劍飛舞,可惜雖然打落其中兩把,剩下的一把還是射入他胸口。

張繼瞪大了雙眼,恨恨的盯著李四,胸口的血水不停的冒出,他張了張口,想要叫罵出聲,可是鮮血又從口中冒出,已經無法發聲。最終他什麼話也沒能說出口,就轟然倒地,身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最後歸於沉靜。

李四走近瞧了眼,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然後飛身上馬,消失在小路儘頭。

良久,張繼吐出一口氣,緩緩地起聲,他將飛刀從胸口拔出,看著染血的飛刀,陷入沉思。

昨天夜裡,周慕白來找他,說他隻要把莊主交出去,李四就會殺人滅口,起初他還很是不信。最後基於有備無患的目的,還是接受了他們的安排。

他們先將一塊鐵板在在他的胸口,然後外麵用豬皮覆蓋住,中間放了一袋血漿。另外還將小袋血漿放入袖口,剛才他趁李四不備,塞入了口中,最後裝成中招倒地,才躲過這一劫。而昨天黎羽書教的那套步伐和劍招,他還不以為意,覺得平平無奇,結果最後卻救了他的命。

他抬頭看了看灰撲撲的天空,淩冽的寒風從樹林低嘯而過,樹枝也搖得唰唰作響,看來是要下雪了。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爬上馬車,往縣衙得方向駛去,周慕白說得對,現在也隻有縣衙的大牢能夠救得了他的命。

其實昨晚周慕白來找黎羽書的時候,黎羽書也是沒想過萬道門會殺張繼。她疑惑的問:“你為什麼那麼肯定萬道門會殺張繼,如果他們幫張繼當上莊主,再以此來要挾他,讓鑄劍山莊以後為他們所用不是更好麼,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殺掉張繼?”

周慕白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而是反問道:“你認為萬道門千方百計的要許莊主是為什麼?”

黎羽書想都沒想,直接說道:“當然是練成藥奴,供他們驅使唄,不是說之前失蹤的那些武林高手都是被送往萬道門的青龍堂麼?”

周慕白搖搖頭:“許伯伯雖然武功不錯,但是他最擅長的是鑄造各類兵器,他們不會費這麼大周折,隻是為了一個武功還不錯的藥奴而已。”

“各類兵器?我以為鑄劍山莊隻是鑄劍而已。”

“那是因為許伯伯的鑄劍術尤為厲害,所以容易給大家一種錯覺,他隻會鑄劍。”

“萬道門要一個會鑄造各類兵器的人乾什麼,即使他想要吸納江湖人入萬道門,隻要會武功的人都知道,自己用得趁手的兵器才是好兵器,大家都已經有自己的配劍配刀,還要......”黎羽書話還未說完,忽然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周慕白。

周慕白看她的神情,知道她應該是想到了。這才點點頭回道:“是的,從那道士煽動江湖人來周家堡開始,我就懷疑此事沒有表麵那麼簡單,到後來我知道那道士來自萬道門,遲榮起義也少不了他的串掇,再到這次他們大費周章劫走許伯伯,我就更加肯定這個萬道門不簡單。你說飛魚令是武林至寶,人人都想得到,這無可厚非,但把他後來的這一係列的行動串起來,就不得不讓懷疑他的動機,一個唯恐天下不亂,還想要兵器鑄造各類的組織,你說他想乾什麼?”

黎羽書驚呼:“造反?!所以比起讓張繼這個二貨聽話,讓許莊主徹底從江湖銷聲匿跡來得更為重要,畢竟張繼能指揮得動鑄劍山莊的可能性不大,而失去許莊主的鑄劍山莊已經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是,所以張繼必須要死。”

“可是一個小小的江湖組織,真的能顛覆政權?”黎羽書疑惑的問。

周慕白擔憂的說道:“西夏地處西北,每年降水極少,使得他們不能像我們中原一樣,可以農耕。他們物資匱乏,尤其到了冬天,萬物被大雪覆蓋,就更加難以生存了,所以入冬前,他們都會來侵擾邊境,搶奪物資。今年尤甚,接連進犯我大魏邊境,掠走牛羊、棉帛無數。而萬道門又是在今年開始迅速崛起,以神秘、狠辣讓江湖人都忌憚三分,今年來失蹤的那些江湖高手,都是以西北為點向四周輻射,我懷疑萬道門的總壇也是設在靠近西北的地方,如果最後印證了我的想法......”

黎羽書也逐漸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你是懷疑萬道門與西夏過有勾結?”

周慕白眉頭緊皺:“我還不確定,隻是我的推測。”

黎羽書義憤填膺:“那我們的守城將士呢,我們駐守在西北的軍隊呢,怎麼會任由他們來搶掠我們的財物,殘害我們的百姓?”

周慕白語氣中透出了幾份無奈:“他們騎兵凶悍無比,不以殺為恥,不以殺為惡,鐵蹄聲一旦響起,伴隨而來的往往就是劫掠和殺戮。我們雖有騎兵,但和他們相比,還是相差懸殊,況且他們每每強掠完就迅速後撤,隨後即消失在茫茫戈壁。他們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製。即使耗費萬千找到,我們深入長驅,人馬乏食,他們則以逸待勞,故而難以戰勝。”

“可是也總不能一直這麼放著不管呀。”

“打是一定要打,但也不能盲目的打。漢高祖迎擊匈奴,被困白登山,隋煬帝傾全國之力三征高句麗,最後國庫空虛,名不聊生。兵者,國之大事,死剩之地、存亡之道,與剿滅匪寇有著天差地彆,其中的強軍之策、攻守之道,糧草的調配、後勤的供給等等等等,牽扯得太多太多,一場戰役不能隻有勇和民族大義就可以。”

“那萬道門勾結西夏,想要造反的事,我們要不要馬上去告訴圖縣尊他們?”這一圈江湖走下來,官場上她覺得好打交道的就是圖有為了,而且周慕白一直對他讚歎有加,那總是錯不了的,所以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他。

“不用,我們這些都隻是猜測,並沒有實際的證據,造反是重罪,也不能僅憑我們的猜測就去說。這些我們隻能先放在心裡,萬勿對第三人提起。”

黎羽書鄭重的點點頭。

他們一路追蹤,果然不出所料,他們一直在往西北走。這天他們剛入齊州境內,天就開始飄起了雪,剛開始還隻是些細細的雪沫子,到最後就大把大把的下,天地間像立起了無數道白色的帷幕,不消一會,天地萬物就被白雪包裹起來。

大風裹著大雪攪得天地一片混沌,路是沒法再趕了,幸好前麵不遠處正好是盤全鎮,這個鎮子很小,往前一點就是餘縣,往回走一點就是沛興,要不是這大雪天,一般也很少會有人在這歇腳。路上行人很少,偶爾有幾個也是匆匆在趕路。

他們在一家客棧麵前停了下來。周慕白對她們說道:“你們先進這家客棧休息下,我去探探這個鎮子的情況,一會過來找你們。”

“子仲哥哥,我和你一起去。”許文盈也要打馬跟過去。被周慕白拒絕了:“這大雪天,路上行人稀少,我們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注意,這個鎮子不大,我一來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你和你羽書姐姐先進去。”

見周慕白態度堅決,許文盈隻好嘟著嘴跟著黎羽書下了馬。客棧前正麵“悅來客棧”幾個字又大又紅,黎羽書不禁好奇,這客棧東家到底是誰,還真是把店開遍了大江南北啊,難怪看的那些話本子,隻要是客棧,就都叫“悅來”,這一點倒是很寫實得很。